于是三人分头找寻,不过目标之物太微小,总需多费些心力去仔细分辨。
第一个时辰,涂见兮已往回找遍了卫山却未有结果。
第二个时辰,沈术一路向西挨个询问城中百姓也未有结果。
至此时,太阳已经落到海平面边际,天空微微暗下来了。
好在第三个时辰,顾居在城东传信来说发现了一些踪迹,于是三人再次汇合。
站在城主府门前,涂见兮预感不妙,怎地到这来了?转眼瞥见台阶下石狮脚边一堆杂物,原以为是小厮偷了懒,将一些未清理完的事物堆放一起,岂知越看越不对劲,逐渐发现这好像是些女子的事物,就这么扔在外面不管。
城主府内早日举行了酒宴,事到如今,府内红绸竟仍未拆下!初到此时的景象与眼前交叠,不想竟如今讽刺,如此可笑。
她用力扣响城主府大门,意料之中地无人招呼,于是直接用力砸开,大门打开的那个瞬间,一阵热浪扑面袭来,巨大的爆炸声突如其来,响彻上空,回声盘旋不散。
涂见兮瞬间反应,芳华剑出鞘,剑意逆势而去对上蒸腾热浪,硬生生斩开一条路,旋即又被周遭的火势侵蚀重新燃烧。
院中烈火熊熊,一切都正在焚烧,先前种满的花草摇身一变成了推波助澜的工具,目之所及满眼都是烈火。
惨叫声此起彼伏,蕴含着穿透人心的恐惧和悲愤,但院中却看不见有任何人的身影。
也许不只是前院,也许整个城主府都在燃烧,用尽一切力气去焚烧……就像有人用尽力气想要跳出这四方墙院一样。
她站在门外决定不踏进去,恍惚间,好像看见屋顶上站着一人,长长的头发垂到脚边,一袭白衣赤脚站着,远远地望向她。
突然,涂见兮脑海中响起一个空灵的声音:“你我皆雏鸟,生在囚笼中。”
然后眼前之景迅速扭曲变化,爆炸声在上空消散,烈火突然褪尽,倾倒的房宇重新焕然一新,前进的脚步退回原位。
待一切平定后,她重新抬眼,发现自己竟不是站在府门前,而是身在一间极尽古朴的卧房当中。她站在柱子边,发现案前一个少女正研磨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字:谁知不离簪缨内,长得逍遥自在心。
少女字体规整,但笔锋顿挫、力透纸背,常言道见字如面,涂见兮以为如此女子定是柳丝无疑。
她细细打量内部环境,心想原来厢房未倒塌前是这般内涵古韵,倒确是与柳小姐相衬。此时卧房的门乍然被撞开,打在门槛上又弹回来,咿呀作响。
“哎哟,柳大小姐又在伤春悲秋了,瞧瞧这满腹才华,不去当官真是可惜了。”一个妇女踩着高跷跨进来,语气中饱含讥讽。
涂见兮明显感到柳丝身体猛地一抖,似是害怕的样子,见她立刻起身向面前女人见礼:“柳丝问娘亲安。”
涂见兮看过去,一眼便认出眼前这人是柳夫人,此时她妆容精致、举止优雅,与当日所见截然不同。
她站在一旁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观看着这些早已发生过的事情。
柳夫人抬手捏住柳丝的下巴:“听说你昨日一整天未进食?”
柳丝强压下发抖的声音,镇定面容回:“昨日孩儿胃口不佳,便未麻烦……”
“拿针来。”柳夫人打断她对身后嬷嬷吩咐道。
嬷嬷将三根银针递到夫人手上,“好心”提醒道:“夫人,小姐明日还需上棋课。”
闻言她嗤笑一声,停顿片刻思索才道:“既然如此,那今日就选左边吧。”
柳丝身体陡然一颤,眼中的恐惧再也藏不住,她立刻跪下求饶:“孩儿知错,求娘亲原谅,我再也不敢了!”
奈何柳夫人压根对她的话视而不见,身后跟过来的两个侍女走上前,左右架住她,撸起左袖送到跟前。
柳丝已经泪流满面,嘴上仍是不停哀求,而夫人却越听越心烦,她语气不耐:“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傻子?用这种荒唐话来骗我,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随着话音落下,三根针深深地扎进左臂,银针在皮肤里旋转,似乎要剜下一块肉来,柳丝的惨叫声在房内响起,她想蜷缩起来却被人强行压住不得动弹。
夫人情绪激动,用力转动手上银针,拔出,又再次扎下,怒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读了点破书,就高高在上可以看不起我了?我告诉你,你飞得再高、跑得再远,也永远逃不掉我的手掌心!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必须听话!”
柳丝的叫声在房中回荡,她表情皱作一团,在两个侍女手中疯狂挣扎,她想否定,但是钻心的疼痛让她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悲戚地惨叫。
涂见兮心伤地蹲在柳丝身边,眉头紧皱,似乎也感同身受她的痛苦,不禁眼波流转,伸手想抚上柳丝的脸却抓了个空,因为她知道这一切只是幻影,这一切早已发生。
在以往漫长年月的煎熬中,柳丝是否总是如此尖叫,是否如这般求饶过无数次,是否饱受心灵的折磨,许多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忽然间,场景再次变化,这次她身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空中漂浮着零零散散的碎片,每个碎片上仿佛都承载着柳丝的记忆,涂见兮一路走过,看过了柳丝被棍棒打得满身鲜血,卧床三月,看过了柳丝在雨天练琴到十指溃烂,看过了柳丝的无尽惆怅和赤忱初心,最终停了下来。
她无法走下去,也再也走不下去,沉重地垂下头。
须臾,先是一袭白色衣角落入视野,涂见兮慢慢抬头,恰巧撞上了一双充满麻木的眼睛。
柳丝长发落地,眉眼间充斥戾气,她问:“可悲吗?”
涂见兮不语。
她又问:“你为何帮我?”
“我能理解你。”
“你不能理解!这世上不会有人理解我,”柳丝的声音震颤神魂,充满绝望,“我自幼饱读圣贤书,精通琴棋书画,我知天地无垠,渴望亲眼见证,可是却只能被困在四方庭院,整日做着同样的事,看着同样的人,之后相夫教子再成为一家之主,不断轮回。”
说到此,她眼中盈泪,从脸上滑落时变成了鲜红的血泪:“她总说人瞧不起她,总是在我身上流下疼痛的痕迹,可是谁说过这种话?谁说过!只因她是青楼女子出身,便要将所有的不甘都强加到我的身上吗?为什么这么对我……难道我不是她的孩子吗?”
柳丝声音哽咽,血泪不断滚落,她临到死前都想不明白,书上总说“爱子心无尽”,可是为什么轮到她时便成了“今何更不慈”。
悲伤间,一双手揽上她的脖颈,涂见兮紧紧抱住柳丝,却仍是一言不发,只是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对尚且襁褓婴儿的关切一般,缓慢细致。
涂见兮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做,她只是打心里觉着这是世上最柔软的关怀,便如此去做了。
渐渐地,手中的身影消散,怀抱中事物空洞,她回过神,发现眼前烈火灼烧更盛,原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府门前。
转眼间,烈火燃上屋顶,而站在那里的白衣女子纹丝不动,任凭身上烈火灼烧,竟也不发出一声。
涂见兮似乎脚底沉重,一步也无法前进,她站在原地愣神,呆滞地仰着头,直直盯着上方。终于,那人嘴唇动了动,一张一合像是说了句话,然而相隔火海,并未听见任何声音传来。
即使如此,通过嘴型判断,涂见兮依旧明白了那句话的字眼:我从未瞧不起任何人。
她想她自然是一直知道的。
随后,柳丝曼妙的身姿晃动,她开始跳起了舞。甩袖、旋转、绕腿,每一个动作都极尽完美,将灵魂之痛演绎得淋漓尽致。
天边一阵绚丽的红,日落的余晖洒在房梁上,与火红之色相接,仿若一场无端的天火降临人世,先将污浊烧尽,再将幸福摧毁。
烈火逐渐吞噬了她的身影,包裹着她的灵魂消散在天地间。
沈术想冲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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