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萧临深负手于背后,望向湖中惊起的寒鸦,形单影只。
忽而又冒出一只,紧随其后,双宿双飞。
他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可他却不回头一望。
“楚公子是在等我?”
盛愿的声音似湖水袭岸,迎着泛白的浪花冲上岸边,又轻缓地夹着明黄的柳叶,退回了映着悬月的湖面。
她近了他的身后,眼前人青丝及腰,随意束起的马尾有些毛糙。
迎着月光,甚至能看清他脑袋上短些的发,在风中摇摆。
她从他身后走出,与他肩并肩站着。
眼前的柳条随风往岸上一飘,离得近的柳条,险些砸到盛愿的脸上。
盛愿本想伸手,挡住迎面而来的枝条。
却不想他却先出手了,只见眼前盖过一黑色臂膀,拦在眼前。
萧临深大手一挥,便把柳枝往外一推,秋日里柳叶本就枯萎近乎凋零。
如今被他一甩,皓月当空,柳枝飞扬,金叶飘飞,在空中洋洋洒洒,些许叶子,落在他的臂弯之上。
他倏地收回手,不发一言,只转过头,低眉看她。
盛愿把手中握着的笛子,摊在掌心,望着他,那双眼睛似暗夜里繁星明亮,问道。
“这尚未完成的笛子,想必是楚公子之物?”
萧临深将她递过来的笛子,拿在了手上。
竹笛上还未削完孔洞,但竹身光滑,只是一端砸在了地上,有些磕伤了。
“不想姑娘还记得替我拿回来,在下谢过。”他话音温柔,眼神专注地盯着手中的笛子。
盛愿见那竹子握着湿润,像是新鲜的翠竹所制,问道。
“可是楚公子在舍妹院中无聊,才伐竹做笛子解闷?”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姑娘慧眼。”
萧临深会心一笑,从袖子中掏出一把匕首,左手手腕向下一旋转,便握住了刀柄。
寒光一闪,略过盛愿的眼眸,她看着他手上动作,似乎是要在此地完成笛子的制作。
“看来姑娘现在对在下很是放心,我手中握着匕首,却不再防备?”
萧临深转过头,笑眯眯望向盛愿,却不抬眼去瞧手上的动作。
他手中忙碌,右手握着笛身,左手握着匕首,给方才磕到的地方,削去破损。
盛愿不禁眉头一皱,他像是对自己的刀工很是信任,匕首锋利,他却风轻云淡。
“无妨,楚公子若真是要我性命,我想必早已死了。”盛愿轻声一笑。
“更何况,先前楚公子给我看腰间软剑时,用的是右手,如今却使左手,想必并不想要我性命。”
萧临深看回自己的左手,淡然地感慨道:“姑娘观察细致入微,连我的惯用手,都看得一清二楚。”
湖上清风徐来,带着冷冽的水汽,残荷的清香,扑面而来。
眼前柳条飘忽,盛愿伸出手拦下袭来的几根,复把枝条推了回去。
“如今我的事也了了,等下回去,便给楚公子配制解药。”
她话音里透着些许轻松,眼神随着飘荡的枝条随风摇摆,耳畔只有匕首削着竹子的沙沙声。
她侧过眼眸看他,他全神贯注,只忙着他手里的竹笛,两只手灵活有力,像是没听见她的话。
他看起来并不着急解毒之事,盛愿心想。
“给你。”
他把竹笛递到她的眼前,少年身形过高,一伸手递给她东西,都像是要砸在她的脸上。
盛愿盯着他白皙的手背,掌心握着削好的竹子,通体翠绿,孔洞整洁,并无丝毫尖刺。
她抬手接过,上下端详着。
音孔整齐排列,看着倒像是测量好了距离,只是他手中并无测距之物,怎会如此精确?
“楚公子也善音律?”盛愿猜测着问道。
萧临深把匕首收了回去,“小时候无事可做,最喜欢的便是做笛子,大抵是见令妹院中竹子长势极好……”
“原来如此,不知你这笛子,可能吹奏?”
盛愿以为他只是闹着玩,毕竟在韶光轩,她同盛云夕周旋,耽搁的时间较长。
眼前少年做些儿时的玩意打发时光,倒像是他这个年纪会做的事。
她把手中提着的灯笼,给了萧临深。
她将信将疑地看了眼手中笛子,拿出帕子擦了擦,凑近嘴边,抵着唇底。
双手按在音孔上,指法灵活,轻声地吹了起来。
初时音律平缓柔和,如月光洒落,细柳飘然,润物无声。
萧临深第一次听少女吹奏的笛声,不由地斜过身体,望着她闭着双眸的脸。
只见少女稚嫩脸上洒着斑驳月光,柳条昏暗的影子在她脸上划过,眉目如画,恬静安然。
她像是沉醉在自我的笛声中,虽然曲中有些许杂音,大抵是竹子只是粗糙之作,难免有瑕疵。
她吹得是《渔舟唱晚》,从第一个音,萧临深便听了出来,如今曲目已然进了第二段。
中段曲调欢悦,不知是周遭的寒鸦也喜爱她的笛音,竟接二连三地从岸边的草丛,湖上的荷叶处飞起。
盛愿听见了湖上的动静,蓦然地睁开眼。
却瞧见萧临深注视着自己,他的目光深远,就像她的笛音绵长。
他霎时地躲开了她睁眼诧异的视线,只看向湖面上飞腾的寒鸦,可惜不是鸳鸯。
萧临深不知为何,心中会有此遗憾之语,也随即闭上了眼,她该吹奏最后一段了。
一时间,冷寂的四下,只有她行云流水的笛音,曲末哀婉,余音绕梁,似有不舍离别之意。
萧临深身心皆醉心于她的笛声之上,从未听过如此好的笛音,竟出自一个偏远乡下的小姑娘之手。
最后一音缓慢声量消散,盛愿睁开了眼,把笛子握在手中。
没想到少年随手做的笛子,竟毫无阻塞之感,虽有杂音,但无伤大雅。
身旁的少年还闭着眼,像是在欣赏她的笛声,流连忘返,眼眸狭长,五官柔和。
“姑娘的笛声,堪为一绝。今日我也算做了回王徽之了【1】。”
他霎时睁开眼,眼眸之中满载欣赏之意。
“若不是我这笛子做工简陋,姑娘的笛音还能更完美无瑕,只怕是姑娘方才吹奏时,极为艰涩吧。”
“楚公子之学问,可不像只是个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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