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只觉得傅朝寻冷血无情,没想到会到这般地步。
温衍道:“我也是听人说的,说他残忍的剁掉了恩师的手脚,那恩师在他年幼时还救过他的性命。”
温衍讲起了傅朝寻那段过往:“他七岁那年也不知是他父亲故意丢弃他还是真的走丢了,他一个人被困在了大山里,天黑以后山里出现很多野狼,差点把他吃掉,关键时刻一位上山砍柴的男子救了他。那男子把他带回家中,养了他两三年,他拜了男子为师,跟男子学了一手射箭的本事。后来,傅亲王找到他后就把他带回了亲王府,自此以后他就和那位恩师断了联系。前段时间傅朝寻突然带人围了那座山,一声不响地把那位恩师给杀了,连个原因也没有。”
“这么残忍?”叶宁吸了口凉气。
邱盈也觉得脊背发凉。
温衍继续道:“是挺残忍的,但也是傅朝寻能够做出来的事情,毕竟是他父亲培养出来的,当年他不也抓着叶府的官员不放吗,还一回回地参你们。”
叶宁连连点头:“确实,这人太可怕了。”
她又担忧道:“只可惜他是傅二公子的弟弟,我以后要怎么面对他。”
温衍安抚道:“宁妹妹别怕,你除了有三位兄长,还有我和将军府的两位哥哥,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温衍。”叶元倾放下手中筷子,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你都说了只是听说,没有确切证据不要盲目揣测他人,人性难辨,有时候听到的和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傅朝寻杀恩师这件事前世并未发生,叶元倾和他成婚后曾见过那位恩师。
那恩师品性不好,嗜酒成性,他家中有一位母亲,母亲年事已高还体弱多病,他不仅不会照顾母亲,还经常酒后折磨于她。
傅朝寻当初住在山里的时候,也受过他非人的折磨,至今背上还留有一道很深的伤疤,那道伤是恩师醉酒后用刀砍的,入骨三分,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因着他救过傅朝寻的命,傅朝寻即便再有权有势,也从未动过他。
如今他重生回来,突然对恩师动手,她想一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或许与他们前世发生的悲剧有关,因为在她上断头台时,她曾在人群中看到过那位恩师,当时他紧紧地盯着她,在砍刀驾到她脖子上时,他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个笑容意味不明,有些毛骨悚然。
时下温衍这般议论傅朝寻,她心情很是复杂,傅朝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温衍见叶元倾认真起来,尴尬地笑了,忙道:“妹妹说的是,是哥哥不够严谨,不该随便平价一个人,哥哥不对。”
他面颊微红,端起酒壶倒了一杯酒,笑说:“我自罚一杯。”
叶宁见情况不对,立即夺走了他手中的酒杯,打圆场道:“温衍哥哥何必当真,元倾姐姐也只是说说。”
温衍觉得叶元倾不只是说说,以前她从未这般认真地在旁人面前指责他,她的神情和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能她很不喜欢他在旁人面前议论别人。
他懊悔地在心中叹气,生怕惹她不开心,看着她的脸色道:“这本就是哥哥的不对,是哥哥的问题,哥哥一定会改。”
叶元倾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尴尬,亲自为他夹了几道菜,缓和了点语气道:“别光顾着说话,饭菜都凉了,快些吃。”
温衍见她笑了,终是放心了。
饭后,温衍要留在将军府住宿,叶卓却一再阻止,他道:“今日将军和两位兄长都不在家中,将军府里又有两个待嫁姑娘,依你的身份不适合留宿,你跟我回太师府,我给你安排住宿。”
温衍连忙拒绝:“不必了,我不便打扰太师府,还是留在将军府的好,我之前在这里住过很多年,早就当做了自己的家。”
叶卓道:“你当做自己的家有什么用,如今男未婚女未嫁,还需谨慎些。”
叶卓说的这么直白,温衍也不生气,依旧笑道:“卓哥哥说的是,我们是表兄妹,其关系和堂兄妹自然是不一样的,你们同是一族血脉,你作为兄长如此担忧,我能理解,但我还是不便叨扰太师府。”
温衍话里话外都在表明自己和叶卓不同。
温容见两位公子越说越离谱,急忙道:“今晚衍儿跟着卓儿去太师府住一晚,几个兄弟许久未见了,过去一起聊聊天。”
“姑母。”温衍不太想去太师府,“若是姑母这般不愿留我,我回家便是。”
温容忙道:“傻孩子,这是什么话。”
叶元倾看了一眼天色,对温衍道:“天色不早了,表哥跟着卓哥哥回太师府吧!明一早你再过来,我还指望你帮我应付姜齐呢!”
温衍最听叶元倾的话,既然她这般说,他也不好再推脱,温声回道:“好,我听妹妹的,妹妹让我去哪里睡我就去哪里睡。”
叶卓微不可见地冷笑一声,心里骂道:虚伪的狗东西。
叶宁和叶卓带着温衍去了太师府,一路上两位公子还在谈小花鱼。
叶卓埋怨温衍:“饭间只听你在那里说傅朝寻,都没有心情吃小花鱼。”
温衍一张俊美的脸颊溶在夜色里,遗憾地回道:“我也没吃几口,不过我觉得今天的味道和以往不一样。”
叶卓回味:“我也觉得有点不一样。”
温衍美目一闪:“难道今天不是姑母亲手炸的?”
叶宁轻笑道:“有的吃就不错了,二婶已经好几年不下厨了。”
叶卓沉吟道:“难怪。”
——
叶元倾送走三人后就回了闺房,她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年轻的脸蛋,心情低落了起来。
她拿起桌子上的红色手串,轻碾着上面的白玉珠子,冰冰滑滑的触感让她回忆起曾经。
记得她和傅朝寻成婚的第二年,有一天,消失大半年的他突然从外面回来,碰巧她正在洗漱,他进屋后坐在桌前静静地等着她。
她洗完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消瘦的脸颊,惊喜之余又莫名的生气,她轻声问他:“吃饭了吗?要不要让厨子去准备?”
他的侧脸被烛光照得橙红,抬头望着她,闻着她身上的香气,闪动了几下眼眸又避开了。
他把桌子上的小盒子推到她面前,语气略有生硬地道:“我在佛山买了一颗白玉珠子,人们说这颗珠子可以保平安,你戴上它。”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未看她,等到她拿起珠子在手腕上比划着他才看了一眼,低声问:“要我帮你戴上吗?”
她点着头,把珠子和手递到他跟前。
他牵起她的手,帮她解下手串,将白玉珠子串上去,又重新为她戴上。
晶莹靓丽的白玉珠子格外漂亮,她开心地举起手在烛光下照了又照,感觉他送的这颗比天上的明月还要好看还要耀眼。
她满心欢喜地去给他拿侵衣,他却突然起身说:“我还有要事要办,你先睡。”
她呆愣愣地看他,面上的欢喜渐渐淡去,烛光下他回望着她,动了动唇,最终话也未说就离开了。
这一走又是几个月。
空荡荡的房间里,又剩下她一个人。
那天,她望着漆黑的夜空,麻木地站了一整晚。
后来她想明白了,哪怕心理需求再强烈,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控制住。
控制不住的时候也只有一回,那一回后,她就彻底对他失望了,失望到连与他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
若那次,不是因着叶家门庭没落不敢得罪亲王府,她可能在他父亲拿着那张不足以证明她与人通奸的证据甩在她脸上时,她就彻底离开那个夜夜空守的家了。
人在心灰意冷的时候真的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在乎,连眼泪都不会流。
后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支撑着继续做他的妻子,她完全想不起来,现在也懒得再想了。
她把手串放下,打开温衍让叶绍转交给她的小盒子,小盒子里依旧是一颗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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