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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起心

剿匪的奖赏下来了。

何起蛟从班头张乡手里领到二两银子,他十分上道地拿出一两给了张乡。

张乡顿时喜笑颜开,夸赞他越来越懂事。

“大刀寨没了,但……”张乡把玩着手里的碎银,含笑的眼里藏着一丝冷意,“但那家还是不安分。听人说那位二爷近来在城里搜罗了一批工匠,石匠铁匠泥瓦匠,甚么都要。

“钱给得多,许多人愿去,甚至拖家带口地去了谱口冲。狮子街的宋治洪你可听过?只因结交狐朋狗友败光了家产,被他婆娘逼着去了谱口冲,也不知下场如何。”

何起蛟笑着道,“班头何必为宋铁匠劳神?他甚么下场,那都是他的命。不过班头说的是,唐家丢了大刀寨,却又大肆招揽工匠,定然不安好心。小人会派人盯着谱口冲,有甚么消息,定会马上让班头知晓。”

张乡点了点头,“你心里记挂着这事我便放心了。快班里只你办事最稳妥。我年纪大了,你好好干。”

何起蛟大喜,却恭维张乡说他还年轻。张乡被他哄得喜笑颜开,他才找了个借口告辞。

走过县衙前的牌坊,他那张笑脸立时冷下去,右手用力地握着掌心里的一两碎银,轻微的疼痛感让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

回家路上,有人撞了他一下,他面色不善地骂了那人两句。

待到了家,他吃了母亲做的晚饭,胡乱应付母亲催他成亲的唠叨,便早早回了卧房。

他坐在书案前,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将之展开。

看了几行,他蹙起眉头,“砖窑?木厂?还采办了上万斤煤炭和生铁?”

将纸上内容读完,他神情复杂。

唐家不但采办物资,兴建厂窑,还在谱口冲等地雇佣了数十人做杂工,又在城中招聘了各类匠人几十人。

做足了办厂的架势。

难道唐家真的转性了?

他不信。

“唐景谦干女儿,我见过一次。应是七月十二下午,去锡岭铺路上,有两人架牛车往南边赶。车上有被打晕的男子,车下跟着一个被捆绑的女子。那女子高壮又奇装异服,我一直记得,与唐景谦干女儿一模一样。那两人称被绑男女是欠了唐景谦钱没还。当时我没多想,现下想来,疑点重重。”

当日与他同去唐家的李更祥回城后便跟他说了这番话。

最后一句话是废话,李更祥等人什么德行他最清楚。但前面的话却很有价值。

无论那两人是否真的是唐景谦派去抓他干女儿的,都说明唐景谦与他所谓的干女儿并不亲近。

且莫说将家业交给干女儿,便是交给亲儿子,对此时的唐景谦而言都有些早了。

所以,唐景谦是不得不交。

他回想起大刀寨被炸毁那晚,他上山遇到的那个武艺高强的女子。他对比着唐景谦干女儿与那女子的身高、声音和眉目,脸色越来越难看。

“刘、今、钰。”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声音不大却格外有力。

……

邵阳城下,刘今钰打了个喷嚏。

“哪个傻崽骂老子?”

刘今钰骂了一句,前头的唐廷瀚回过头看她,脸上露出一丝不解,她摆摆手,“快走,你不是说要关城门了么?”

唐廷瀚点点头,让驾驶马车的唐衡加快速度。

本来他和唐衡该一起驾马车,而刘今钰该与他姨娘颜氏坐在马车里。但刘今钰嫌马车太颠簸,一定要走路,他没办法,只能跟着一起走。

谱口冲到邵阳城六十里(明代一里约为现代576米,六十里接近35公里)路,他的双腿已快麻木,全靠“不能在神仙面前丢脸”这一个信念撑着。

六十里对刘今钰而言却是小菜一碟,更别提他们在故州铺和山口铺休息过半个时辰。

此时日头已完全落下,世界渐渐晦暗。

鸟归巢,人返家,二丈五尺的城墙上,有人敲响预告即将关城的铜锣。

刘今钰仰起头,正好看到斑驳城墙上那栋雕梁画柱的二层楼阁。楼阁挂有一面黑漆的匾额,“镇南”二字闪着金光。

“我不跟你去,怕触景生情。”

她想起杨文煊说的话,不禁失笑。

这哪有半点可“生情”的“景”!

她脚下这条路,在后世叫作“双拥路”,道路宽敞,街两边绿树成荫,大楼林立,眼下却只有一条不到两丈宽的石板路和鳞次栉比的陈旧木房,街面上随处可见污水、垃圾和牲畜粪便。

再往前,是邵阳城南门,后世保留了“南门口”的称呼,是一热闹市集,聚集着医院、超市和大量服装店,常年堵车。但此时她的眼前,过了那道护城河,“南门口”便真的只是南门口,懒散的民壮正催促人们赶紧进城或出城。

唐廷瀚先行一步,往民壮手里塞了几枚铜板,凶神恶煞的民壮立即喜笑颜开,唐家的马车不受阻碍地进入瓮城。

刘今钰也跟着提速走进瓮城。

南门瓮城与城墙等高,呈半圆形,弧长近三十丈。

瓮城确为巧妙设计,但眼前这群穿破烂衣服,连长矛和大刀都用不利索的民壮真能发挥出它应有的功能吗?

或许真能。

“你说明军弱吧,前中期在秦晋豫楚等地压着义军打,长江以南的临武、蓝山矿工起义以及密密教起义都没成气候,被明军轻松剿灭。你说明军强吧,就是打不赢鞑虏,关外打不赢,关内也只能任其劫掠。”

回想起杨文煊的话,刘今钰一边走一边琢磨。

她的目光落在城墙上。

邵阳城城墙以青石为基,其上覆以夯土,足有四五人高。不谈内应开门这类取巧方法,正面进攻若无大炮轰塌城墙,不用人命去堆不可能打下来,而未经训练的农民能承受多大伤亡?

守城民壮不需多强的军事素质,只要敢将檑木、金汁等物抛下,缺乏大炮、弓弩及攻城经验的义军定会被压制,短时间内破城无望。

只待一支稍微过关的官兵赶来,没有组织未经训练的农民义军就会土崩瓦解。

战败的义军哪怕没解体,也会因为没攻破城池获得钱粮、武器等物资补充,越打越弱。

只要民壮敢守,城墙便能给官兵争取充足的集结时间,所以寻常州府只需一支职业军队驻守便可。

就如宝庆府,府县的卫所早已废弛,连定额五千余人的宝庆卫都只剩下一千二百多人,其他千户所的情况可想而知。

宝庆府唯一可称为军队的部队,驻扎在武冈州城,由武冈守备统领,但守备营兵力不会超过五百,甚至可能不到三百。

这无疑大大减轻了明廷的军备压力。

但也留下了一个隐患。

一旦州府内的职业军队溃败,兵力空虚的南方州府将难以靠自身力量扑灭起义,必须依靠中央调兵。

如果起义军抓住这个窗口时间,尤其是选在明军主力被流寇和东虏牵制的时机,它很有可能成长为明末棋盘的操棋手之一。

心脏陡然突突地跳起来。

刘今钰长呼一口气,加快步伐,将城墙甩在身后。

进城后是南门街,与门外的南关市并无多大不同。因为临近宵禁,街上没有多少行人,店铺也多闭门。

马车进城后右转,前往唐家在府城的宅院,而刘今钰则和唐廷瀚继续往前半里,到十字路口后右转进入府街。

刚走几步,刘今钰意外发现对面有座占地很大的宅院,沿街的墙起码三十丈长,院墙高,目测一丈,墙上盖绿瓦,透着贵气。

“那是江川王府。”

看见刘今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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