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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躁、郁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只是情绪起伏过大。

对于一个完美主义者来说,或许是很常见的?不,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有状态“好”与“坏”的差别,不是吗?她像是在两个状态之间摇晃的钟摆,亢奋与低落,高潮与消沉……她的生活处在两极中的一端。

因此一开始,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就像很多人一样,直到彻底失衡的那一天。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每天早上起床,她就有一种预感,关于自己将如何度过这一天。她衷心希望坏的那一面永远不要到来。

那些时候……真是金子一样的日子啊!她觉得一切好的不能再好,她神采奕奕,精力充沛,活力爆棚,感到诸事完美,世界朝她微笑。她能够二十四小时不停转,仿佛永远感觉不到疲倦,演唱会在凌晨结束,她仍有精力继续专辑制作和排练,一直到工作人员都休息了,灵感都还没有消失,写下一段脑海中盘旋的绝妙旋律,直到晨光熹微,看着沉睡中的城市,她的每个细胞都在兴奋地尖叫!

她保持了这样的状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像是八音盒里上了发条的舞蹈小人,机制不明,只愿这样的永恒之舞持续下去……

或许是听到了她自不量力的祈祷,命运有意捉弄她。

于是那一天还是到来了。她努力避开的阴影终于找上门来。

她从那天早上起床就觉得不对劲。

她行动迟缓,抬了抬眼皮,觉得很重,任闹钟尖叫着,再次沉沉睡去。再醒来是下午四点,她看着天花板,感觉一天的时间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偷走,懊恼不已,头痛欲裂。太渴,伸手去拿床头的水杯,却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把它碰落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她好像只有眼睛能动,看见了,可什么都做不了,翻个身,又继续睡。

她独自在房间里待了一天一夜,没有离开床,甚至极少换过姿势,任由手机没电关机,就像她这具不争气的躯体。最后还是申东国,因为联系不上她,找来了。他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感到后怕——自己当晚的飞机,即将出差一个星期。

她很注重隐私,极其讨厌身边有陌生人,生活助理也不配备一个。

如果唯一的经纪人没有来,她会怎么样?

“水……”她那完美的嗓音沙哑的不行,像是碎裂的玻璃刮着黑板,仅剩的求生的本能让她说出这句。

申东国抖着手给她喂了一杯温水。水分接触她干裂的嘴唇时,她感觉到痛。

他犹豫着要不要叫医生,转眼却不见她在床上,去了厨房。

即将入夜的时分,厨房里只有灶台上方的灯光自动亮起,她脸上一片空白,正在给自己煎蛋。

“你也来一个吗?”她招呼着他。看上去好像已经好了。状态的转换如此突兀,让人摸不着头脑。

手机重新充上电,活了过来。她浏览着这两天错过的讯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着。

煎蛋快焦了,申东国百般无奈,冲上去接管锅铲。

“我要一面熟的太阳蛋。”她似乎早想到他会出手,笑吟吟地说明自己的需求,声音还有一点残余的沙哑。

申东国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观察她。

“你放心,我已经好了。睡了一觉,现在感觉不错,就是有点饿——你最好快点哦。”她轻描淡写,刷着手机,“我刚刚在查呢,人不喝水最多能活几天?结果你猜?”

申东国嗫嚅着,不知如何回答。

“答案是——三天而已!多亏你了,救了我一命!哈哈哈哈……”她亢奋地笑起来,让人畏惧。

申东国低头,看到地上淡淡的血痕。

她从卧室走来,一路光脚,脚后跟上扎了细小的玻璃渣子,竟然没有叫痛。

她必须看医生。

诊断结果:双相情感障碍。躁狂期与抑郁期交替来袭,她的一切反常好像都有了解释。

在申东国的要求下,她从郊外别墅搬到了市中心的酒店房间,避免像上次一样可怕的事情再次发生。

自那次之后,情绪的切换变得更加频繁且突然,她每天都要吃药。

吃药一定程度上可以控制病情,可相应的,她的情绪愈发反复无常,冷热不定,躁期和郁期的界限变得模糊了。她不再有极端的高潮和低谷,取而代之的是平庸的正常状态,有时也会干出一些拍着杂志中途落跑的荒唐事,她就像个不断给身边人带来麻烦的定时炸弹,说不定那一天自己也会遭到反噬。

长达几个月,她的新专辑毫无进展,定下11月出专辑的目标,她自己都不知道能否完成的了。

再有。

“Leo要从非洲回来了,是不是真的?”她状似无意地询问申东国,心里的某个角落被这个消息点亮。

她真的需要一次完美的躁狂期。她快受不了了。

于是,她有意停止了服药。这件事其实也不难,需要瞒过的只有申东国一个。

果然,停药之后,那种熟悉的没顶的活力,好像正在慢慢回到她身上,她重新变得轻快而高效,比从前更甚,却有一种浮在泡沫上的若有若无的危机感如影随形,时而给她当头一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重新陷入郁期的泥淖。又有一天,她随手打开电视,里面正放着《挑战星期六》,她正要好好审视一番乔若凡的假鼻子,见她毫无形象的摔倒,在发觉之前,这么多天头一次,被毫无防备地逗笑。

这样完美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郁期不期然再次降临。结果,也就是这个结果。

如果不是申东国和李燮及时赶到,她又死了一次。

“Sapphire,你生病了。”乔若凡冷静地陈述事实。

朱槿菲明知她说的是事实,却感到出离愤怒,控制不住的。

“因为我生病了,所以不跟我一般计较?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的善心!”

朱槿菲高八度的声音:“那要不你再行行好,把李燮让给我算了!反正,哈哈,现在外人现在都以为我们才是一对,而且你还有简诚,也不亏。”

她嘲弄的语气变得哽咽了:“没错,我就是喜欢李燮!我现在只后悔当年没有勇气告诉他,反而被你捷足先登……他是我的!”

乔若凡本来坐在椅子上,“嚯”地站起身来。

朱槿菲早想要激怒她,像是好斗的公鸡一样梗着脖子。

谁知乔若凡开口,仍然是那种该死的冷静:“如果我在这里让你情绪这样波动,可能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来。你好好休养,早日康复。”

说着朝门口走去。

“等等……回来!”

朱槿菲在她身后叫着,反悔了。

乔若凡动作一顿,头也不回:“你还有话要跟我说吗?”

“……”

“不提李燮的那种?”

“……你先回来。”

乔若凡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被朱瑾菲叫住,终于回转身子,对门口一人道:“进来吧。”

申东国探头探脑,走进房内,毫无察觉,还问朱槿菲:“你俩聊咋样了?”

——顺便一提,他的中文有一股地道的东北腔调。

朱槿菲受伤的那只手挡住脸,有点丧气,懒得回答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不想让乔若凡走,在她表露对她男友的不良居心之后……她哪根筋搭错了?

关键乔若凡竟然也真的回来了!——她又是什么问题?

申东国是来送药的。

无法再信任朱槿菲,他一定要看着她吃下。

朱槿菲只有乖乖配合。

乔若凡也凑上来,两个人看着她一起吃药。

“……”

朱槿菲把几种不一样的药全部倒进嘴里,喝水冲下去。

乔若凡也不避着她,和申东国聊天:“这些都是啥药啊?”

申东国声音洪亮地介绍:“菲菲现在在躁期,这是xxx和xxx,剩下的是营养品,维生素,鱼油,花青素那些。”

“噢,”乔若凡长长答应一声,“我也吃鱼油,不过最近想换个其他牌子,你这个是医生推荐的吗?啥牌子啊?”

申东国开心地给她介绍起来,口音的亲切程度让人怀疑是东北哪嘎达的大伯哥。

朱槿菲:“……”

申东国回过神来,体贴道:“我先出去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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