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现在没有这个想法。
白天清晨他在院子里察觉出蹊跷时同那罗迦换了眼色,没让对方跟上本意是想去学堂查探席莲生的安危,岂知本该在学堂的席莲生不见人影,九十四只等到铺天盖地的腐肉血泥同他缠斗。
待那罗迦前来与他一起杀出重围时,整个村庄早已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鬼影憧憧,不见一丝生气。
偏他和阮玉山的小院暂且相安无事。
九十四回到院儿里拿碗舀了口水,正喝着,忽闻远处的矿山轰隆隆地作响。
他抬眼一看,整座山正在剧烈震颤,轰鸣不止,数不清的山石滚动出片片尘烟,俨然是一副将要山崩的架势。
九十四拿着碗就往山上跑。
他无意让阮玉山为自己的一条衣带丧命,即便自己此时前去兴许也会落个生死未卜的下场,不过对于帮他捡衣带的人,他也做不到山崩于前弃之不顾。
更重要的是,阮玉山死了,他也活不成。
阮玉山有红州最矫健的骏马,但九十四认为,再矫健的马也得要人骑上去才能发挥作用。
谁知到了近前,他才发觉这座山的崩陷远没有从外看起来那么严重,至少只要他身手灵活些,还能躲避着山石往上跑。
不过所有该有的道路是已被覆盖了,九十四先找到了阮玉山的马,让那罗迦守着马,随自己的位置而变动。
他记不得腰带的位置,只能凭感觉跑到山腰,寻到一处平滑的山壁,企图打破山壁,以此试探能否见到矿道内的情况。
哪晓得这场山崩让此处的矿道外层山壁变得十分薄弱,九十四第一次动手,一试就中。
还见到了阮玉山。
阮玉山指着他右手问:“这戟是哪来的?”
戟?
九十四不知道什么是戟,顺着阮玉山所指一看,举起手中长戟问道:“这个?”
阮玉山没有否认。
“不知道。”九十四仰头观望着四面正在簌簌抖落的山石,回答得很爽快,“飞来的。”
阮玉山笑:“飞来?”
堂堂无相观音留下的神器,世间千万人数百年难求一见,就这么飞到他九十四手上来了?
九十四视察矿壁的当儿抽空瞅了一眼阮玉山的神色,瞧出对方这是不信他的话。
不过他也懒于解释,便说:“不错。”
——三尖戟确实是飞来的,只是不是飞到他手上的。
九十四在上山途中险些被飞滚的风沙迷了眼,山崩时飞沙太烈,遍地走石,无论何处,两步之内几乎都难以视物。
就在他正逆风而上的时候,忽然感觉身边有一道迅疾非常的横影与他擦肩而过。
他想也没想,伸手就逮。
这一逮恰好捉住了三尖戟的尾柄。
才刚捉住时,三尖戟还有些试图反抗的意思。
一把冷冰冰的神器,卯足了劲儿想往前冲,仿佛有什么急不可耐的事儿在前头等着去做。
冲了一下没挣脱,又使劲儿冲一下。
九十四被它带着动了两下胳膊,开始还新鲜,后边耐心用尽,皱着眉头往回一拽,神器便蔫巴了,霜打的茄子似的一动不动。
像是明白自己挣扎无用,三尖戟再不见任何动静,任由九十四拎着满山跑。
只是戟上青光暗淡了两分,好似有些不满的情绪一般。
神器有灵,阮玉山清楚这一人一器的结合绝不像九十四说的简单,对方无心多言,他便按下不问。
因为他发现,九十四这会儿眼珠子正对着矿道若有所思地转个不停。
这幅神态阮玉山最熟悉不过——九十四杀他不成反被他轻薄那晚,初来矿道时便是这个架势。
当时他没经验,看不出九十四在打什么主意。这会儿要是再看不出,那么多年的老爷就白做了。
而阮玉山猜的也没错,九十四此刻脑子确实正活络。
起初在院子里瞧见山崩,他来救阮玉山,是头脑一热和为自己着想的心思各占一半。
现下进了矿道,他冷静下来,瞧见阮玉山好端端站在这儿,又不一样了。
阮玉山死在山上或是矿道外,他会因此受到连累;可这会子阮玉山好好的站在矿道里头,简直是刻意等着他来把他变成干麂不是!
九十四都快觉得不趁此把阮玉山埋在矿道,都对不起天意。
他眼珠子一转,神色一冷,眼皮子一垂,睫毛挡住两道目光,阮玉山看都不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席莲生还昏睡在脚边,阮玉山悄无声息后退,把人拎起来抗在自己左肩,往矿道最深处瞥了一眼,暗暗摸清路线。
九十四忽然握紧手中长戟,抬眼看向他。
阮玉山一个转身拔腿就跑。
这要是跟前一晚上一样,俩人在山坡上还好说,阮玉山说不准还乐意试着跟九十四斗两下,顺便再摸摸小脸调调/情。反正九十四现在跟刚出世的鸡崽子似的什么门道都不懂,给人按在地上滚两圈,穴位一点就动弹不得了。
可如今他俩是在坍塌破碎的矿道里头,别说瞅准机会点穴了,阮玉山要是敢抱着九十四往地上一躺,还没来得及怎么滚,上头掉下来的矿石就能把他俩砸个半死。
何况九十四这会儿还有柄旷世神器加身。
阮玉山又不傻。
并且他执着地认为,九十四如若真得手杀了他,一定会后悔和伤心。
跑着跑着,阮玉山往后一瞧,九十四正踩着他踩过的地方步步紧逼地追过来,左手还拎着那只喝水的碗。
他逃命的同时还不忘笑一笑,心想这个九十四当真是有点聪明。
整个山体内部矿石的剥落固然有迹可寻,但那是阮玉山在这里观察过后才得知的,九十四乍然来此,并不知晓,如果要追阮玉山,胡乱下脚就是死命一条。
显然九十四死看阮玉山跑了两步便明白阮玉山心里边有张活地图,他自己虽不知路该怎么走,手脚却麻利,跟着阮玉山踩过的地方一踩一个准。
跑到一半阮玉山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把左肩的席莲生骤然换到自己右肩,同时顺便给自己左肩拍了拍灰——左边是先前抗九十四的位置,他可不想席莲生挂在九十四挂过的地方。
可惜尚未来得及从九十四手下彻底逃命,阮玉山便没路了——金钩陷的地符划到此处,就差最后那一钩子钉在原本老太爷骨珠的位置,整个用矿山构筑而成的“金钩陷”阵法就能完成。
可是最后用来镇压七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阮玉山飞快地思索着,眼中灵光一闪,蓦地停下脚,在一个安稳处放下席莲生,挡在自己面前。
他一手拎着席莲生后背衣裳,支撑其不再倒地,另一手掐住席莲生的脖子,面向九十四,含笑威胁道:“阿四,你就非得杀我?”
“我不杀你。”九十四跟着停下来,果然投鼠忌器,“我只想你埋在这里。”
阮玉山差点被这句话给一口气噎死。
他不急着在此时跟九十四理论二者的区别,只是盯着九十四手里那把三尖戟,暗中思忖着。
照理,三尖戟原本是观音打在过山峰身上用来封印巨蟒的唯一一件法宝,后来佘家寨挖到三尖戟的封印,无意间破坏了封印的完整性,神器才需要在找阮老太爷的骨珠来填补。
因此目连村外围的柳树应当是后期为了加固第二次封印,形成一个金钩陷的阵法才栽种的。
至于是此地天然先长了的柳树再被神器利用此地势填的骨珠,还是阮老爷的骨珠先被安在矿山,后来有人瞧见才刻意栽了柳树形成一个金钩陷,此时不得而知。
眼下封印第二次被毁,需要矿山自毁开启第三次填补,那这次需要打在阵法七寸用来镇压的宝物,不出意外就是刚才凭空出现在九十四手里的三尖戟。
可是非得是三尖戟不可吗?
阮玉山的目光转向九十四身后那把木枪。
那是他来到此处第一晚随手雕刻的武器。
虽然木材平平无奇,可枪上刻了威力不小的请火神咒。
一是他初来此地时照衣棚老板的话推断村中鬼怪怕火,此咒可令兵器短时间内有极强的火攻作用;二来此咒能让普通的兵器暂时承受巨大的玄力而不被冲折,既不挑材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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