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鄞本就走得很慢,听到背后呼唤,脚步一顿、回身折返:“怎么了?”
孟书瑶并没想好要说什么,见他真的折返,怔愣片刻才回过神,挤出微笑轻声叮嘱:“这新设的职务,你已做得够多够好了。”
萧鄞脸上笑容一僵,若无其事道:“哦。”
孟书瑶想了想又说:“朝中局势乱七八糟,你要惜身。”
萧鄞一字不漏静静听完,又愣了半晌,眉眼重新弯起,微微颔首,带点俏皮笑着说:“遵命。”
孟书瑶回首往院门走了几步,心猛地空了、怅然若失,似是酒意上头,走了几步突然转身,飞奔到角门,拉下门闩推开门,往窄巷看去。
只见雪越下越大,落在漫步人的头顶和肩头,薄薄一层洁白,窄巷深处灯光昏暗,映得他背影飘渺而模糊,一半光亮、一半幽暗。
像是她臆想出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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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内,公主与驸马的寝殿一般是分开的,驸马若要侍寝,只能递帖层层申请、或直接由公主传召。
譬如昭宁公主府,公主寝殿是昭纯殿,驸马寝殿流月殿居其正北,隔了个座小花园。
萧鄞抱着雪球回流月殿时,雪球正吃完第三颗山楂,扒拉竹签上仅剩的那颗。萧鄞把它杵进猫窝,恨恨道:“馋猫,一颗都不给我留!”
雪球咆哮一声,弹跳起来抢他手中竹签,萧鄞飞快抽走糖葫芦,当着它的面放进自己嘴里、嚼碎。
雪球挥舞爪子往他脸上拍去,萧鄞闲闲躲开,揪住它后颈提起来,另一只手捏了捏它圆滚滚肚皮,一边嚼糖葫芦一边含糊不清道:“胖成这样还吃,脾气还凶,你说说……她喜欢你什么,凭什么让你睡她的床?”
一人一猫对视半晌,萧鄞表情从疑惑转为惊恐:“该不会她品味独特,就喜欢你这种又胖又懒又馋脾气还差的……”
“呼——”雪球气鼓鼓呲牙,却挣脱不开,眼睁睁看着最后一颗山楂进了他肚子,怒得呼哧呼哧喘息。忽然灵机一动,撇开后腿。
“教你多少次,去外边撒尿!”
萧鄞猝不及防淋了半身骚臭,忙不迭丢下雪球,端着空盆跑去外边打水洗。
洗着洗着想到什么,用干净那只手摸索一番,从胸口掏出一块丝帕,满意地欣赏起来。
白绸上绣着一簇浅粉海棠,粘着些细碎糖皮,洗净晾干、仍能嗅到玫瑰甜香。
雪球跑在他跟前,歪头看他将水倒出来,忙抢身挤过去舔活水。萧鄞倨傲地瞥了一眼,推开它:“就不给你喝!”
雪球鼻子都气歪了,后退几步再猛然冲刺、撞翻水盆。趁凉水泼到他鞋上时,跳上树骄傲地俯视他两眼,趾高气昂地向昭纯殿窜去。
石兰虽听说公主留宿嘉月公主府,仍将几件冬衣放在熏笼上烘烤,生怕雪天衣物受潮、公主临时要穿受凉。“嘎吱”一声响,门缝里挤进个白绒绒圆滚滚的小身躯。
“狸奴,驸马不是抱你去流月殿,怎么又回来了?”
雪球急促喵喵几声,又往流月殿方向摆头,奈何石兰听不懂。雪球气愤而失望,转了几个圈圈,迈着小短腿跑到门边,把门扒拉关上。
然后跳到孟书瑶床上,惬意地打了个哈欠。临睡前,它又特意看了眼房门,发现石兰正拿门闩,才心满意足闭上眼睛。
这次,终于不会有神经病扰它清梦,把它活生生薅起来、抱出去吹冷风。
连颗糖葫芦都跟它抢,可恶的两脚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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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萧鄞涂了些脂粉在脖子上,堪堪盖住猫爪挠痕。上朝经过开明门,一眼瞅见卢韶君在门口值守、还未交班,忙不动声色竖起衣领——卢韶君弓马娴熟,目力远超常人。
所幸,卢韶君似有心事,一直表情凝重,有熟人经过身侧,他也只点点头、以示招呼。
朝会上,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郑重其事地谈论正事。萧鄞也谨慎奏对几次,直到退朝,并没人注意他的异样。
走出开明门时,他长舒一口气,正要上马车,谢怀川从斜刺里冒出,拉着他往自己马车里塞:“借一步说话。”
谢怀川找他,是为灵昌近期出现的□□。
月初只一家邱记铁匠铺有售卖,其他铁匠铺瞧着眼热,托关系高价购得、而后拆解复刻,虽不及最初那批力道强,射死几只鸟和兔子没半点问题。
王公贵族把玩□□成风,愈演愈烈,短短大半月,灵昌街头私售□□的铁匠铺已有五六家。
“我们跟西城兵马司盯了一阵,邱记铁匠铺那批货来自珪山”,谢怀川环顾左右,压低声音,“究竟怎么回事,有没有底?”
萧鄞诚惶诚恐:“下官失察,九月初珪山就有私售□□,当时不知轻重,任其流向京师……”
“罢了,若非良郡之战,谁能往那方面想”,谢怀川叹气,他也收过黑市孝敬的□□,“月初你跟林郡守查抄那几次,果真一无所获?”
“军械贩子太过狡猾,每次我们赶到,人、军械和账本撤得干干净净”,萧鄞满面愁容,忽然懊恼地一拍大腿,“最挨近那次,人刚逃走,炭炉里还燃着账本,就晚那么一步。”
谢怀川沉默良久,不知在想什么,直到车外人声渐稀,才轻声说:“你好歹在珪山呆了多年……”
萧鄞憨厚地笑了笑:“不过作为商贾走马观花,下官年轻,不知朝堂深浅,还要多仰仗表兄。”
他拉开车帘向南风招手,南风忙抱着条形长盒小跑过来,那盒子长约半丈,幸亏谢怀川马车宽敞,才勉强装得下。萧鄞揭开木盒给谢怀川看,是一对极宽的画轴,略展开一截绢帛,写着“渝安百商舆图”。
萧鄞满脸诚恳:“王上命下官绘此舆图,意在通览渝安商贾景况,下官资历浅,只晓得照实绘图,可否请表兄把把关。”
谢怀川颔首微笑:“谁都不是一开始就会当官,多看多学就懂了,这图既是呈给圣上,我也不便先睹。你只管想想最近的□□走私案,那是国之根基啊,黑市交易总有个聚头地,总有明面上的正经生意遮掩,你知道多少就添多少……”
萧鄞有些为难:“王上命下官在年终大朝会上公然献图,郡公爷和林郡守兢兢业业,我标出这么多纰漏去拆人台,是否不太好?”
“你能体谅同僚为官不易,这是好的,可渝安乃边贸重镇,出了纰漏会动摇国本”,谢怀川拍拍他肩膀,以示宽慰,“珪山黑市成型几十年,陛下并非一无所知,林沛今年才上任,担不了多大干系。”
沉吟片刻,谢怀川又道:“你顾虑的也有些道理,年底大朝会,谁都想讨个好彩头,不如……你见识广,是否知晓一种墨水,绘上去后火烤才能显形。”
萧鄞脸上显出害怕:“这……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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