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舒毓后悔是觉着自己太丢人。
碗大小姐都说了,拿她来挡灾的,她还死赖着不走,哈巴狗似的叼着人裤脚呜呜呜。
在好多个猝不及防的偷吻之后,在今早那番决绝的对话之前,她天真幻想过,温晚是有一点喜欢她的。
原来全错了。
因为是朋友,强调过很多遍的“很多年的朋友”,即便恼羞成怒也要装得若无其事。
“后悔什么?”
谢舒毓表示不懂,“我本来就计划要陪你到晚上的。”
哦,是吗,其实我也没那么需要人陪。温晚惊喜眨眼,“真哒?”
煮的。谢舒毓摸摸她头,“当然了。”
手真欠。温晚率先走出候车大厅,玻璃门前对镜整理被揉乱的发顶,“还有好几个小时,要不我带你去市区吃饭,我知道有家火锅特别好吃,我惦记很久了,只是没人陪。”
你没人陪不是活该?
“好啊。”谢舒毓欣然应允。
不用接吻,终于可以吃蒜了!
“我中午就没吃几口,早饿了。”温晚甩着车钥匙,蹦蹦跶跶,说不清是因为谢舒毓还是因为火锅,亦或都是,她好高兴。
呵呵,瞧她那傻样儿,没心没肺猪大肠。谢舒毓加快脚步跟上,“昨天晚上你也没怎么吃,待会儿多吃点。”
温晚回头看了一眼,心说我没吃不都你害的,你嫌我嘴脏,我哪儿还敢动筷啊。
谢舒毓同样很不爽。看什么看,我不让你吃了?
彼此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无瑕顾忌对方,没有左叶,她们共同失去了一面旁观的镜子。
朋友,果然是生命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
到停车点,谢舒毓本想坐到后座,思忖片刻,不想计较太深,倒显欲盖弥彰,还是拉开副驾车门。
在温晚看来,这种坦然更加从侧面印证,谢舒毓对她毫无感觉。
系上安全带,两手把在方向盘,温晚更觉得好笑,还需要通过这种方式证明吗?她脱个精光,人家都不为所动,说她这张脸早就看腻了。
哦!差点忘了,人直女来的。
副驾空间被填满,温晚忍不住侧目,谢舒毓坐姿端正,挺拔如竹。
嗯,确实够直。
车子上路,往城市中心开,没多久温晚接到个电话,妈妈打来的。
“跟小……谢在一起,她陪着我,还有叶子和阿音,嗯,刚送走。”温晚把声音外放,“妈妈要跟你说话。”
谢舒毓夹嗓,“干妈——”大人面前怎么也要装一下。
妈妈还是那些话,表达关心,祝天底下最乖最乖的乖宝宝生日快乐,然后让谢舒毓好好劝劝温晚,说服她回家。
“我的话她也得听啊,为爱走天涯嘛,小碗最勇敢,最有冒险精神了。”谢舒毓在那阴阳怪气。
温晚借口开车,承诺回去给妈妈回电话,匆匆挂断。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她很不爽。
“啊?我哪句说错了。”
谢舒毓越想越觉得左叶说得有道理,“那个董益君身上,可能真有什么魔力吧,让你爱得死去活来的。”
进入市区主干道,车流拥堵,温晚腾出空瞟了眼谢舒毓,心说为这傻逼离家几年在外当流浪狗,真不值。
自我感动,自我摧毁,自轻自贱。
这顿饭,温晚报复性吃蒜,蘸料碟满满一碗。
没人跟她亲嘴啦,吃啊,使劲吃,往死里吃。
谢舒毓没太敢,怕有味儿,坐高铁被人发到网上骂。
“吃多些。”她给温晚一片接一片烫毛肚,“大蒜素对很多真菌和病毒都有抑制和灭杀作用,还可以让人感到快乐。”
“我没有不快乐。”温晚眼眶通红,灌下大半杯冰镇酸梅汤,“只是太辣了。”
一顿饭,来回车程把时间压榨得所剩无几,城市太大了,这里不是老家的小县城,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距离遥远,双腿无法估测。
晚七点,温晚把人送到高铁站,谢舒毓在进站口挥手说“拜拜”,温晚一动不动,被身后人撞个趔趄,险些摔倒,也呆呆没什么反应。
怎么放心得下,谢舒毓大步回到她身边,把她往旁边带了带,“想什么呢。”
她扬起脸蛋,“你怎么还没走。”
“抱一下吧。”谢舒毓展开双臂。
“不要。”她还生气,却也没有立即跑掉。
谢舒毓不由分说扯住她手臂,往怀中用力一揽,紧紧扣住。
“该拿你怎么办呀。”好无奈。
那你把我带走吧,把我变成小小的一团,揣进你大大的卫衣兜帽,带回家,我不想和你分开。
温晚有时会想,假如她们没有从小就认识,在高中和大学期间,可能会遇见并发生爱情吗?
未知充满向往,也令人恐惧,她更不能接受没有谢舒毓的童年、少年和青年,那些珍贵的回忆,相依偎时渗透进皮肤和血液的对方的体温,她不愿作为交换舍弃。
如果做朋友比做恋人更长久,她可以永远守口如瓶。
“哭了吗?”谢舒毓捧起她的脸,歪头看。
“不。”温晚倔强不落泪。
谢舒毓轻轻捏一下她鼻尖,“不要哭,我走了就没人哄你了。”
温晚嗤一声,“你算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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