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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灵魂的裂隙·下

“所以Giotto,你的意思是,你刚才走神梦见守护者,在脑海里把其他人过了一圈,最后梦见了我,因此下定决心想要杀死Sivnora?……这是不是有点荒诞。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不折不扣的杀人狂吗?”

“不至于。没有杀人狂那么严重,就一点点反社会倾向,一点点。”

来换班的戴蒙看着Giotto捏了捏拇指和食指,笑容凝固了。

他啧了两声,抽了个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问:“你刚才走神了多久?”

“五六分钟?”Giotto掐了掐太阳穴,下意识去看病房里的钟表。

戴蒙挑眉:“很好,Giotto,我认为你现在需要休息——如果我没记错,三天里,你只睡了十四个小时,现在处于重度疲劳状态。”

Giotto没有否认。他扶着额头,无奈苦笑:“我很乐意补个觉,但很遗憾,戴蒙,我睡不着,我现在只要闭上眼就会做噩梦——你有办法处理吗?我记得你给艾琳娜治过失眠。”

“没有。”戴蒙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和艾琳娜情况不一样,你比我强,给你脑袋开瓢对我而言是个很危险的事情。”

“那真遗憾。”Giotto耸了耸肩。

一片寂静中,两个人都没问对方要不要走,只是把目光不约而同地瞟向病房里的第三个人。

病床上的泽田纲吉生命体征良好,合着眼睛,脸色苍白但平静,像初见时睡在草坪上的样子。

戴蒙看得心头烦躁,先沉不住气,问又开始走神的Giotto:“你真的要杀了Sivnora?哪怕这场袭击里其实没人死亡?”

Giotto语气平淡:“嗯,等其他人回来后,我会开个会详细谈谈我的想法。”

戴蒙双手交叉,缀着若有若无的笑意:“Giotto,这可不像是你。你不是出了名的‘不杀主义’吗?”

“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被Sivnora袭击了,无论有没有人出事,这件事情都一定要处理,否则我们就真成软柿子了。”Giotto停顿,抬头询问道,“你要反对我吗?戴蒙。”

“反对?不不,我只是开心你终于狠心下手了。”戴蒙玩味地恭维,紧接着把真实目的抛了出来。

“我说话难听,我先说,Giotto,我并不怀疑泽田纲吉和Sivnora是一伙的。但是你不觉得这事情有点太巧合了吗?这孩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在这个微妙的节点突然出现在教堂?”

雾守停顿,靠着椅背,眯起眼睛看病床上的泽田纲吉,语气慵懒:“在你看守医院的这三天里,我在清除无关目击者的记忆,艾琳娜在走政府线路调查,发现根本查不到任何能够证明‘泽田纲吉’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就仿佛这孩子是突然出现的。”

“所以?”

“最有可能的原因是有个顶级术士一直在替他掩盖行踪。在不确定泽田纲吉的具体情况之前,你最好离这个小家伙远点。”

戴蒙停顿,指了指自己,图穷匕见:“我和艾琳娜在奥地利有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安全屋。如果你同意的话——”

“——不,不是安全屋,是寄养者。你想把纲吉直接转移走,而不是带在身边。”Giotto下意识打断了戴蒙的话,又补充道,“不过你确实没有想要害他。”

彭格列的年轻备选抬起眼睛,金眸穿透眼前的藏蓝色术士,声音温和但笃定:“你只是清楚这个节点我不可能放纲吉走,所以你才会说让艾琳娜和纲吉一起到安全的地方隐蔽起来……这套说法确实能说服我,可你确定要在我面前说谎吗?戴蒙?”

场面凝固了。

戴蒙僵硬地转移话题:“你做什么噩梦来着?讲讲?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Giotto感觉好笑。他和戴蒙调整了一下座位,面对而坐。戴蒙认命,从兜里掏了个普通的A级雾戒,给Giotto随手抛了过去,示意对方换上,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副花切扑克,娴熟地洗牌切牌,开扇展牌。

最后戴蒙将整副扑克牌压缩成了一张黑桃A,斜立在两人边上的床头柜上,轻轻一推,让Giotto目睹立起的扑克牌自转。

“记住,在这张黑桃A停止自转之前,我们都在梦里。然后你可以开始叙述了,把你所有的噩梦叙述完之后,去想你的锚——给我讲一讲初代,任何事情都行。”

戴蒙很严肃地对Giotto开口,见对方点头后叹了口气,重新变得萎靡不振:“就像是我刚才和你说的,戴蒙,那些先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旧事这几天在我的脑海里反复重演,崭新得像是昨日刚发生一样。”

滴滴答答,好似冰封许久的伤口重新溶解,从记忆深处流淌出鲜红的血。

“我才发现自己居然记忆力这么好,记得二十年前母亲身上的每一个尸斑,记得十年前自己在黑仓库中反杀的绑匪尸体,还有第一次加入巷战时,整条巷子触目之内鲜血淋漓的场景……那年我十二岁吧?”

“哦,那我知道你说什么了。你是指纳克尔说,你把G给吓到了的那次?”

“对。”

由于养父对自己的偏心,G和Giotto小时候的关系谈不上好,在乱战中,身为黑手党少主的G不会出手帮忙,Giotto打不过所有人,但他会带刀,挑着一个人打,往往是对他先动手的那个,把对方打到重伤后再挑下一个,直到地上流淌着大片混合的鲜血,再也没有出头鸟愿意惹他的霉头。

血泊中,Giotto看着被惊吓的混混们在他眼前步步退让,笑出了声。因为Giotto知道事情解决了,再也不会有孩子因为他没有父母而欺凌他。那一刻,Giotto的眼神明确地告诉了旁观的G一件事情:他确实不喜欢打架,但他是个不怕死的疯子,少惹,对他动手真的会死。

“当时我还没有觉醒死气之焰,就梦见自己被一群人按着用小刀捅腹,用棒球棍闷击后脑,整个人胃里泛着痉挛,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去摸肚子,确定上面是汗不是血,而我也没有真的被棒球棍打到脑震荡后,才松了口气。不过这不是最麻烦的……”

再四年后,在同一个巷子里,走投无路的Giotto不得不把自己埋在尸体堆里以躲过全球杀手追杀,又因为实在是太累了,在半夜围剿的杀手们拎着手电筒四处搜索他时,直接睡着了,睁开眼看见此时天光已经亮透,那几具晚上被他盖在纸箱上的尸体已经软掉,就塌下来睁着眼瞪他。

“尸体贴在皮肤上的感觉很滑,有点像是水牛芝士,我梦见那些被我反杀的杀手压在我的身上,晃着两根下垂的手臂,咧着松松垮垮的面皮,用从眼窝中掉出来的眼珠盯着我,问我为什么还没死,我吓得一拳头砸了过去,醒来时直接进入了死气状态。”Giotto和戴蒙详细解释尸体的触感。

戴蒙指出:“纳克尔说过,他当时真的被你吓傻了。”

那是大概Giotto醒来后二十分钟内发生的事情,作为本地话事人的纳克尔过来收拾战场,然后和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Giotto面面相觑。

因为这件事情,纳克尔再也没敢把想蹭安全屋的Giotto往教堂外面撵。又过了大概三周时间,两个人从正午长谈到深夜,深思熟虑之下,纳克尔脱下神父的长袍,成为了Giotto的晴守,约定在更广阔的世界中维护他的正义。

“我以为我都忘了,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没有。”Giotto断断续续地总结,“事实上我还有很多想起来的,比如在混乱的史料中,初代也遭遇过一场又一场的恶战——被打到全身粉碎性骨折,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陷入世界上最顶级的幻术杀阵,又或者差点被勒断脖子,窒息而死。”

“其实这些内容很多完全都无法连贯上,它们大抵是假的,但总会让我想起阿诺德在成为云守之前,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Vongola,你是否憎恨过自己的命运。】

“我必须说没有,而且这确实是真心的。”Giotto重复。

“嚯,存在主义。了不起啊,西西弗斯。”戴蒙挑眉,他说,“那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Giotto淡定道:“我最好谨慎我的疯狂早晚有一天会毁灭我。”

戴蒙和阿诺德都见过Giotto最疯狂的一面,前者欣赏这种疯狂,后者则承认Giotto确实有成为‘天命之子’的资格。

现在他的雾守旧事重提:“如果我没记错,你十六岁那场追杀背后有彭格列长老会——那些已经退休的前守护者、前高层、其他附庸家族首领们的影子。”

“对。”Giotto承认,“在我回归之前,那群老家伙说,无限接近于‘预测短期未来,并主动引导人走向最优选择’的超直感只是一个难辨真伪的传说,见过我后,他们为了证实这个传说的真实性,或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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