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若琼挑眉。
嚯,早些时候还想着坑人家的盐税银子,如今倒又拉拔人家了?
这老匹夫向来喜爱能干实事的,可见这林如海是真有些本事了,也不枉他在陛下跟前说林如海好话,想想如今宫中珍嫔娘娘的得宠程度,卫若琼觉得,自己也该跟这位林大人打好关系才成。
于是他挪了挪屁股:“啊呀,林大人快请坐。”
林如海赶忙上前几步拱手道:“多谢钱大人赏识,也多谢卫大人给下官机会。”
“到是个知恩的。”
卫若琼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京城里一堆蠢蛋,他在京城待久了都觉得自己沾染了一身蠢味儿,如今好容易外放出京,自然要多待几日的。
不过,他还是谨慎的,哪怕钱明峰这个老匹夫对林如海有些青睐,这头一晚他也不曾多谈论赈灾之事,反倒是在接下来的小宴上喝了个酩酊大醉,最后被小厮带回客房休息去了。
赈灾款下来了,钱明峰也高兴,喝了不少酒,意识却还算清明。
他背着手,笑看着林如海:“如今你家姑奶奶做了娘娘,日后怕是本官还得仰仗林大人照应了。”
“大人哪里的话,下官虽算不得什么能臣,却也知晓持身立正的道理,娘娘身在后宫本就如履薄冰,下官作为娘家兄长,又怎能仗着娘娘的势呢?”林如海这话说的大义凛然,也十分真诚。
钱明峰大笑着拍拍林如海的肩膀:“本官没有看错你呀,行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早还有事务要忙。”说完,便转身大步进了院子。
林如海站在门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会儿他已经完全酒醒了。
“老爷。”前来接人的林安赶忙上前扶住林如海的胳膊。
林如海手心全是冷汗:“快些回去吧。”
林安扶着林如海上了马车,自己则是坐在外头赶着车,林如海闭着眼睛,轻轻捶了捶额头,席间喝的不是什么好酒,这会儿已经有些头疼了。
一直到了住所,还未下马车就听见林安惊呼一声:“爹,你回来了?”
林如海倏然睁开眼睛,伸手便一把掀开车帘子,探出身子去:“林福。”
“哎,老爷。”林福不理会儿子,赶忙上前来扶住自家老爷,他身上还穿着灰
衣,头上戴着小厮帽,看起来低调极了,一点儿都不像巡盐御史府的大管家,他没等林如海询问,便主动解释道:“老爷,老奴偷偷下了船,又换上小厮服,乃因有要事与老爷相商。
林如海立即了然,显然,这件事不能显露于人前。
于是也顾不上寒暄,便立即进了屋,林安蹲在院子里守着,而林福则小声将京城之事粗略的叙述了一遍,最后说到了阿沅:“……娘娘如今怀了身孕,在宫中尚算安稳,只是前些时日,她托福旺的掌柜给老奴递了个消息。
说着,便将书信递给了林如海。
林如海飞速展开看了一遍,片刻后,将书信平摊在桌面上,手指在信纸上不停地敲着,这是他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
信上寥寥数语,为的是姑苏南至县县丞的家中事。
这位储县丞有一个女儿与珍嫔为同期秀女,二人在选秀时关系极好,只可惜储秀女被太上皇选中,如今入了宁寿宫被封为太贵人,很是受宠,只是这位太贵人十分忧心家中病重的母亲与三位年幼的弟弟。
阿沅的意思很简单,让林如海想办法去看一看储家的情况。
若是那位储县丞真如储太贵人所说的那样,是个狼心狗肺的,便想办法将储家母子四人从储家那个大坑里解救出来,若储县丞还有一丝良心,也希望林如海能够照料一二。
珍嫔的书信谁看了都得说一声珍嫔心善。
可林如海却从其中看出了其他意思,显然,珍嫔是希望林如海能将储家母子四人掌握在手里。
太贵人啊……
没想到他这位堂妹的手……竟伸的那般长,这才多久啊,爪牙都到了太上皇身边去了。
林如海揉揉脸,当着林福的面将书信给烧掉了,然后吩咐林福:“你去南至县一趟。他凑到林福耳边,小声的将打算给说了出来,说完后眼神锐利:“记住,此事只需成功,不许失败。
林福也心如擂鼓:“是,老爷,老奴亲自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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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又趁着夜色离开了小院,连夜赶往了姑苏。
林如海这一夜都没能睡着,只觉得精神亢奋的厉害,他喝了酒,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往日不敢想的事情,如今也敢想了。
先是想到珍嫔娘娘有了身孕,若一举得男,
那便是当今的皇长子,自古以来,长子与嫡子都是不同的,未来……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再就是自己膝下凋零,唯一的子嗣还是个病歪歪的女儿,他又想到日后皇子年岁渐长,自己老了,却无子嗣继承荣光,又有些悲从中来,忍不住将脸捂在枕头里哭泣。
最后更是想到贾敏与自己琴瑟和鸣,夫妻和乐,若为了子嗣便纳妾的话,妻子又是否会伤心,他又有些舍不得,就这样思绪烦乱了一整夜,一直到天光乍亮,才浅浅入眠。
接下来的几日,林如海一直兢兢业业的忙碌着,卫若琼也一直观察着。
“这倒是个干实事的。”卫若琼私下里与钱明峰说起了林如海:“也不到我跟前晃悠,真是个傻子。”
他卫若琼可是皇帝伴读!
钱明峰冷哼:“你才是个傻子。”
人家的妹妹如今是皇帝宠妃,肚子里还很可能怀着皇帝长子,需要巴结一个伴读?
卫若琼看明白了钱明峰的意思,顿时也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赈灾款还有两日便能到达灾区,钱明峰再次将林如海唤来,这一次便没有其他借调的官员了,只有他们三人,卫若琼依旧是当初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手里端着茶碗,表情漫不经心。
他简略的将皇帝的安排说了一番,着重点了甄应嘉。
“这位甄大人来头不小,背后还有太上皇,一时半会儿咱们是没法子,不过倒是可以先收集罪证。”卫若琼手里端着茶碗,语气有些吊儿郎当,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林如海。
林如海不曾注意到,只连连点着头。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甄应嘉听着有些耳熟。
卫若琼见林如海还一副傻憨模样,不由有些不悦,觉得林如海在装傻卖痴,便略用了些力气,将茶碗放在了桌案上,发出‘砰’的撞击声。
这一声引得钱明峰挑眉,也引得林如海满眼意外。
卫若琼目光如炬,自然将那抹意外看在眼底:“说起来,林大人与这位甄应嘉甄大人还有些渊源。”
渊源?
林如海抿唇,开始头脑风暴。
他自小在京城长大,五岁开蒙,十四岁开始科举之路,一路顺风顺水考中探花,虽后来因守孝在父母坟前结庐守孝,却也只一心读
书,未曾与他人过多来往,再后来得授官兰台寺大夫,不过两年功夫,他便得了巡盐御史的差事。
思来想去……
他是真不认识这位甄应嘉。
但也觉得耳熟。
所以到底是在哪里听到的呢?
卫若琼见他迷茫不似作伪,心底那点儿不悦消失,甚至有些无奈:“林大人,贵夫人出身荣国府,这位甄大人所在的甄氏乃是贾府的老亲……
话语未落,林如海骤然惊醒。
是了,他曾在贾敏口中听说过金陵有几户老亲,只是他自诩为清流,不喜与勋贵来往,这些年除却与荣国府有人情往来,荣国府那些亲眷他是一个都不曾放在心底。
便是荣国府……贾敏自从嫁到林家后,也只跟着林家的份例走,哪里还有当年在荣国府中的奢靡生活。
“卫大人原谅介个,下官对夫人娘家的亲眷……不甚了解,这些年来,也未有来往。林如海此时面红耳赤,心中也很是忐忑。
谁能想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居然犯了这样的大错?
虽说甄应嘉背后有太上皇,可只听卫若琼的话便知晓,皇帝心中对甄氏记恨着呢!
“林大人当真是个‘孤直’之人,不仅与夫人娘家的亲眷无甚来往,好似与同宗的珍嫔娘娘也无甚来往?卫若琼见林如海话语真诚,却没完全信任,后期他自会调查。
林如海汗颜:“娘娘年幼,下官年长,虽为兄妹,可到底有男女大防,如今下官带着娘娘胞兄读书,瀚哥儿有天赋,下官也是欣喜的很。
尤其他自己还没儿子,能收个有天赋的学生,还是自家人,他可不就高兴了么?
卫若琼‘唔’了一声便不再问了,而是重新说起甄应嘉之事:“那甄氏盘桓金陵日久,家族枝繁叶茂,脉系众多,若想收集罪证,非一朝一夕之事,本官处理完此次赈灾之事便要回京,关于甄氏……还得交由你俩来查。
他看看不吱声的老狐狸钱明峰,再看看一脸萌新却目露精光的林如海。
心中立即有了决断。
“林大人,本官听闻令夫人与令嫒身体不大好,有心想引荐个致仕的老太医给你,你可愿意?
林如海闻言一怔,随即大喜。
赶忙拱手:“多谢大人,
下官求之不得。
卫若琼站起身来:“林大人,宫里的娘娘盼着你好呢。学着钱明峰平日里的样子拍拍林如海的肩膀:“可别辜负了娘娘与陛下的期待。
林如海闻弦音而知雅意,只觉得肩膀上骤然一沉。
那是压力么?
不,是陛下给他的机会与信任。
他深吸一口气:“是,下官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卫若琼可不在乎这些口头保证,他只看实际行动!
***
永寿宫内。
阿沅看着系统面板,只看见历史记录上面……
[积分+50、积分+50、积分……]
是的,她终于有进账了!
皇帝每睡一个秀女,她的任务卷轴就少一个,积分就会加五十,阿沅日日盯着积分余额,只期望着尽快攒满五百积分,来个十连抽,万一就由非转欧,一发入魂出一个顶级金卡SSR呢?
但是!
最终这个积分停在了[四百五十]。
“砰——阿沅重重地一拍桌子,气愤地看向金姑姑:“他又受了什么刺激?是后三宫的姑娘们不好看?还是不够温柔?还是不够顺从?
就差一个了,这皇帝是不是颅内生疾?
金姑姑赶忙为自家主子奉上一杯消火茶:“主子息怒,奴婢想着,恐怕是因为延禧宫住不下的缘故。
自从皇帝宠幸了卫答应,便开了荤,接二连三的又宠幸了几个秀女。
但皇帝好似都不大满意,因为全都只封为了答应,一股脑的塞进了延禧宫……如今的延禧宫,除了前后正殿没住人,其他的偏殿、耳房、稍间都住满了人。
阿沅都忍不住将‘三宫’改为了‘四宫’了。
“东西十二宫,宫宫有空屋,他是怎么想的,非要往延禧宫里钻?难不成那是什么好去处?阿沅气的双目都要喷火了。
金姑姑其实也不知皇帝是怎么想的。
那些姑娘环肥燕瘦,有纤细婀娜的,亦有丰腴富贵的,能在一千多名秀女中厮杀出来的,又有几个不是美人?顶多比不上自家主子而已。
阿沅吸了吸鼻子,本就在孕期,情感起伏无法自控,这会儿委屈的眼圈通红:“本宫都快气孕吐了!
金姑姑心疼坏了,赶忙上前扶着自家主子。
“娘娘莫要伤怀,不就五十积分嘛,不若再找找其他的任务?哪怕只有五积分的奖励,奴婢也去帮主子给办了。
阿沅摆摆手:“算了,就这样吧,他也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凑满了。
除非万不得已,她绝不会做五积分的任务!
既然皇帝不招新人侍寝了,那她也该趁机刷一刷恋爱值了,因着之前的承诺,最近皇帝都陪着阿沅用膳,皇帝的御膳房加上永寿宫的小厨房,养的阿沅面色红润,看起来格外的漂亮。
随着胎相稳固,害喜症状也渐渐消失。
皇帝看向阿沅的眼神也渐渐冒绿光,以至于最近阿沅都不太愿意跟皇帝见面,生怕这小子狼性大发,对着一个孕妇动手动脚。
所以想要刷恋爱值,还得趁着皇帝连续招幸新人,连日劳作,肾有些发虚的时候才能刷。
“陛下……
水琮刚进永寿宫正殿的大门,就听见爱妃一声呼唤,他快步走进西暖阁,就看见阿沅坐在碧纱橱里,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身侧,身上穿着一件水白色的外衫,里面只着寝衣,歪在大靠枕上,整个人看起来慵懒极了。
“陛下恕罪,臣妾身子重,起不来身给陛下请安。阿沅手虚虚地落在小腹上,明明才三个月,那处竟已经有些些许弧度。
水琮哪里舍得怪罪阿沅,干脆脱了鞋,也跟着歪了上去。
阿沅虽歪在靠枕上,却也不是单纯的躺着,只见她的身侧放着一方小几,小几上面有果盘,还有一本话本子,水琮歪在小几的另一边,十分自然地拿起话本子,看了看封皮:“《会真记》?
他蹙了蹙眉:“你怎的看这书?结局太悲,看了恐会伤伸。
阿沅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看结局就是了,再说只是话本,又不能当真,嫔妾可不是那较真的人,左不过图一乐呵罢了。
水琮笑开,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倒是想得开。
阿沅干脆捉住他的手捏了捏,活像个登徒子。
“你这是学的张生还是莺莺?水琮又反手捉了回去,能问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水琮也是看过《会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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