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褚崖很少用这类方式疗伤。
于他而言,用口舌舔舐伤口无异于将自己贬损为畜类。
只有尚未开智的野物,才会用这样近乎本能的法子治疗伤口。
肮脏,原始,又欠缺思虑。
但眼下他却虚含住她的掌侧,舌尖寻着那淡淡的血味而去,再轻一抵上。
在那柔韧舌尖接触掌侧的刹那,楚念声倏然回神。
“嘶——”外物与伤口的直接触碰带来微弱刺痛,她试图把手拽回来,可他握得紧,根本挣脱不了。
她刚打算抬起另一手劈他的胳膊,忽想起什么,出言讥讽:“狐狸倒也算是犬科动物,难怪你要学狗,闻着点血味便乱舔!”
裴褚崖眼梢一抬,瞧见她的脸。
她要羞辱谁,向来没个顾忌,专挑着对方的痛处戳,再眼含讥诮地看着对方露出或羞愤或气恼的神情。
对她而言,占据下风的不甘表情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颇能满足她的恶趣,甚能让她说出更难听、更刺耳的话。
实在是不讨喜的脾气。
他这般想着,忽不着痕迹地化出一点妖态。
是很隐秘的变化,乍看之下根本发现不了。
却被楚念声瞬间感知到——那柔软温热的舌面擦过伤口,竟激起微弱的刺痛,像是有细密的小钩子戳刺进伤口里,牵带着皮肉。
有些疼。
但更多的是麻。
她大怒,视线落在他脸上,却见他的瞳仁里透出若有似无的金芒,眼梢微挑,隐约露出的舌上布着细小倒刺。
活脱脱一副妖靡样。
猝不及防地看见他这神情,愤怒之外,她险被吓了一跳。
死狐狸精!
“你舌头怎么还长刺?”她抬起另一手朝他打去,“再乱舔连牙都给你敲了!”
如他所料地看见她的怒容,裴褚崖松开她的手,及时退了步。
那一记耳光落了空,仅有些掌风扫过他的面颊。
“还敢躲?”楚念声抓起他垫在石头上的外袍,径直砸向他,“恶心死了,真不怕我拔了你的舌头。”
“师姐何须动怒。”裴褚崖接住外袍,在幽暗处望着她,“仅为镇痛,并无他心。”
楚念声知晓他没骗她——伤口的疼痛已经缓解许多,只略微发麻。
但她也不想和他讲什么道理,况且他方才就是在故意化出倒刺,故意弄疼她!
“好啊,等我把你手脚打断,你再自个儿慢慢镇痛去吧。”她打出灵力,想将身旁的巨石举起来,可眼一斜,忽瞥见几样东西——
昏暗无光的洞穴里,几张移行符飘散在石头上。
身体较思绪先一步作出反应,她收回灵力,移过步子,站在那块石头前面,将移行符挡了个干净。
“算了,与其将灵力浪费在你身上,还不如留着看守结界。”她绷着脸说,“这洞子里的魔蛇残尸还需要清理干净,我留在这儿,你去外面巡守。”
裴褚崖扫了眼那满地血糊糊的细碎烂肉和僵死的蛇尸。
她平时最不喜欢打理这类污秽之物,甚至算得上厌恶。
他记得十一岁那年去楚家,她不知从哪儿买来了几张傀儡符,起先用得不算熟练,只拿些木头做的假物测试。
后来大概是腻了,便偷摸着贴在他身上,操控他给她捏肩捶背,又让他变成狐狸,充当枕头垫着睡觉,最后还控制着他和楚霁云打了架。
好在楚霁云发现不对劲,及时解除符效。
傀儡符为禁符,买卖都管得严,楚父知晓此事,大为光火。
但他清楚打骂她反而只会气着他自己,干脆什么话也没说,只塞给她一把扫帚,也往她身上贴了张傀儡符,罚她清扫楚府兽园的水沟。
楚府平时给灵兽喂养生肉,肉便是在那水沟附近处理的,血水多,还有零碎烂肉。
恰逢暮秋入冬,沟里又积攒了不少沤臭的枯枝烂叶,难以打理不说,还臭。
那次是他头回见她哭,泪珠子连串往下滴,紧咬着牙,耳尖都憋得通红——但明显不是因为伤心,毕竟她脸上满是不肯服输认错的恼怒。
当时见着这景象,他便知道楚父恐怕要遭罪。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就听母亲说楚父兽园里养的灵兽全冲破妖契,认楚念声做了主。楚父想去兽园喂养灵兽,却被灵兽咬着领子丢去了水沟里。
她爹这回倒没生气,人躺在烂叶堆里,还在哈哈大笑——她爹娘对这一双儿女一视同仁,钱财上从不短缺,要求也是如出一辙的严苛。遭此大罪,反倒喜于她小小年纪便有本事让灵兽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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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怕麻烦又嫌脏的人,眼下却主动说要清理这洞穴里的碎肉血污……
裴褚崖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温声问她:“血污肮脏,难以打理,不如先一起收拾干净,再去巡守。”
楚念声不耐烦多解释:“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又不是用扫帚打理——快去,还在这儿干耗着,待会儿阵旗被人拔走了都不知道。”
这话说得夸张,却是将她的不快摆在明面。
裴褚崖神色不变,终是转身离开山洞。
他一走,楚念声就摸起那几张移行符,毫不客气地揣进袖子里。
这人也还算有些用处。
有这东西可就省事多了,直接瞬移到小瀑布,完成任务了再赶回来。
她用灵术钩织幻影,捏造出另一个她,再取出一张移行符,审准大致方位,催动符效。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过后,她听见阵“轰隆隆”的水流声。
楚念声睁开眼。
天光将暗,朦胧的暮色笼罩着山川河野,一瀑布悬挂在山间,激出白亮亮的水花飞沫。
瀑布底下蓄成一条宽大河流,往前流淌数丈,便分岔成两条,分别朝左右淌去。
另一端则往里去,隔着瀑布,隐能看见一方幽深山洞。
眼下正值雨季,水位高涨,瀑布的声响也格外闹腾。好在这附近地势平坦开阔,找人也不算难。
她还没仔细找,视线就下意识锁准了瀑布旁的一抹突兀颜色——
有人站在瀑布前的水里,乌发披散,身着旧袍,高挽着袖子,正躬身在水里捞着什么。
是楚珂玉吗?
楚念声将信将疑地近前,虽没看见那人的正脸,可她也凭借着这身破破旧旧的袍子和瘦削身形认出她来了。
正是楚珂玉。
找着了人,可她的脸色却不大好看。
天热,楚珂玉那一身洗得变形的旧袍子本来就薄,又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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