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情景实在太过可怕,先不说这回游蕤的死因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能证明人是舟行晚弄死的,到底知天厉这个一宗之主都不打算追究,底下的弟子却私自寻仇,实在不合规矩。
看戏的弟子们顿时乱作一团,有赶紧跑路想要撇清关系的、有说要去告诉知天厉的,还有人满脸兴奋,仿佛此刻拿剑的人是自己,只要长剑一落,负有盛名的蘅晚玉尊就会成为自己的手下亡魂。
至于两个当事人其中之一的那名弟子,他仿佛屏蔽了周围的所有声音。旁人的劝告他听不见,说要去告状也恍若未闻,仿佛满天满地,整个世界,无论目光所触,还是耳之所闻,都只有舟行晚——这个害死了他此生唯一挚友的人。
杀了他……杀了他给游蕤报仇,不管什么刑罚落下来都不怕,只要能让好友瞑目,就算他这一条命也搭进去,又有什么关系?
另一当事人的舟行晚也倒在地上,他从刚才弹倒后就一直这个姿势,并非摔得太重起不来,而是……他在偷笑。
是的,偷笑。
想到终于可以脱离这个见鬼的世界,他整个人就兴奋到发抖:什么不说人话的玉秽、什么听不懂人话的元慎、什么莫名其妙的丹珩,还有那劳什子见鬼的静元针,一想到他再也不用接触这些东西,舟行晚一整个神清气爽,连那些满是恶意的目光都能忽视了。
——一群没有自主意识的纸片人而已,他们的看法关他屁事。舟行晚不敢笑得太明显,生怕拿剑的人察觉自己心事,不肯帮他达成夙愿。
终于,那把闪着明光的剑尖找准位置,又快又狠地向他刺来。舟行晚下意识闭上眼睛,下一秒,一阵铁器相击的声音击透他的耳膜,料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舟行晚疑惑地抬起了头,却见满天白絮飞扬,一片一片零碎地落在地上,又在瞬间化为清水。
下雪了。
——真是见鬼,这才仲秋,哪来的雪?
舟行晚不爽地抬起了头,却见一袭一看就不属于流云宗弟子服制的碎雪缀垂衣挡在身前,哪怕留给自己的只有一个背影,却还是难掩通身冷清矜贵。
来挑衅的那名弟子的佩剑被挑落在地上,与雪衣男子同路的另一个男人将其擒拿,乱中还不忘回头关心舟行晚:“这位道友,你没事吧?”
舟行晚抿唇看他,没有说话,眼底的戾气却几乎要直接溢渗出来。
有事,有事得很。
到底哪儿来这么多程咬金总是坏他好事啊!
舟行晚被人掺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盯着那两人看,正要问问他们是什么来头,就见一道流荧自峰顶游来,停在二人跟前。
先开始说话的男人抽空瞧了眼传来的讯息,立马着急地对雪衣男子说:“等不及了,师兄你先上去吧,我去拜访一下别琼尊,把这个竟敢在流云宗当路杀人的弟子交给他,一会儿就追过去。”
那名“师兄”闻言点头,轻飘飘回过头看了舟行晚一眼,依旧一话不发,即刻踏尘而去。
衣袂翩翩,飘若雪灵,正好的日光透过路旁枝叶斑驳的缝隙垂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瓷近透明,宛如一座不可亵渎的冰雕神像——若非舟行晚好事被人中断,恐怕也要抚掌惊叹一声真是人间绝景。
舟行晚有怒难言,盯着那道背影直至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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