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渔期内,紧俏的鱼就鲫鱼、鲈鱼与小河鱼,草鱼青鱼那些大鱼则多仰仗富贵人家与脚店生意。
如此下来,平安每日里的生意就起伏颇大,生意好时虽可收得三四百文,但她这些鱼大都是从官府指定码头进货,刨除成本,每日净利多则百文,少则几十文。
她这档口每月租金得一贯二,只要当日无收入,对平安而言就得倒亏租金。
这样一算,平安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关门歇业。
“我回来啦!”
提着新贩的鱼,平安欢快地敲了敲院门。
其实她家以前不怎关门,实在是木头的身份有些微妙。
为免闲逛的邻居们推门而进发现这个祸患,平安只得让她爷将门暂时锁上。
果不其然,听到她的声音,开门的是一脸憨笑的木头。
平安被他脸上灿烂的笑容闪了眼,这样朴实的笑容出现在他那张温润矜贵的脸上,她只觉违和。
他的讨好实在太过明显,她无法视而不见,只得朝他轻轻颔首,随即朝胡水生喊道:“爷爷,我回来啦。”
胡水生听得孙女的声音,赶忙放下手中的活,想要去接她手中的桶,刚抬眼,就见眼前那高大的身影已抢先一步动作。
胡水生动作微滞,随即温和问道:“安安,今天在外面累不累呀?”
“还好的,爷,咱们今晚也吃顿鱼吧?”
今儿闻着许家娘子脚店的鱼香味,她突然馋起鲫鱼来了。
“好,安安想吃什么青菜?”
“苋菜吧。”
“成。”
爷孙俩三两句将今日晚膳敲定,木头夹在中间倒也不尴尬。
他一会帮胡水生打水清洗苋菜,一会又殷勤地要替平安烧火。
看他积极寻活干,平安唤他去菜园掐几根葱洗净。
待拿到缝隙中满是泥巴的香葱时,平安暗叹一声。
“木头,你可有想找到家人?或是我们再去官府找人替你找找他们?”
家人,木头脑中忽地传来阵阵胀痛,后背瞬间冷汗直流,潜意识告诉他,他并不想回家。
见他笃定摇头,平安只得出言安慰:“你勿要担忧,既然收了你两颗宝石,在这个家中,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看他没有回答,平安停下处理鱼的动作,纳闷望去,就见这木头抿唇浅笑,那双潋滟生辉的桃花眼这会正盯着她瞧得入迷。
心中存了事,平安这会无意撩拨少年春心。
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回了个敷衍的浅笑后不动声色与他拉开距离。
将鲫鱼刮鳞、剖腹、改花刀,平安捏了把细盐将鱼身搓匀,又塞了三块姜片进鱼腹部。
铁锅烧热下入凉油,做菜几年,平安逐渐摸出门道,这油炸鱼儿,要么便凉油下去,要么就要将油烧得足够热。
否则要热不热,鱼一下锅,那层鱼皮必定被铁锅粘住。
“木头,加把火。”
见着灶房内青烟袅袅升起,平安这才小心翼翼将腌好的鱼沿锅边缓慢放下。
鱼乍一下锅,滋地一声响,油锅内便油花四溅,咕噜冒泡。
木头吓得往后一缩,随即担忧地望向平安。
看她动作灵敏地取来锅盖抵挡,他方暗松一口气。
不多时,一股鱼肉炸酥的特有焦香便四处扩散弥漫开来。
平安将鱼翻面,果然,这一边的鱼皮已被炸得金黄发酥,显现出条条漂亮的花刀来。
将炸得两面金黄的鲫鱼盛出备用,平安另将备好的姜蒜芥辣用热油、酱汁爆出香味。
“咳咳。”木头被这刺鼻辛辣的香味呛得连连咳嗽。
他抬头看向平安,见她面不改色,在灶台前依旧不动如山,他已到喉间的问候只得默默咽下。
鲫鱼再度下锅与香料翻拌入味,最后撒上紫苏提香,锅中的鱼香瞬间得到升华。
还不够,这样的鱼还差一些味道,平安翻箱倒柜寻来一壶她爷未喝完的黄酒。
她捧着这壶酒,蹑手蹑脚走到门旁,小心翼翼地伸头往外瞅去,见她爷正埋头干活,这才放心倒上小半壶盖盖焖煮。
正在堂屋中剖篾的胡水生闻着灶房飘来的幽幽酒香,手中动作微顿,随即轻笑着摇摇头。
待小火将锅中汤汁熬至半干,平安这才将鱼盛出,将剩余的些许汤汁洒在鱼身。
将锅□□安打了锅油汤,待汤沸腾,汆入嫩生生的苋菜尖尖,便做出一盆清爽的苋菜。
今儿这鱼,外酥里嫩。在姜、蒜、紫苏,黄酒,多种配料的作用下,早已将鱼腥味祛除干净。
而油炸与焖煮两道工序,既可让表皮酥软裹满浓郁鲜香的汤汁,又让鱼肉在保持鲜嫩的基础上,浸入辣味与各色辛香料的香味。
吃起来自是外酥里嫩,一戳就烂。轻轻拨弄一块白如蒜瓣的新鲜鱼肉,沾上些许汤汁,便可一口体验酥软鱼皮与丝丝清甜细嫩鱼肉在醇香汤汁中完美融合的快乐。
这样做出来的鲫鱼,咸、鲜、香、辣,却又保留了鲫鱼的本真清甜。
下饭不说,又不容易卡喉,平安觉得这是鲫鱼最好吃的做法之一。
她拿调羹舀了些许汤汁拌饭,又取公筷夹了最好的鱼肚肉给爷爷,自己夹上几块鱼皮,三两下一碗米饭便已入腹。
若觉稍咸,一旁青翠欲滴的嫩苋菜便可以其清淡缓解口中的咸意。
相处久了,木头在桌上也不再刻意夸捧平安,只是他那飞速见底的饭碗却已明显昭示着他的满意。
这日,钱冰人那边又传来消息,道那汤家她去过一趟,那汤家大嫂称财礼可以少些,但不能低于四十贯。
平安听到这个消息,便已决定放弃。
观那汤二郎与嫂子的相处她便知道,汤家二郎是个耳朵软的。他那嫂子要这样多财礼之事,明显未与他商量。
而他呢,也不说反抗,只是躲在嫂子身后等待一切尘埃落定。
这样的家庭关系,这样怯弱的夫君,平安心想,若与他成了亲,怕以后日子有得磨。
让平安没想到的是,接到她回绝的消息后,那汤二郎君后边竟私下寻到玉溪镇来,挡在了平安回家的路上。
“汤郎君。”平安提着木桶朝他招呼。
“胡,胡娘子。”汤缙藏在袖中的手略微发颤,抿唇看了眼四周,方低声对平安解释:“财礼之事,非我本意,还请胡娘子给我个机会,我愿意与你。”
“汤郎君。”平安笑着打断他,“过去之事便过去了,你还是与家中商量好再与我谈此事吧。”
汤二郎伸出的手僵滞在空中,最终又缓缓收了回去。
“好。”他低声喃喃,“胡娘子,你等我。”
平安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
望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她无奈叹息,提步欲走,却闻身后又有人唤她。
平安诧异回头,竟是许娘子家的季书生。
“季郎君,可有事?”平安笑问。
谁知季泽嗫喏半晌,只是沉默着摇摇头。
看着他骤然泛红的耳尖,平安瞬间明悟,只是她现在并未考虑好许娘子的提议。
她与同龄郎君无甚相处经验,对于他这样的示好,她也有些无所适从。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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