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有些恍惚,宝珠想起第一眼在张家学肆看见他时的场景。
江南的冬天不常下雪,赶巧张家刚搬过去的第一个冬天就下了场大雪,大地银装素裹,鹅毛一样的雪花漫天飞舞。
这让从小在江南长大的王宝珠兴奋极了,天不亮就爬起来堆雪人,可雪人还没堆好父亲母亲就把她叫过去。
他们说对面那户人家是从上京搬过来的高官,那家办了个学肆,叫她从今天开始去那家学肆读书。
于是她不情不愿,一脸怨气的带着侍女扣响了那家大门。
大门打开,雪地里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少年慢慢出现在眼前,那少年好看极了,一双眉目冷峻又清朗,饶是她穿越过来的前十八年和穿越后八年整整二十六年的生命里都没见过眉眼那么好看的人。
对面那个“哥哥”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半头,他低头看她,染了雪花的睫毛轻颤了两颤,原本冷峻的脸庞忽然有了温度,连嘴角都漾起了浅浅的笑意。
一瞬间,宝珠满肚子的怨气化为满腔热情,化为满脸的欢喜。
原来那少年早就奉了家里长辈的命令要去对面接来家里上课的学生。
那一刻她确定了一个念头,那年她八岁他十二岁。
于是她决定等他长大也等着自己长大。
可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很多事情,包括她自己。
她不能再以十八岁的视角和心智去看待一个的十岁少年而是需要以一个十八岁少女的身份去看待一位二十二岁的朝臣,她早就看不懂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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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暖阳里,宝珠舒服的躺在贵妃塌上温书。
突然,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声响像是从西墙处传来。
目光转向西墙头,只见一个穿着墨绿色锦袍的男子正坐在西墙头上,他一手轻摇折扇,另一手撑着屁股下的墙头,袖口绣的金丝兰草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宝珠心头冒出些好奇,而那人却微眯着凤眸,懒洋洋的晒太阳。
怎么有点眼熟呢?
哦,这人是那日兄长旁边站着的裴世子吗,可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是,裴世子?”
“嗯。”
裴世子摇着扇子慢慢悠悠的回道:
“昨天晚上好像听到这墙边有什么动静,这不白天过来检查一下,别是有了什么野猫野狗的,万一半夜钻进房里可不得把人吓个半死?”
王宝珠脸色一黑,干笑两声:“有这样的事?可我昨晚睡的早,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哪里有点不对劲。
她问:“裴世子怎么会在此处?”
“这旁边是我长明侯府,我住的院子就在这墙侧。怎么?王妹妹这都没注意到?”
王宝珠心中惊讶,这她确实没注意到啊!
“王妹妹许是看书太专注力,竟才发现我,我在这墙头都坐了好久。”
“那你检查完了吗?检查完了快些进去吧,这墙头太高万一摔下去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宝珠故作善意的提醒他,又道:“不打扰裴世子,宝珠先进去了。”
惹不得惹不得,走为上计。
她抬腿就走,可还没走几步,墙上那人又叫住了她:“王妹妹可收到了长公主赏菊宴的帖子?”
“收到了。”。
“那你可去?”
“不知道。”
“哦,那就是要去。”他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唰的一声就跳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这人,好像有什么大病!王宝珠是这样评价他的。
不过,她确实打算去。
长公主可谓女中豪杰,十多年前曾经和驸马威武将军一起挂帅出征收复失地,打的边陲邻国许多年不敢侵犯我国边界疆土。
听说其本人也是英姿飒爽、美丽与智慧并存的那样一个女人。
王宝珠十分钦慕,她肯定要去拜见拜见这位传闻中的长公主。
此外,长公主邀请的也必是些有着相同志向的同辈们,去结交一些定是有用的。
女官的笔试考核会在腊月初进行,这是所有考女官的女子都要参加的考试,先通过笔试成绩淘汰一部分人,对于通过者可根据自己意愿再去参加各部各宫的专门考核与面试,而未通过者只能进入最后未招满人员的部门。
王宝珠一连多日都在家中温书直到长公主的赏菊宴,这日她早早的穿戴整齐,踏上了前往公主府的马车。
还没到公主府远远的看见座构造极其华丽壮观的府门,那大门怕是有二三丈高,通体红漆金饰,门楣上明晃晃几个鎏金大字:平宁长公主府。
“户部员外郎王大人之妹”一道尖细的嗓音唱道,想来是个太监,紧接着来了个丫鬟把宝珠引入内院。
一路走进内院只觉进入人间仙境。
这府邸占地极广,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池沼相映成趣,回廊曲折,花木扶疏,宛如一幅精美的画卷缓缓展开,一砖一瓦都透露着不凡的气息。
府邸中央,一园春色在这深秋时分显得极其不真实,这儿全是从暖房里移栽过来的鲜花,恐怕只今日一日后就要全部冻死枯萎,园中央一汪碧水,波光粼粼,几只鸳鸯在水中嬉戏,更显得这公主府生机灵动。
欣赏这令人震撼的府邸同时宝珠在心底不禁感慨:
真是“壕”无人性!饶是自己这妥妥的江南富二代看了都得佩服的五体投地。
内院是女眷休息聊天的地方,放眼望去全是穿金戴玉的妇人小姐,一堆一堆的。宝珠眯着眼扫视,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脸庞,是师娘和张温。
那边人堆里的张温也看到了宝珠,于是用力挥手招她过来。
宝珠提裙笑眯眯的快步走向她们,一双杏仁眼笑的好看极了。
“宝珠姐姐你可算是来了,王大人来了吗?”
“兄长他没空的。”
“哦。”语气里有些遗憾。
“这赏菊宴怎么没看到菊花呢?”这是宝珠一路走过来的疑惑,从大门口一路到这她是一朵菊花也没看到。
“别急嘛!长公主殿下是极其爱菊之人,可不是什么样的菊花都能入府,那菊花得等午宴时会奉在中央供大家一同观赏,据说都是些极难培育的珍品。”张温说。
“原来如此,那现在是在?”
张温拿帕子掩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你不知道吧!这种宴会还有一件重要事情就是为上京的一些世族官员家的儿女相看的。一会啊,等人来其了就会开放全府,然后一家一家的拜见过长公主后就可以自由相看了。”
听到这里宝珠原本还是有些惊讶,可再一想便很快坦然接受了。世家大族本就要靠这种婚姻和血缘关系来巩固势力,而这些大家闺秀多数时间是养在深闺里不宜抛头露面,哪怕出门也要带头纱、坐马车,所以她们若想许配个合心意的对象那么这种官方活动绝对是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
她家只是个江南的富户,在江南时虽还没到出门戴面纱的程度但也总是会被父亲母亲约束出门的时间和次数。
但当了女官便不必如此严苛,到时候会有自己的俸禄出门也不会被约束,关键是届时还有一定范围内的权利,这是宝珠想要做官的原因之一。
“那你也要相看?”
“是的。”
“你有中意的人没有?”
只见张温脸露红晕,有些支支吾吾的回她:“还,还没有。”
宝珠懂的,这定是有了。她一脸坏笑的看向张温却不说一句话。
“你,你笑什么?”张温被她看的脸更红了。
“没有啊!嘿嘿。”
“你这人,还笑,还笑。”她甩帕子佯装要去打宝珠。
宝珠侧身一躲,道:“好好,不笑了还不行。”
“哦对了,我娘说待会你跟我们一家去拜见长公主殿下。”
“嗯嗯。”
……
这边两个丫头讲的火热,外庭中的男宾们也聊的如日中天。
人应是来的差不多了,今天本就是休沐日又是长公主设宴,全上京半壁官僚世家像是都来了一样,整个府邸被围得是水泄不通。
恐怕长公主也是看烦了,还没等到宰相夫人带一家去拜见就直接结束了这一环节进入下一环节。
宝珠有些黯然伤神,她还没看到传闻里的长公主呢!没事,一会午宴也能看到,她打起精神想着去结交些和她相同志向的女子们也是好的。
这会儿已经不再区分男女宾客,大家穿梭于外庭和内院之间,不过大多是男男女女一群人扎堆,少有人直接上去单独和异性攀谈。
宰相夫人也不拘着两个女孩子,自己则和一些好友谈些家长里短、丈夫儿女什么的。
她俩找了个人多的群扎了进去,像是两个听话乖巧的好学生静静的听着别人说话。
一男子道:“松乐坊新开的那家升平楼是我家的,大家空的话可以一起去玩,里面还有西洋歌女,跳的异域舞蹈可美了,哦还有新入的琵琶女,那琵琶弹得真真是出神入化。”
周围人听到后好像没什么有反应,大家似乎不喜欢看舞听曲。
接着听他又说:“城外西郊北坡处的那座马场也是我家的,大家要喜欢骑马的话,我也可以组局大家一起玩的。”
这下四周渐渐议论起来,朝他亲切的说着什么。
宝珠疑惑的看向张温,张温了然,凑到她耳边轻轻的解释:“开酒楼饭店什么只要有钱就行,但我朝不许私人开设马场,只能官私合办,他家里必有三品以上大官。”
“原来如此。”
旁边一月白色襦裙,粉蓝色褂子的女子似有几分不屑,她抬手拨了几下袖口的流苏,轻哼一声,漫不经心的说:“小门小户的做派。”
周围人神色一滞,刚刚还议论纷纷的场面顿时冷了起来。
这是谁?口气还真大啊,三品大员竟然成了小门小户?
王宝珠朝那姑娘细细看去,那姑娘穿着佩戴的自是不凡,周身气度也是一顶一的。天鹅般的脖颈高高挺起,俏丽的下巴轻扬,眼角眉梢显得冷淡而又疏离。
“这是?”宝珠偷偷问张温。
“嘘。”她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姿势,然后趴在她耳畔轻轻道:“这是博陵崔氏。”
原来如此,早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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