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意只觉得一股强烈的不适之感涌上心头,她不由掐紧了手心,心念急转。
她跟芷柔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一起经历过患难,她深知芷柔的为人。
那么芷柔会出现在牢中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芷柔受人控制,不得已才来此处;其二,是来劫狱的人出于某种原因伪装成了芷柔的样子。
林雪意睫毛颤了颤,心念一动,视野范围便倏然变大,其间人物相对的缩小,她就像是浮在了半空,看尽眼底人的一举一动。
画面中的“芷柔”荆钗布裙,臂弯里挎着一个竹篮,确实是贫家女的打扮,但是细看起来,她的身量比她所熟悉的芷柔要更高一些,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不加掩饰的轻佻,脸上更是浮现出令人感到陌生的轻蔑之色。
林雪意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敢断言,此人不是芷柔。
既然她不是芷柔,那她定然精通易容之术,林雪意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
只见那女子挎着篮子缓缓走向牢房深处,却是在付世仁的牢房外停下了。
林雪意凝神看去,发现付世仁已经躺在血泊之中,但他似乎一息尚存,听到脚步声后艰难地转动眼球,布满血丝的眼珠里流露出对生的奢望。
女子目光冰冷,唇角却轻轻扬起,带着嘲弄的语声如刺破死寂的利刃:“就这么死了,你甘心吗?”
她的话仿佛能够蛊惑人心,付世仁闻言蓦然瞪大了眼睛,覆在地上的手指如爬虫一般剧烈地抖动起来。
“呵,我要是你,我就是死,也要拉害我的人下地狱。”
她说完掩嘴笑起来,那笑声轻盈婉转却只能让人感受到残忍。
躺在地上的付世仁被激得全身一颤,嘴角溢出了一口鲜血。他原本已经动弹不得,此时却似是被绝望所驱使,用沾血的手指在身侧颤抖着划拉了几个笔画,而后挪动身体将那血字盖住,目光逐渐僵直。
熟悉的窒闷感袭来,林雪意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攫住一般呼吸困难,但她却不愿就此结束回溯,强忍住胸口传来的阵痛继续看下去。
那女子取笑完付世仁之后便不再理会他,而是径直打开孟长宇的牢门。
牢房阴影处的孟长宇连忙收起脸上痴傻癫狂的神情,拖着断肢朝她爬过去,脸上堆起的笑容近乎狂热:“素馨圣使。”
林雪意闻声不禁心如擂鼓。
那女子果然就是曾经扮做柳笙蒙骗她的素馨,但她却不明白孟长宇口中的“圣使”是什么意思。
素馨却二话不说,俯身便扇了孟长宇一巴掌,冷眼看他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条狗。
她取下挎在臂弯上的提篮丢给他,孟长宇便也真的像狗一样,忙不迭地扒拉起篮子里的东西。
只见他从竹篮里取出了花白的假发和老妇的衣物,毛手毛脚地穿戴一番后,奋力扒着牢门站起来,殷勤地朝素馨递上自己的手。
素馨冷冷翻了个白眼,丢下手中摆弄的钥匙,嫌恶地搀住他,装作相携的穷苦母女离开了牢房。
画面在视野中快速淡去,林雪意只感到胸口痛得厉害,眩晕如浪潮般涌来,她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头,陡然往下一顿。
她本以为自己会一头栽到地上,但是下一瞬,她的额角便顿上轻软衣料,鼻翼传来熟悉的温热气息。
视野再度清晰起来,最先映入她眼帘的是男子明朗锋利的下颌线,她不由双目微瞋,正对上晏返投落的复杂目光。
她怎么就靠在晏返肩上了?!
林雪意心中大惊,正要起身,脚下却突然一空,整个身体旋即被晏返抱了起来,男子微沉清醇的语声紧随而至——
“方县尉不必担心,想来是牢中太冷,我夫人旧疾犯了,出去透透气会好一些。”
晏返边说边抱着她往牢外走去,众人关切的眼神便在她惊愕的眼底一闪而过。
林雪意顿时回过味来,恐怕是她回溯的时间太长,反常的样子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他……真的以为她只是旧疾复发吗?
林雪意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晏返,这才发现他只穿一身劲装,他那件罩在外头的玄色大氅不知何时已经披在了她的身上。
大氅里头暖意逼人,可以想见衣服主人的体温是何等炽热,银线织就的流水暗纹晃入她眼底,让她心头轻轻一烫。
一行人很快到了外面,林雪意示意晏返将她放下来,忍着眼底热意道了声谢,继而小心着措辞提醒方玉宣:“方县尉,我方才听你所言,猜想孟长宇是乔装之后离开的。他既然废了手臂跟腿,那就极有可能装作行动不便的老人。比方说,他可以跟同伙装作母女,避人耳目。”
方玉宣闻言眼睛一亮,道:“大人言之有理!若真是如此,那特征倒是颇为明显。我这便派人去打听。”
他说完便转身去布置,林雪意想起方才回溯到的场面,心中忐忑,下意识地看向晏返。
许是发现了她目光中的不安,晏返没有打趣她,只是淡淡道出了她心中所想:“你是想问我,关于易容的事?”
有他起头在先,林雪意便直言道:“我不谙此道,只能问你。若是要易容成某个人的样子,是不是要见过这个人才行?”
晏返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若是技术精湛之人,单凭画像也可易容。总之,前提是得要知道这个人的样子。”
一股寒意猛然从脚底窜起,林雪意打了个冷颤——
素馨若是乔装成其他样子,她不会感到如此不安。但她偏偏是易容成芷柔的模样,这便说明她见过芷柔。
——芷柔有危险!
·
寒风凛冽,将泛着土腥味的河水吹出皱纹。
孟长宇拄着从路边捡来的竹竿,踉踉跄跄地跟在脚步轻盈的女子身后。他身上的创口未愈,在衣物上摩擦出新的血迹,但这些痛楚远远不能与他死里逃生的狂喜相比。
他一面赶上素馨,一面讨好道:“圣使,一会儿在主人面前,还望您替我美言几句。”
走在他前头的女子揭下人皮面具丢了,随口“嗯”了一声,在孟长宇看不见的角度里,眼露讥讽。
前方四下无人的茶棚里,身形颀长冷峭的男子正拥着纯黑的狐裘靠坐桌边。他的眉眼被泛着森寒的黑金面具所遮挡,只能从他锋利的唇角窥到一丝漠然。
素馨加快脚步,上前颔首道:“公子,我已将孟长宇带来。”
“属下见过主人。”孟长宇殷勤跪下道。
似乎是嫌弃孟长宇丑陋的样子脏了自己的眼,男子调转视线,语声凉薄:“东西呢?”
孟长宇连忙伸进怀里一阵摸索,掏出一本皱得不成样子的薄册子递过去,热切道:“主人放心,属下试验的记录藏得很好,不曾被官府察觉。”
素馨接过册子翻看了两眼,冲男子点了点头。
男子薄唇微勾,从面具后透出的视线却阴鸷不带温度。他懒懒换了个姿势,拨开被风吹至肩侧的发丝,漫不经心道:“倒是有些苦劳,想要什么赏赐?”
孟长宇眼中精光大盛,他按捺住心中激动,腾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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