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夕年抬手间,星罗心领神会递上了手中的日志。
“云州那边,已经依照爷的吩咐,暂停了云老爷的下葬事宜,只是那家人闹得凶,怕是鳞次、栉比他们也拖不了多久了。”日新道。
星罗复议,“明晚要是一切顺利,结束后我们走水路,在银滩渡渡口转陆路,最晚后日,便能在云州城落钥前抵达。”
“……”
罗夕年眼耳微动,轻“嗯”了一声。
日志上还有说到云家那位,死于非命的小孙子。
星罗与日新并未看到第二页,罗夕年就来了。
如今见他家爷已经览完三页,眉头渐蹙,眸色也沉了下去。两人四目相视后,星罗开口,“爷,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罗夕年将日志第二页、第三页分别递给星罗、日新。
面色冷清,横在腹前的左手轻轻搓动着。
“……”
“岂有此理!”
日新看着信上的东西,直接怒斥开口,“他凭什么要告爷?爷奉官家之命替他们查凶手,他们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还想要去盛京状告爷区区一介佞臣?阻挠大善人死后清宁?佞臣?!谁给他们的狗胆!”
“……”星罗闻言,赶紧夺过去看。
手中的第二张日志也被塞进了日新手中。
这一页才扫了几列,却让日新更恼了。
他看着半边面阴在烛光中,薄唇紧抿的罗夕年,直言,“爷,这云小孙子早不死晚不死,偏生在鳞次、栉比入云州次日死了。云家既明知爷要来,却还是坚持要入葬,依属下愚见,怕是与云家现当家的脱不了干系。”
星罗也已经看完了,起言附议,“鳞次说,三日后那云小少爷头七一过,就要下葬了。云家此时请出先帝曾御赐的牌坊,扬言三日内,若还是拿不出云老爷死于非命的人证与物证,届时便会连同云小少爷的尸身一起,放云老爷入土为安。这显然,是在对我们施压。”
“可不是吗?爷,”日新急道,“这分明是想阻挠我们彻查命案。三夫人笃定杀害咱们老爷的凶手在罗府,那云州那边的凶手,肯定也是藏在云府。那云小少爷之死,必然不会简单。”
罗夕年已经背过身,日新见状,拿肘顶了下星罗。
星罗斜眸会意后,拱手道,“爷,要不你先去云州,这里交给属下等人……”
罗夕年负在身后的右手也在不经意地搓动着,他缓声道,“不差这一日。云州之事确实拖久了,回信云州,若是下葬日我们未曾赶到……”
罗夕年侧头瞥向星罗,道,“让他们尽管埋了就是。”
“这……”星罗一震,张口就欲问,真不拦了吗?
日新却已经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爷。”
星罗回头间,日新“嘘”道,“爷是什么人?岂会受他们胁迫?”
“……”
“埋了,再挖出来就是。”日新嘴角牵笑,对着星罗扬眉挑眼道。
这些日子在府里待的,他们家爷都快被三夫人坑成了家猫。
可曾还有人记得,他可是洚国有史以来最年轻最有能力的首辅大人。
是满庙堂人人闻风丧胆,处事雷厉风行又心狠手辣的……
——佞臣?
“我都是佞臣了,不得对得起这佞臣该有的名声吗?”罗夕年冷声道。
果然……
还有个——睚眦必报的名头。
星罗、日新心神荡喜,音都抬高几分,拱手抱礼,“是,爷!”
-
次日一早。
遇安给老太君请完安,就跟罗夕年一起来了花容的长宁苑。
长宁苑里的小厮、丫鬟们,都归位两日了,这才头一回瞅见自家二爷。
昨日罗三的突然到访,让玉儿得令后,直接给院里所有下人留了话,“往后不管是哪位爷,都不能让他入内院找夫人。”
以前是她疏忽了,想着辈份有差,儿子来找母亲,入了内院也没什么关系。
竟是忘了,这三夫人毕竟是个年轻又貌美的小娘子。才一十七岁,又生得俏丽绝色,这比她还要大的两个儿子直接入内院寻她,确实有些不合适。
想来三夫人也是不想太责备她,才借着三爷来的时机旁敲侧击她一下。
这便在领命后,与下人们传了令,“往后几位爷若来咱院里,一律请到主殿等候就是。”
下人们应,“是。”
可散场后,还是有人不免议论纷纷。
一人拽住身旁差点儿溜走的丫头,低声交耳道,“诶,你说咱们府里两位爷,二爷也才回来这几日,她这话是不是传给三爷的?”
“……这事儿不好说,芡实姐。”
“说了又如何?我问你,你说这三爷刚一来,这玉儿便令了咱们,若不是针对三爷还能针对谁?”
那丫鬟犹豫着点头,呢喃着,“倒也有可能。”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闻言,那人才小声道,“其实方才三爷走时,真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急里忙慌的,差点儿还在门前拌了一跤呢。”
“当真?”
“嗯——”
“难怪呢,只是这么小的继娘守了寡,若是个清白身子,怕不是要挑房?”
“这……”那人捂嘴惊呼,“不会吧?”
叫芡实的撇嘴摇头,“说不准。不然一个刚入门就克死姥爷的不详人,老太君为何让咱们都回来这院儿里伺候?”
“芡实姐是怀疑,这是老太君的意思?”
“说不准呢,虽说咱们洚国可没有父去子继的不伦习俗,可听闻老太君年轻时随老老爷各国游历,免不了这方面,——就会开放些。”
“天呐,听芡实姐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
“而且啊,你看这三夫人今日下了此令,怕是意在撇清与三爷的关系……”
那人一听,又一声惊呼,“你,你的意思是,三夫人看上了二爷?”
“嘘……你能不能别这么咋呼,要命不要命了。”
“……”
“现在才知道,是不是有些晚了?”
一声恼戾之音从一旁传出,惊得两人纷纷住嘴,望向传音处。
在两人惊慌结舌紧贴在一起后,玉儿从旁侧的长墙后走出,柳眉长蹙不展。
“这般长舌,是舌头不想要了吗?”玉儿又一声叱责。
那人赶紧“扑通”跪地,拉着另一个还直站着的人也跪到地上,直叩首,“玉儿姐,我、我们知错了。”
“芡实,平日里你长舌便罢了,如今我在这儿,便容不得你这么诋毁三夫人!”
“……”那叫芡实的,咬牙碎齿,不做声。
一旁俯地的丫头早都吓破了胆,赶紧道,“玉儿姐,是我们不识好歹,你、你莫要告诉主家。”
“少求她,她算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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