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口的货都是以竞价形式所进行售卖的,这是规矩。
虽不知这东鬼巷幕后之人是谁,可能设下机关术,又能在王室的眼皮底下肆无忌惮,绝不是二人能惹得起的人物。
兜里就六十三釿币,扶音的弟弟既是能被抓来这拍卖,那定然也是杀手出身的。
两姐弟先前的主子真是不厚道,辞职了也不给个好归宿。一个险些死在流民口下,一个正冒着死亡的风险同虎兽搏斗。
虞之微收回了自己准备拿出的六十三釿币,藏得紧了些。
笼中激烈,适才同扶音说话的片刻,这饿极了的蠢兽便顺着少年的引诱一头扎在铁杆上,既是愤怒,又是哀鸣。
少年赤裸的半身脏兮兮的,沾着尘,也沾着血。
他抬手擦拭着唇角溢出的鲜血,绕到眼前这蔫了一半的虎首旁,听着他不甘却无力的低吼声,冷笑着捡起地上方才因被它撞击而掉落的匕首。
“痛苦么?”他睨着它,眸中浮起些许哀意,“我帮你。”
温热血液飞溅的那刹,围在笼前的一群人不约而同地响起兴奋的叫好声,随之而来的便是售货人的叫价声。
“起价五百釿币。”
少年垂眼望着地上瞑目的老虎,握短匕的手随意一甩,便飞至那群叫价之人的脚下,发出短而锋的刀鸣声。
那群人被吓了一跳,一个一个骂着。
“小畜生,吓唬谁呢!”
“老板!你的货拿回去不听话谁还敢买!”
“小畜生!”
“......”
售货人并不在乎他们的谩骂,毕竟就算这笼里的人把刀砸在其中一人脑袋上了,也还是会有人争先恐后的竞价抢买。
很快,这点谩骂声又被叫拍声压了下去。
虞之微看着这混局,再是听到那五百釿币,想走的心愈发强烈了。
她扯了扯扶音:“要不我们先走?回去找陈叔一起想办法。他不是很能说的嘛,也许动动嘴皮子,这买他的人就把人拱手送回来了。”
扶音不为所动,一双眼只盯着底下越发喧闹的动静,握剑的手背上青筋尽显。
“难不成你要自己下去劫人?”虞之微道。
扶音没有十全的把握,这里既是能明目张胆地贩卖,定是有法子防着类似她这样的人。在此之前,扶音从未听闻有人能在东鬼巷里不花钱就把东西带出去。
这里的机关术极为高深,她只懂杀人,不懂机关。
若是将人强行劫走,也只怕迈不出这东鬼巷那短巷道。
她只能说:“那是我弟弟。”
虞之微犯了难。
要是她当初逃跑时的包袱还在,兴许还能在这增添点参与感,可现在她穷的要命,路上随便一条狗都能抢走她的饭,更别说跟这些背后主子不知是什么身份的奴仆抢人了。
现在又不能把她一人扔在这。
回去怎么跟陈惟交代?说是为了给他买衣裳,结果让扶音一人勇闯东鬼巷去抢人了?
当时要是拒绝她跟来就好了。
省下这麻烦。
虞之微当下只想着把人劝住,毕竟能来诡口买活人交易的,都不是省心的主。
她喊着人:“扶音。”
扶音隐有下去的动作,虞之微只好又叫着她。
竞价声渐小,想来已是有人拿出了在场之人皆犹豫的价格,没过多久,十两金的竞价声一出,整个诡口都寂静的诡异,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那喊出十两金的男人身上。
不是釿币,而是金。
虞之微蹙眉算着这十两金换算成人民币得有多少钱,但她还没算明白,耳边倏地响起拳头紧握的嘎吱声来。
她心一惊,看向扶音。
忽然想到,这东鬼巷是不能闹事的,可一旦出去,是生是死,货物落在谁手上,那都不是这里的事了。
东鬼巷里只负责交易的安全。
虞之微看向那买下笼中少年的男人,估摸着也就四五十岁的模样,长相普通,身形也普通,可背后站着的主子却不普通,能给黄金出来买人。
钱都流入这些吃人的披皮鬼手里了。
她看着扶音愈发冷锐的眉眼,弱弱问道:“你不会要在外面截杀他吧?”
扶音侧眼看着她,将背上包袱扔给她:“你跟着人群散了就回去,这事我自己处理。”
虞之微来不及喊她,她便下了屋檐,将虞之微一人孤零零地扔在了房瓦上凌乱。
她看着下去躲藏的扶音,又低头看了眼距离自己两三米的地面,心中突突。
她拦不住扶音的。
且这已是最为极端的办法了。
来人背后身份不低,知道自己的货被劫了,定是要想法设法也要将人揪出来的。
虞之微只能祈祷明日陈惟拜访郑谦能顺利些,只要他成功被引荐,日后前途定是不可限量的,届时有了权,最起码也有底气同对方谈条件。
她默默叹了口气,看来这乱世的生活还是极为艰难的。
虞之微又不能真的扔下扶音回去,不然陈惟那她也不好交代。
她找了一处最矮的房檐,笨拙地从上往下攀着一点能抓的地方下去,不过还是低估了这高度,让她重重摔了一跤,发出不小的声响。
好在那诡口的人都沉浸在看斗戏中,无人在意角落里的她。
虞之微看着扶音所在之处,却并没有跟在扶音身侧,而是选择躲在离她五米开外的暗处,怕拖她后腿。此时她就像扶音现在正跟着那买货人一样。
买货人手里扯着铁链一端,而铁链的另一头则牢牢拴在少年那满是血污的手臂上。
“以后你便叫刘杀,好好为主子做事,日后少不了给你的好,知道了吗?”买货人走在前面,语气从容。
铁链声在深黑的巷子里丁零当啷地晃。
虞之微看着眼前微弱光线逐渐增强,也看见了巷子口等待的马车和人。
她止住步,扶着粗糙的墙面,停留在离东鬼巷口处一米的距离,少女的身形于此恰好融入在黑暗中,且又能在此对巷外的一切流动清晰可见。
马车旁也就站着几个人,年纪不大,皆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随候在马车旁,见到人出来后,便很是自觉地揖礼躬身,请人上车。
这买货人地位倒是不小。
虞之微将目光落准至扶音身上,她应是很有把握,在那买货人迈腿上车的一瞬,悠闲迈步的女子倏尔跃至半空,挑着长剑,直奔车前之人。
刀鞘上的挂坠破风而响,带着剑锋的锐意,划破了买货人露出的那最为脆弱的脖颈。
剑痕深深,翻着皮肉的腥味,买货人还未来得及去看那杀他的人是谁,便捂着脖子堪堪倒在已被鲜血浸染了的马车步架前。
铁链砸在木板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虞之微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我去。”
不愧是职业杀手,马车前那几个装模作样的还没反应过来呢,自己要看顾好的人就已经死了。
虞之微当下是真的决定要和扶音搞好关系了。
连日相处下,虽交涉不多,可虞之微还是能看出扶音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只是不喜欢说话,但是她本事大,身手好,也不会对她不耐烦。
她最开始的打算是到了魏国就和两人分道扬镳的,但真到了,她觉得自己没有这个实力在魏国存活。一个未来最厉害的说客和一个现在就能看出来是很厉害的杀手,上哪捡这样的好搭档?
她得跟紧了人,之前是怕甩不掉二人,现在是怕这两人甩了自己。
不消片刻,马车前的活口尽数不留。
扶音蹲在那买货人身前,伸手往里摸着什么。
虞之微这才走出去,笑盈盈地小跑到扶音跟前,不想还没跑几步,铁链的声音先一步混着劲风甩了过来。
还好她反应快,及时跳开,不然就要被这铁链砸死了。
扶音出声制止:“扶弦。”
少年被唤做扶弦,望向虞之微的眼里带着几分审视,他伸手将铁链一点一点拉回,兀地露出一口白牙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和我阿姐是朋友。”
扶音有些诧然:“你为什么不走?”
虞之微假笑应付他,绕了一大圈走到扶音身侧:“我们是朋友啊,我怎么可能扔下你?先别说这个了,这人来头不小,马车上的飘幡很独特,我们赶紧走,别被人瞧见了。”
扶音将买货人身上找到的瓷瓶扔给了扶弦,反手劈断扶弦手上的铁链扣子,道:“走。”
虞之微问:“这是什么?”
扶弦道:“他们给我喂了毒,一个月发作一次,防止我逃跑的,阿姐拿来是想用这毒去找医者制作解药。”
虞之微“噢”了一声,对此并不关心,她卸下包袱,扔给扶弦,“帮我拿一下,谢谢。”
扶弦:“?”
现在多了个人,她也不好将东西拿给扶音背,这么一个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更何况他刚才差点伤了自己,叫他为自己背个包也不算太过分。
扶弦捧着这轻飘飘的包袱,狐疑地看向扶音,扶音没理他,而后他便亲眼看着自己的亲阿姐被这女郎挽着手走了。x
一路上嘘寒问暖,为她擦血擦汗的。
扶音居然没将人推开。
他笑了一声,挎着这包跟着二人走。
回到客栈时已是深夜,路上静悄悄的,偶尔遇到几个酒鬼,都被扶弦那一身血给吓得当场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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