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鸢求见忠勤伯。”
深夜街巷四下无人,一户官邸门前响起一道沙哑的呼喊。
一位衣着单薄的姑娘站在高大的玄色大门前,正红色的衣裙已经落满了积雪,被冻得通红的手指不停地叩门,她的眼中满是焦虑。
“敲敲敲,敲什么敲。”
一道暴躁的怒骂声从门内传来。
沈婉鸢看着逐渐打开的大门,她也顾不得什么尊卑,重重跪在雪地中,叩首道:“婉鸢求见忠勤伯。”
微胖的中年贵妇眼中满是鄙夷,讥讽道:“有的人就是这么没皮没脸,敲了一个时辰不开门,还不知道为什么吗?一家子晦气东西”
沈婉鸢听着贵妇的话,心中仿若被针扎一般,她低垂的眼眸满是隐忍,但手指却进攥着积雪,再次叩首:“夫人,求求您让我见一见忠勤伯,救救我父亲。”
“当初我们老太爷要和你们结亲的时候,我就不同意。你看看你们家连个撑门面的男丁都没有,就算你祖父是正二品,但人都死了多少年了。你爹一个六品小官,你娘还病歪歪,能养出来什么好姑娘。”
“看看现在,你爹还昧了朝廷赈灾的银子,若是连累了忠勤伯府,我才要找你这个小蹄子算账。”
沈婉鸢已然明白了忠勤伯府的态度,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拒绝。
今日,原是她定亲的日子,忠勤伯府的礼官仪仗还没来,禁卫军却手持一枚明黄色绣龙纹的卷轴冲进沈府。
为首的将领高声喝道:“正六品户部主事沈天参与户部永宁州八百万赈灾粮掺假克扣,犯欺压百姓之事,罔顾朝廷大计,着羁押重狱,择日宣判!”
还未等她回过神,便看着瘦弱的父亲被押送至牢车,母亲也突然昏厥。
整个沈府瞬间混乱。
她心中惶恐不安,攥着拜帖寻祖父曾经的同僚门生,祈求他们能提供帮助。但听到她自报家门的那一刻,看护人视她为牛鬼蛇神,唯恐关门的速度不够快。
别无他法,她只能拿着婚书来求忠勤伯府。
但现在看来,忠勤伯府也不会帮她的。
倏然,一封信笺便如刀割般甩到了沈婉鸢的身上。
“沈姑娘,这是退婚书,你以后不要来了,从此我们两家婚事作罢,恩断义绝。”
一股冷风吹向了沈婉鸢的身体,她站起身来,紧咬着牙关说道:“既然婚约不成,那便把欠我沈家的一千两银子还回来,毕竟婚约可是你们老太爷用来抵欠了沈家的银子的。”
忠勤伯夫人故意抚着头上的珠翠,讥讽道:“李嬷嬷,沈姑娘不是书香世家的傲气嫡小姐吗?怎么面前的落水狗却说话了。”
沈婉鸢心中已然满是怒火,沙哑地说道:“山鸡装的再像,也不是凤凰。”
忠勤伯夫人却一下子炸了毛,她一贯不愿让人提起她的身世,毕竟出身山野的贵妇在京城也是低人一等。
她正想骂回去,却发现沈婉鸢已然转身离去,走到了街巷的尽头。
沈婉鸢冻得僵硬的手指紧紧捏着退婚书,木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每走一步,心中仿若重石压着慌张便多一分,胸口的浊气便重上两分。
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若是可以,她只想祈求上苍漫天神佛救救沈家。
倏然,风雪突然小了。
她仰头望去,头顶出现了一把素雅的油纸伞,她还未说话,便听撑伞之人恭敬地说道。
“沈姑娘,我们主子邀您一叙。”
撑伞人身后有一架奢华的马车,由四匹高大玄色宝驹牵引,硕大的车厢由紫檀木制成,黄金镶嵌其中。
这般奢华的马车中的贵客,她根本不可能认识。
沈婉鸢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们主子,”朝着马车福身行礼后,她便转身离去。
“若是孤能救你父亲一命呢?”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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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两盏琉璃宫灯辉煌如同白昼,淡淡的檀香味在沈婉鸢的鼻尖萦绕,内里的陈设皆是她从未见过的珍品。
沈婉鸢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窥视着主位之人。
那人穿着一袭玄色绣四爪金蟒祥云纹长袍,剑眉星目,深邃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凛冽。
沈婉鸢心中一颤,整个京城能穿这样形制蟒袍的皇室只有一位。
摄政王陆珩。
在京城,提起他的名字朝中官员无不恐惧。
新帝冲龄,先帝殡天之际着册封肃王为摄政王,他权势滔天,势倾朝野,临朝当日便斩杀了一批官员,猩红的鲜血浸透了未央殿的金砖,血气直冲上天,之后又率重兵以雷霆之势迅速镇压了北方边境动乱。
说书先生每每提起他的名字,能止小儿啼哭。
莫说是小娘子们,便是京城纨绔子弟都惧怕他三分。
沈婉鸢心中愈发惶恐,微微颤抖的身体又向下弯了几分,重重叩首道:
“沈天之女沈婉鸢,叩见肃王爷。”
陆珩却轻笑一声,清润声音仿若清脆珠玉:“沈姑娘,别来无恙。”
这般温润的语气使得陆珩多了几分亲近。
沈婉鸢听着这般陌生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抬头望去,想起不能直视贵人面容的规矩,诚惶诚恐道:“您认错人了,臣女从来没有见过您。”
居朝堂之上的摄政王,怎会是她这样的深闺女子能相熟的。
但他这般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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