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飞的话中应当是不假的,他背后的主子应该就是崔仲儒,可是让燕熹始终觉得不对的,就是崔仲儒的年纪和前朝遗孤是不搭的,所以,这里面还藏着什么,他必须要利落的剥开。
燕熹一拿到口供,就进了御书房向风有川说了这整件事的经过。
现在时间宝贵,他一点都耗不起。
而皇帝看见了那些口供后,脸色愈发的阴沉,握着纸张的手用力道青筋暴起。
蜒蛮族的和亲队伍遭遇刺杀一事,缘由他其实也想了很多,但心里总以为不过是皇位之争,而且,在他想要借机铲除尤家的时候,崔仲儒正好递了把刀,所以,他一开始也以为这整件事是崔仲儒干的。
只是尤家他已经动手了,所以不可能停下,但是这野心勃勃的崔仲儒,就是他下一个要整顿的人。
可皇帝怎么都没有想过柳云飞会与前朝余孽有关。
“你确定柳云飞是萧景逸?”
他隐瞒了崔仲儒的事情,皇帝暂时还没有真的打算放过尤家,有些事他也不能和盘托出,总要握着些什么在手里,才能和皇帝周旋。
燕熹颔首:“年岁上是对得上的。”
“与右相无关?”
“柳云飞并未透露有右相的参与。”
也就是说,撺掇自己对付尤家,是崔仲儒借公主受刺一事顺水推舟的,他与前朝无关。
风有川咬紧牙关,萧景逸是前朝皇帝萧文祯的嫡子,前朝出事的时候,那小皇子不过十岁,而柳云飞四十多的年纪,现在看来是对的上的。
近几年来,江湖上的各种势力崛起,且速度还不慢,尤其是赫赫有名的半步多,金刃坞虽然不及它,可也有点名气,连这样一个以造兵器为生的江湖组织,都能和前朝余孽扯上关联,那半步多呢?
半步多与他朝中的谁有关联?
他颓然的坐下,手中的朱砂笔墨低落在纸张上,宛如一滴展开的血液,顺着纸的脉络蔓延,风有川深吸一口气,本以为尤家一个书香世家,拉下马还算简单,可谁想到,尤辜雪那丫头不知道到底拜了哪路神佛,让他根本无任何理由给她降罪。
风有川后悔了,他后悔一开始为了扳倒周家而用了尤辜雪,当时只是想找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而已,不论男女。
现在周家是覆灭了,可是这朝堂上一个又一个虎视眈眈的世家,每一个都是皇权的威胁。
“朕限你在七天内,领着寒鸦卫灭了金刃坞,一个不留。”皇帝又嘱咐了一句,“事情做的隐蔽些。”
寒鸦卫是皇帝的秘密手段,当今世上知道的人不算多,自然是要保密使用。
燕熹拱手应了一声,正要退下去时,皇帝又喊住了他:“那尤家幺女中毒不醒,尤旬老早就来向朕告了你一状,朕命令你,把人送回去,男未婚女未嫁的,你把人扣住像什么样子?不成体统!”
看来皇帝知道了昨夜尤辜雪设计反被陷害的事了,也清楚是他救的人,只是这消息走的真快,中毒的事连皇帝都清楚了,显然是风灵均说出来的,估计用不了多久,整个庚禹城的人都会知道。
他的脚步一顿,方才还算恭敬的人,一听到尤辜雪的名字,他浑身的戾气直接翻倍,看向皇帝的眼神也冷的瘆人:“尤旬自己无能,救不了他的女儿,还不许我救?”
那丫头中毒,也怪不得他会紧张,但皇帝也不悦自己被拒绝,命令道:“朕会派太医前去医治,你把人送回去。”
燕熹转身,冰冷的面色下,是藏不住的怒火:“绝不可能。”
“胡闹!”皇帝没想过燕熹连他的话也不听,但想到马上还需要用他,就不好逼得太紧,语气也松了些,“你不怕尤旬把事情闹大?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在乎那尤家幺女的名声吗?”
“尤旬没那个胆子。”
燕熹一口笃定,神情颇为不屑,尤旬如果真的敢大肆宣扬这件事,就等同于亲自把他女儿送进了他怀里,尤辜雪的名声与他烂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分不开了,尤旬才不会甘心呢。
好说歹说他都不听,皇帝也觉得头疼,燕熹领了事还要做,他也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和他撕破脸,便叹了一口气,不再争执这件事,而是缓和了一下情绪:“她中的什么毒?”
皇帝历经前朝,有些事他应该会知道的更多,燕熹就不隐瞒,直接道:“九幽引。”
这毒的名字他太熟悉了,皇帝低眉沉思了一下,像是施恩一样,开口道:“那是前朝的毒,毒性烈,解药也是有的,你既然要救她,不如再好好的问问柳云飞。”
他的话,宛如给了燕熹希望,皇帝不知道柳云飞不是萧景逸,也不清楚他的背后是崔仲儒,换句话说,这解药,崔仲儒很可能会有。
“谢陛下提点。”
待他出了门口,钱福海进来添茶时,皇帝低头批阅奏折,写着写着就顿住笔,越想越气,都被气笑了一声,把笔扔在桌上:“混账东西!”
他的儿子们都不敢这样忤逆他,就他燕熹能耐大,偏生自己还用得上他,非得纵容着,真是见鬼了。
在规定的时间内,尤辜雪以身犯险确实也抓住了柳云飞,任务完成的还算不错,皇帝为了安抚蜒蛮族的使臣,便在狩猎场上设了宴会,亲自招待,众人到场后,大家吃喝奉承,一派祥和。
燕熹在自己的席位上扫了眼崔仲儒,那人的脸色无常,依旧与旁人谈笑风生。
他似乎对于柳云飞的忠诚有十成的把握。
察觉到燕熹的目光,崔仲儒举杯敬他,燕熹勾唇一笑,眸色漆黑深沉,也回了他,这老头不论现在是不是真心的笑,待会估计是笑不出来了。
铁勒刚对着皇帝一番恭维,说是误会了大雎,所以一定要展示一番给皇帝泄愤,在众人的好奇下,铁勒刚骑上马,挥手后,有仆从推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走出场中央。
那男子的面容枯槁,两只眼睛只剩两个窟窿,嘴巴在呼哧呼哧的喘气,两腿之间还有早已干涸成褐色的血液,大家不禁骇然。
这人受过什么刑,也是一目了然的。
纵使他现在的模样人鬼难分,可是柳家人却能一眼认出这是自己家的人,知道他入了狱中会饱受一番折磨,却不曾想到,是这样的酷刑。
与此同时,燕熹眼尖的发现,崔仲儒的神色自若,倒是他身后的哑奴,低下了头,喉结上下一动。
这哑奴神秘的很,在崔仲儒的身边什么没见过,如今只是个受了伤的柳云飞,这就看不下去了?
“陛下!”铁勒刚握住缰绳,攥紧马鞭,大声道,“此人是祸害大雎与我王庭和睦关系的罪魁祸手,今日,便由我以王庭惩戒叛徒之法来处置了他,以此彰显我王庭的诚意。”
话毕,侍卫们上前,将柳云飞独剩的一只手捆在马尾上,铁勒刚一声令下,策马奔腾,柳云飞整个身体被扯的拽了出去。
他最开始还能跑两下,后面铁勒刚加速,他直接被拖在了地上,甚至于连痛呼声都喊不出来。
有些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大臣不免皱眉别开脸,把人放在马后拖着走,确实也是残忍。
人们本以为这样就算结束,可没有想到,下一刻,侍卫们居然放出了几匹饿狼,拼了命的跟在铁勒刚的身后去撕咬柳云飞的身躯,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惊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趟下来,柳云飞岂能活?
燕熹收回目光时,恰好看见了哑奴攥住的手垂在身侧,揪住了衣衫,他自始至终都不曾看过一眼柳云飞,真是有意思。
铁勒刚跑了不过几圈,柳云飞的身体就已经被饿狼分食的差不多了,铁勒刚则像一个英勇归来将士,对着风有川讲述着自己的丰功伟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他抓的。
柳云飞死后,亲眼目睹的大臣们,多数是吃不下的,等待这场宴会结束,他们的脸色才微微的好转,走向自家马车时,燕熹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待着崔仲儒。
待与他并肩而行,他似笑非笑道:“这铁勒刚殿下的手段倒真是残忍,右相大人一直以来都是慈悲心肠,应当没有受惊吧?”
他突入其来的关心,叫崔仲儒听着实在是恶心,铁勒刚的手段残忍,他燕熹的手段又能好到哪里去?
尤辜雪为抓柳云飞受伤中毒的消息早就传遍了,皇帝体恤下属,给她送了流水似的药材,宫里的太医去了无数趟,也是束手无策。
她自己没醒,无法提审柳云飞,而这审问柳云飞的任务是燕熹做的,他身上的伤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干的。
“怎会?”崔仲儒干干的附和一下,“他可是威胁大雎安危的祸害,罪有应得。”
狩猎场地势开阔,此时正是动植物冬眠的时节,所以,今日为了能让匈奴的使臣团玩的开心,侍卫们一早就放了不少的豢养的猎物在那些必经之路上,不远处的铁勒刚似乎打猎打得也开心,正和斡奇尔炫耀自己的猎物。
他今日猎了一只鹰。
寒风吹过,冻的人瑟瑟发抖,燕熹笑了笑:“是罪有因得,这个柳云飞确实难审,怎么都不开口,无奈之下,我只有剜了他的双眼,扔出去喂了狗,有意思的是,他那双眼,连狗都不吃。”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哑奴好端端的突然间腿软了,由于事发突然,他的膝盖磕到了石子,疼的他身体一歪,好死不死的跪在了燕熹的面前,崔仲儒的脸色总算是僵了一下。
哑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慌忙的起身,点头哈腰的,他的年纪看起来就很大,比崔仲儒的那种鹤发童颜的诡异要实在的多。
燕熹冷笑一声,居然弯腰替哑奴掸了掸膝盖上的杂草,哑奴吓的直往后退,连忙摆手,显然是一副受不起的样子,他直起腰后,狭长的黑眸注视着哑奴。
“别拘谨,我送出去的恩,都是要还回来的。”
说着,他的目光下移,落在他的膝盖骨上,哑奴顿觉一种莫名其妙的疼痛,燕熹又看向崔仲儒,礼貌的笑了一声:“这老仆身体不好,大人也多体恤一番,我先行一步了。”
瞧着他利落的转身,待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后,崔仲儒的脸色才终于垮了下来,袖中的手缓慢的捏在了一起,指关节都发出了一阵细微的咯吱咯吱声。
车马在回燕府的途中,燕熹在经过庚禹城的街市上时,那些茶楼和小摊上,总能听见大家对于尤辜雪以身犯险抓柳云飞的事津津乐道,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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