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氏也因流言蜚语气得不轻,但她想得更多,以为是沈家故意为之。
于是她大骂出声,“沈家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看看自家姑娘的大脚片子,竟然用同堂姐妹的提亲礼,打咱们李家的脸!”
李秀才端着茶杯啜了一口清茶,淡然地道:“子庚不会拿亲闺女的名声做文章,凑巧而已。”
葛氏虽然认同丈夫的话,但到底心里隔应,撇嘴道:“怎么就能这么巧。”
站在门口的李昊霖,听到屋里的说话声,放弃了进去的打算,他扭身回房,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夜幕上的繁星,脸上多了一抹懊悔。
生病多年,他也荒废了多年,以至于别人打他的脸,他却还要借助别人找补脸面,心绪难平的他,嗓子开始发痒,“咳咳。”
一阵咳嗽后,他本惨白的脸上多了抹潮红,倒是看着健康了些,可他本人却感觉头嗡嗡响。
“呵~”
他自嘲一笑,这破身体如今连情绪起伏都不能有吗?
他脚步踉跄地回到房里,倒了一杯热茶喝下,等身体缓和之后,他转身去橱柜里拿出一卷纸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雪压青松图。
一棵傲然挺立的青松,叶片墨绿,枝干挺拔,但树叶上却覆盖着厚厚的雪,墨叶承受不住地低垂,但跟树枝的连接处却坚强地挺立着,与身上的重压做斗争。
笔墨浓淡相宜,结构布局留白恰到好处,线条虽有些稚嫩,但也是一副上承之作。
而这副画是他十五岁所画,当时他已经病了七八年,虽接受了现实,但心底的希望仍然还在,可偶然听到父母谈话,要断了他的药,给大哥二哥买笔墨纸砚时,他内心激愤,从而画下了这副画。
他身弱,几乎没有交际,闲时便看书,或者用大哥二哥用过的宣纸,蹭他们的水墨作画,因此无人可以诉说心事时,便挥笔画了这副画,这之后他虽还陆陆续续作画,但因心境颓丧,画风晦暗阴沉,卖不上价,现在动笔作画,他一时又没灵感。
只能卖掉这副画了,得了银子,就买些贵重的物件做聘礼,他再次看了看画,便卷了起来,抬步去了正房找爹娘。
李秀才看着画,不可置信地问:“这是你画的?”
“我十五岁时所画。”
李昊霖如实回道。
李秀才不可置信地再次打量了打量手里的画,这画的运笔有些稚嫩,但画意和布局都是上等。
他没想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向忽略的小儿子竟练就了一手的好画,他震惊地看着小儿子瘦弱的身躯,问:“你这些年的画作可有保存?”
李昊霖言简意赅地回道:“有。”
“去拿来。”
李秀才又道,语气里颇有些迫不及待。
李昊霖从善如流,回房拿了自己还算满意的画作,重新返回了正房,把画作交给了李秀才。
李秀才接过画作打开,一股阴郁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心跟着颤了颤,抬起头,眼神复杂又愧疚地看着李昊霖,胡子抖动了几下后,开口问:“昊霖,这些年,你可怨?”
李昊霖眼睛直视着李秀才,淡漠地开口道:“不怨。”
李秀才脸上一片颓然,小儿子虽嘴上说不怨,但眼睛的冷漠是骗不了人的,小儿子到底怨上了家里。
他叹口气,说道:“这些画也就雪压青松图可卖,其他的画画风太压抑。”
“我知。”
李昊霖拱手作揖,“劳烦阿爹了。”
李秀才挥手,“亲父子之间不用客气。”
李昊霖到底还是一揖到底,李秀才脸立刻黑沉,他这个当父亲的再多不是,都主动递台阶了,小儿子竟然不接。
等李昊霖离开房间后,葛氏气地用手指着门口,怒道:“相公,老三这个逆子,这是怨上我们了?”
李秀才沉着脸不说话,葛氏却从他的表情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气地三角眼都竖了起来,“我们生养他长大,祖宗一样地养着他,他有什么脸怨恨咱们?”
李秀才也想不通,他虽对小儿子疏忽,他身体不好,他和妻子一直也精心养着他,自问做到了父母的责任,小儿子为何要怨,他胡须翘起,心绪实在难平。
“我出去一趟。”
他最终还是站起身,准备出去帮小儿子卖画。
葛氏不满道:“你还帮那个逆子干啥?”
回答她的是李秀才渐渐走远的身影。
她气地胸膛起伏,抬腿就去了李昊霖房间骂人,一到房间就看到冷冷清清的房间里,只有一个炕柜,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炕上的被褥也是打着补丁,露出了里面的木棉絮。
而李昊霖就盘腿坐在炕上,一身清冷地靠着炕桌,看到她进来,他先是淡淡地看了眼她,然后起身下炕,冲她作了个揖,“阿娘。”
声音平淡无情绪,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这样没有热乎气的小儿子,让葛氏满腔的怒火哑火了。
她看着小儿子眼底的乌青,瘦削凹陷的面颊,以及因为过于瘦,打着补丁的棉袍空荡荡的,而同样打着补丁的棉帽子,破损的地方露着棉絮,此刻的李昊霖看着就像破碎的稻草娃娃。
她曾经粉雕玉琢,聪明伶俐的小儿子,何时成为这副模样了,她突然有些心酸。
“昊霖,你帽子破了,我给你补补。”
最后骂人的话变成了关心,再不喜欢,那也是亲儿子,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看到他如此,她心头再有怒气也消了,只剩下关心。
李昊霖拱手,道:“谢谢阿娘。”
等葛氏拿着帽子出去,李昊霖又坐炕上了,毕竟炕上暖和,至于刚才亲娘的关心,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任何涟漪。
父母或许爱他,但不多,最起码在跟大哥二哥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他永远都是那个被抛弃的人,一如十五岁那年,家里头断了他一直吃着的补药。
那补药虽贵,但家里也能负担,但他却听到阿爹说:“吃了这么年,效果也不显著,停了药,吃喝上别短了他就是。”
他那个时候听到这些话,浑身的血液都变冷了,他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他的救命药比不上大哥二哥的笔墨纸砚,后来的这几年,他一直在被家里边缘化,也渐渐地习惯了被父母家人轻视,心渐渐地变冷,已经变冷的心,一些施舍的关心又如何能够变暖。
李家生气,沈家更生气,李美容这两天眉头就没舒展过,沈启明也是愁眉紧锁,两个顶梁柱心情不佳,家里气氛很是压抑,沈梦珏在家都小心翼翼的,吃饭读书都不用人操心,就是在学堂,都能够克制住自己打架的欲望。
当然最后一件事,是小家伙偷偷地告诉她的,昨天晚上他放学回家,逮着机会把她拉一旁,还让她弯下腰,把耳朵送他嘴边,他小声地说:“阿姐,学堂里有几个人说你大脚,没梦溪堂姐有福气,我便去找了夫子,问他为何学堂里的学生读着圣贤书,竟还如长舌妇一样议论闺阁女子的脚?”
沈梦珂忍笑,问:“夫子生气了吗?”
“嗯嗯。”
沈梦珏狂点小脑袋,“夫子特别生气,用戒尺打他们手板心,还被罚写大字。”
沈梦珂摸了摸他的头,说道:“看到用脑子的好处了吧。”
沈梦珏点头如捣蒜,“那些坏蛋受到了惩罚,我什么事都没有。”
“那以后知道如何做了吧?”
沈梦珂笑着问。
“嗯嗯。”
小家伙再次点头如捣蒜。
沈梦珂欣慰地笑了,小手一挥,“今天晚上吃蕨根粉。”
小家伙想起蕨根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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