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沈知微看着那把剔骨刀依旧不明所以,饶是她聪慧,她也实在难将眼前这把刀和消息联系在一起。
难道说……是藏在刀柄里么?
沈知微刚想开口拒绝,却不想一抬头看见孩子们坚毅又亮如星辰的眼睛,拒绝的话语终究只是在嘴上盘桓了一阵子,没有冲出口去。
她默然接过刀,在手里把玩了好一会,还是看不出端倪,这就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剔骨刨肉的刀,这……
“公主姐姐!信我!信我们!还有阿勒哥哥!
我们虽然年纪小,也绝不投降,一定要和那些坏蛋打到底!”
似乎有孩子看出了沈知微犹豫,他立刻抢上前来说道。
沈知微抬眼望去,那孩子眼中银光闪闪,忽地,屋内站着的另一个小女孩,也哽噎着扑到刚才说话的那孩子身上,抽泣了几句,颤颤巍巍的说道。
“是……是咯!爹爹、娘亲……俺和、俺和那些胡人……呜呜呜……”
那孩子显然说不下去了。
沈知微听罢,沉默半晌,扫视过屋内所有孩子们的面容,这些孩子出身来历,她大抵是清晰的,半数以上都是永宁附近村镇的农户孩子们,都是遭遇兵灾才家破人亡,流落至此的……
他们的仇只会比永宁城里安居的百姓还要深厚上千百倍。
沈知微思虑良久,终是拿稳了手上的刀具。
她赌的,不是情报的真假,而是那群孩子的眼睛。
——
翌日,清晨。
晨间的薄雾还未完全消散。
永宁城几名换防的守军走上城头。
突然,他们看见了几具黑乎乎的东西从胡人的营地飞将了过来。
守军们吓的一大跳,立刻扯起嗓子喊道。
“有敌袭!有敌袭!”
原本其他还在酣睡、或是困顿的刚下放的守军们立刻拿起兵刃冲到城墙附近。
周围的老百姓们也是人人慌乱,正丈夫抱住妻子,老人扯着孩子往安全的地方躲的时候。
“啪!”
忽地,那几个黑乎乎的东西落了地。
见着的守军、百姓虽是惊慌,但人人都有好奇心,忍不住围过去一看。
周围瞬间死寂。
半晌,只听到“咯咯咯”的咬牙声音,和百姓们的抽泣。
良久,还是一名胡子花白的老人率先出了声,只听的他说道。
“畜生!这些胡人就是一群牲口!”
此时,沈知微也听的敌袭之声,带领着众将领、官员赶到了城墙根底。
见的众人围做一团,老人痛骂、孩子妇女哭成一团的模样,很是焦急。
她慌忙排开人群,看的那些“东西”的第一眼,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老人孩子会痛哭至此了!
……那些“东西”是尸体!
是尸体!
而且不止一具!
有的穿着永宁守军的残破甲胄,头颅被削去半边,露出森森白骨。
有的则是胡人装束,兽皮袄子被血浸透,腰间还挂着草原部落的骨饰。
当然其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其中几具明显是胡人奴隶的尸体,手脚还戴着镣铐,喉咙却被自己人的弯刀割开,伤口狰狞外翻。
沈知微见的震惊,她看向一旁的刘是非。
作战多年的老将刘是非,显然不是第一次见过这副场景,但饶是如此,他依旧将牙齿咬的“咯咯”响,半晌冷静下来后,才出声解释道。
“公主,这是那些胡儿常用的手段了,……他们把战死未来得及收敛的尸首扔进难攻打的城池,一来可以瓦解守军的军心,二来可以传播瘟疫,哼!
这帮畜生,连自己的同袍都不放过,真想让前几天还叫嚣着仁义的那几位大人过来看看,这帮牲口,哪里算得上半分仁义了!”
就在刘是非向沈知微解释的空隙。
忽然人群里爆发出一个更大哭声。
“这是……我儿……这是我儿……呜呜呜!这帮牲口,连个头颅都没有给你留下么?”
顾不得众人阻拦,一名老妇冲出人群,扑到在一名失去头颅的永宁士兵的尸首,痛哭流涕。
其余百姓见的人人跟着抹起眼泪,好几个年轻人上前想拉开那名老妇,却都拉不住,只能任由那老妇在那具尸首上哭泣。
——
“要孤说啊,还是早点投降了好~~”
就在所有人看见这惨烈的一幕,无不扼腕痛惜的时候,一个声音轻飘飘的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所有人难以置信的循着那声儿望了过去。
那是沈昭景!
他一身锦衣华服,摇着折扇,施施然从人群中走出,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甚至在走出来的时候还嫌碍脚,踢开了一具尸首的头颅,走到众人前面他才歇下脚步,一脸玩味的看着所有人去。
见的这般做派,百姓和军士们自然恼火的眼里都要喷出火舌了。
“莫要这般看孤,孤也是一番好意,呵,再不投降啊,谁知道下具尸体是不是你们自个儿?”
沈昭景越说越得意,甚至还摇起了扇子,仿佛在看好戏一般。
“投降?不!绝不,老妇要和这群畜生拼了!”
刚才痛哭的妇人听到这句话,声音顿了下去,再抬起眼睛,那双通红的眼睛宛如失去幼崽的母狮一般,复仇的火焰要吞噬掉所有伤害她儿子的敌军去。
“就是!投什么投!这帮畜生,俺爷爷原来是在城外种田,就是被这群胡人杀害的!”
“何止是你!俺哥哥姐姐原本是做小生意的,回城的时候被胡人劫掠,都死了!咱们城里有谁家和胡儿没有血仇的!”
到底是永宁城百姓,到底是大胤子民,比起投降的软骨头来说,他们更愿意和胡人决一死战,尤其是看见这副场景。
可……
沈昭景却是一挑眉。
“诸位!诸位!孤知道你们仇深,可是啊,现在已经八天了,粮草将尽,现在连尸体都扔进来了。你们还指望什么?玄甲军?援兵?还是……”
沈昭景意有所指的看向沈知微。
“某个小孩子的胡言乱语?要是有的转机,有的希望,早就该出现了!骨气不能当饭吃,诸位还是考虑考虑自己的小命吧!”
听的这话,刚才群情激愤的百姓们霎时间沉默了。
他们不怕死,但日复一日的等待,却看不见半丝希望和消息,绝望才是最蚀骨的毒。
“所以,降了吧,至少能活命,何必……”
沈昭景循循善诱,语气宛如鬼魅低吟。
“谁说没有转机?”
就在所有百姓、军士垂下头颅的瞬间。
一道清冷的声音骤然打断了他。
只见沈知微迈步而出,披风猎猎,径直走向那堆尸山血海里。
众人屏息,都不明白沈知微要做什么!
甚至薛明等官员还急得大吼出声了。
“公主!那些尸体,恐有疫病,你……你……”
就在众人或担忧、或疑惑、或惊惧的目光中,沈知微脚步未停。
直指她走到了一具瘦小的尸体面前,沈知微蹲下了身躯。
那副尸首也没有了头颅,这是胡人侮辱死者的最常用方式,为的就是让他们的灵魂归不得天上去。
但……沈知微轻轻揭开了那具瘦小尸首的衣领,那具瘦小尸体的胸口遍布着无数的鞭痕和烙印,看得出他生前受了多少的酷刑。
可……这些疤痕、血迹依旧没有掩盖住那片海龙纹身的眼睛,坚毅、雪亮,一如往昔的直视着仇敌。
这是阿勒!这就是阿勒。
沈知微当然认得,她依稀记得自己抱着这个瘦小孩子入城,喂了他数天汤药,这孩子才悠悠醒来,又隔了数天,阿勒才同一般孩子一样和沈知微亲近,那孩子第一句开口向沈知微说的话就是。
“……我是……霍图部的孩子……海神纹身……!你看……谢谢,迟早,我会……报、报恩的!”
那几句带着浓厚口音、囫囵不成语的话儿,仿佛在沈知微耳边再次响起。
她当时只当做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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