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止糖？”

这仿生人明显也是认得这糖的。

“你带这东西做什么？”仿生人用手指拨了拨温思渊手心里的一把糖，一看，全都是熄止糖。

这人瘾这么大吗？看不出来啊。

温思渊抓着一颗，做出往嘴里放放的动作，意思是当然带着吃啊。

沈玉京在旁边绕到温思渊身后，一只手从她侧腰伸过，虚贴在她小腹上，另一只手绕过她肩膀，手臂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压，手顺势将她下巴掰过。

温思渊瞳孔微缩，心跳刹那间乱了点，沈玉京不动声色将手指在她脉搏上一扣，她调整呼吸。

男人低下头，鼻尖和她碰了碰，他的鼻尖凉凉的。温思渊感觉到他身上的非人感，那肌肤太过无暇，虽然有仿真的皮肤纹路，但是仔细观察，下方很明显不是骨头。

他的眼睫半垂，蓝色的眼珠子很闪，温思渊想起他面无表情将眼珠扣下来的举动，所以，他会疼吗？

“拍卖会的那群人就喜欢这种不会说话，但是又好拿捏的人，不是吗？”沈玉京将她手心里的糖一把抓了过去，放到自己手里。

其他仿生人仍然在坚守着出口，这个领头的人不依不饶，他始终盯着温思渊，他总觉得在哪看过这张脸，他说：“……让她吃一个我们看看。”

沈玉京眼尾一压，“嗯？”

这人只瞟了一眼沈玉京，很是理直气壮，“我怀疑每一个人类，毕竟他们是如此狡猾卑劣，不是吗？”

听着像是他们人工智能已经统治了全地球，而人类是外来侵入物种一样。

糖当然是不可能给温思渊吃的，沈玉京手指捏起一个糖，这里面添加了大量的植根草，致幻、致欢愉，温思渊如果吃了，肯定会有影响，他们要怎么去拍卖会，找一个笑笑。

谁料，温思渊直接双手抓住了沈玉京的手，眼中是和废墟那群吃了熄止糖的人一样的光，贪婪又兴奋，她听到允许她吃，立刻就将糖抢了过来拆开，胡乱塞到嘴里。

温思渊没有别的想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那个旧世纪的遗留影像，或者是她单纯的戏精附体，想要演一段，也可能是牙牙那一声哭喊。

她得让这仿生人相信。

这东西的滋味她总算是尝到了，过于甜的工业糖精的味道，廉价无比，如果放在旧世纪，甚至都不会能卖，狗都不吃。

等外圈的薄薄糖衣化掉之后，里面有一层灼热的东西在温思渊嘴里弥漫，但它给温思渊大脑传递的感觉是，这东西很清凉，可她清楚的知道，这是苦涩又发烫的。

直到她眼前出现了幻觉，她那部分尚且清醒的认知告诉她，那东西可能是植根草，原来是这味道。

再一眨眼，温思渊再次出现在了那条路口，街道上下着绵绵的雨，周围逐渐出现了许多人，就像她从未离开过她的家乡。

温思渊举着伞站在斑马线红绿灯边，慢慢眨了眨眼，伸出手到伞外，微凉的绵雨落在她手心，触感真实无比。

红灯变成绿灯，温思渊看向周围的人，她的大脑告诉她这群人有具体的脸，但是她一一看过去的时候，全都模糊无比。

画面一转，她出现在了家里，面前的小桌子上摆放着许多香喷喷的家常菜，青椒炒肉丝、番茄炒鸡蛋、蚝油生菜……

温思渊惊讶抬头，看见面容模糊的父母，他们好像在笑，都面对着她。

“干什么呢你，傻了哇？”

“别理她！一天到晚就这个呆样，快吃饭，饿死了吧！烧了一桌子好菜，快吃，这天容易凉！”父亲语气虽呛，但是却拉着温思渊坐了下来，动作并不粗鲁。

温思渊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妈，爸？”她的口中发苦，又觉得有股甜味，温思渊用筷子夹了一筷青椒肉丝，能夹起来。

“哎哟，咋了这是？”父亲一看，懵了，筷子都对不齐了。

“是不是你又讲她了？一天到晚把嘴搭你女儿身上讲。”母亲锁定了目标。

父亲喊道：“冤枉啊，我现在都会闭嘴了！”

温思渊被逗笑，低头开始扒饭，父母分别坐在桌子两边，都望着她吃。

在阳台上，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温思渊微微皱眉看过去，什么也没有，只有晾晒的衣服被风吹得摇晃。

“怎么了？”母亲问。

温思渊收回视线，心中疑惑不已。

她好端端正在吃饭，谁在叫她？又吃了一口西红柿炒蛋，却吃到了满嘴的咸味。

温思渊一愣，她家烧饭口味重，估计放多了调料，她咽下口中的菜，转而去夹别的，“爸，你这是不是盐放多了。”

她一张嘴，又尝到了咸味。

“没有啊，我就搁了一丢丢盐。”

温思渊耳边却又听见，从阳台传来一声声呼喊，沉稳中带着急促。

“温思渊，温思渊！……”

她皱眉放下碗筷，感觉到了嘴上湿润，咸咸的，她伸手，中指滑过眼下，再低头一看，指尖上有很明显的泪水。

温思渊艰难咽了一口口水，将手指尖的泪水搓开，她大脑钝痛，看着两个人，明明他们脸上嘴都不知道在哪，一筷又一筷的菜夹得欢。

“渊渊，你怎么不吃啊？这就饱啦？”母亲将碗放低，筷子上还沾着米饭。

一旦有所清醒，阳台的声音便变得大了起来，温思渊想起了那是沈玉京的声音，沉稳有力。

她想起来她现在已经不在文明社会了，她所在的世界混乱，秩序井然却又暗藏无序，这里实力至上，这里人工智能和人类混居，外面还有恶劣的环境和变异的野兽。

这是一个全新的时代。

只是没有她温思渊的去处罢了，熄止糖还真是个好东西，让人上瘾。

谁不怀念那个和平社会，谁不向往以前吃喝不愁的日子，只能怪这天灾难测，废墟的人选择短暂逃避现实，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她如果就沉浸在这儿，估计自己身体也是微笑着死去的吧。幸福病，的确是个好名字，一个美丽的病，在幻觉里幸福的死去，直抵天堂。

温思渊起身，“我吃饱了。”

夫妻两人就没再管。

温思渊深吸一口气，先去了厕所洗去手上碰到餐盘的油污，之后若无其事的擦手，听着沈玉京孜孜不倦喊着她。

怎么之前没发现，这人耐心这么好，按道理不是会把她丢了不要吗？

温思渊擦完手，就去了阳台，看了眼自己生活的小区，她由衷的笑了。

阳台上忽然刮起台风。

父母出现在她的身后。

“你要走了吗？”

“渊渊。”母亲只是单纯的喊。

温思渊回头看了眼他们，很是抱歉地笑着，眼泪被风刮起，吹到他们眼前。

“对不起，爸，妈，虚幻于我终究是假象。”

说完，她从阳台翻过，自二十四楼的高空坠下，强烈的失重感传来，温思渊浑身一痛，听见了脑浆像西瓜一样爆开的声音，啪嗒一下。

她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喘息，如同在水中憋气许久，等她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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