瑚儿本就善良，看到顾凌雪无助祈求的模样心下一软，对温仪春道：“温姨，我们救救她吧。”

“可是……”温仪春还是无法决定。

顾凌雪又凑近一步，眨眨眼睛，试图打动柳瑚儿。柳瑚儿从秋千上跳下来，扯了扯温仪春的袖子：“她好可怜，我们叫阿泠哥哥救她吧。”

温仪春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件事待我和城主说了，城主答应，我也无话可说。”

瑚儿机灵地笑了：“母亲那么好，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温仪春宠溺地伸手点了一下瑚儿的鼻子：“你这个机灵鬼。”她低头向顾凌雪说，“你起来吧，我会向城主说明情况，若是城主答应，我们就带你去鬼门关，让医师给你解毒。”

顾凌雪眼底现出庆幸的光，连忙起来行礼：“谢谢温使者，谢谢瑚儿小姐！”

柳瑚儿走上前，如当家主母般牵起顾凌雪的手，安慰道：“你放心，阿泠哥哥可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大夫，他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顾凌雪看着柳瑚儿真挚单纯的眼睛，一时失了神。

这么美好的孩子，如朝日盛开的鲜花，本该一直灿烂下去，却因为她的身份被算计，被利用。

顾凌雪心下一软，蹲下来回握瑚儿的手，将它凑到胸前，真心流露：“瑚儿小姐，你一定会有好报的。”

“这句话已经有无数人和我说过了。”瑚儿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一个侍女从石子路上跑来，连忙说：“城主马上过来，吩咐快些将东西收拾好，即刻回奈何城。”

温仪春变了脸色：“快去准备。”

侍女退下后，柳月娥迈着大步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见柳瑚儿站在那里，忧虑道：“瑚儿，回家途中，一定不要离开我们的视线。”

瑚儿点头回答：“知道了！”

柳月娥眼神一瞥，见顾凌雪站在柳瑚儿身旁，质问道：“你是谁？”

顾凌雪上前说：“柳城主，我是覃城主派来保护瑚儿小姐的。”

“覃儒什么时候这么好心？”柳月娥眼底满是怀疑。

温仪春将嘴唇凑到柳月娥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知道这不合理，但不妨将计就计。”

柳月娥紧张的眼神松了松，问顾凌雪：“你如何能从叶魈手中保护我的瑚儿？”

顾凌雪应对自如：“我对我的剑术有信心，这个，温使者也是知道的。”说罢她看了温仪春一眼。

温仪春恍惚想到那天在鬼门关大殿上，顾凌雪能和季子青不相上下，也应和道：“城主，她的武功确实高强，我想，多一个人保护瑚儿也不是件坏事。”

瑚儿跑上前抱住柳月娥的腿，用脸蹭了蹭，撒娇道：“母亲，你就让凌雪姐姐留下来吧。”

见温仪春和柳瑚儿都想要顾凌雪留下来，柳月娥语气也放松下来，两只手贴在瑚儿的脸上揉了揉，笑着说：“你呀你呀，真是拗不过你。”

她看着顾凌雪，眼神还是有些警惕：“那你就负责保护瑚儿，要是瑚儿伤了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顾凌雪低下头，像是交接了什么重要的任务，目光虔诚：“我会誓死保护瑚儿小姐的。”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好走很多，顾凌雪作为柳瑚儿的护卫，终于留在了柳月娥身边。

山下依旧是热闹的景象，顾凌雪才意识到，原来时间才过去几个时辰，却好像过了几天几夜那么久。

普通百姓们并不知道地狱城大殿上发生了什么，他们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在街上游荡，在家中休息，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们毫无关系。

张灯结彩的商铺中，有人醉倒在酒店里，明亮的街道上，有人忙碌奔波。

他们是阴间的主体，有了他们，才有了鬼界，鬼界才成为鬼界。

激烈的暴风雨就要来临，他们却一无所知地仍在生活着，等待阴寿尽了，下辈子转世投胎。

顾凌雪走过繁华的街道，与无数人擦肩而过，老的、少的、富有的、贫穷的，他们眼神中虽然有疲惫，但更多的是对生活的期望。

不知怎么，顾凌雪很想哭。

这是顾凌雪第一次想为陌生人哭。

直到现在，顾凌雪哭泣的次数屈指而数。

她第一次哭，是出生的时候，婴儿触碰到空气的第一次啼哭，是她对生命的赞歌，对人世的期盼。

第二次，是母亲让她离开，对她说：“我们养不起你了，你走吧。”她默默地哭了，她恨这所谓的亲情和血缘，母亲的脐带缠住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第三次，是师父的死，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在她的面前死了，她哭得肝胆俱裂，连心都要呕出来。

从此她就再也没哭过，她的世界里只有复仇，她只想查明真相，还师父一个清白，她要告诉世人，他们所说的杀人魔是世界上顶好顶好的人，师父会帮助贫穷的老人，会慈爱地对待每一个弱小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会去杀害无辜的人？

可是……顾凌雪还未查明真相就死了，她和师父一样，被称为杀人魔。

她再也没有眼泪，她的希望，她的亲情，她所有的一切都死了，她又为谁而哭？

可在山上往下看，万家灯火，每一盏灯都有他们等候的人。

顾凌雪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她这双手，又杀了多少人？

每一个人，都有一盏灯，而她，将他们的灯灭了。

顾凌雪想，或许她也算死得其所。

可这里的以后，又将变成怎样的刀山火海，她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凌雪姐姐，快上来呀！”柳瑚儿在船上挥手喊。

顾凌雪回过神，看船上瑚儿粉色发带飘动，灵动得像一个精灵。

精灵……她见过精灵吗？

顾凌雪登上船，船随着水面往前漂，站在船尾，地狱城渐渐变小，最后变成一个红色的小点，在视线中消失了。

顾凌雪依靠在栏杆上，看着忘川河米白色的水，心想，或许是每一户人家将淘米水倒在河中，才成了忘川河。

水面上慢慢升起薄雾，汇聚起来飘在空中，呼吸间都是湿润的空气。

船身隐匿在大雾中，已经看不清四面的景象，最后连身边人的脸都看不清楚。

大风刮过，带来阵阵涟漪，水面泛起波澜，一条条向船底涌来。

“咚——咚——”

顾凌雪听到近处有沉重的声音，像是敲击甲板的回声，她看不清路，也不知自己身处何方，正伸手摸索，见不远处有朦胧的亮灯，直往前走去。

行走间，顾凌雪的腿不小心撞到了船舱的门，她吃痛一声，发出轻哼。

“谁在那里？”是柳瑚儿稚嫩的声音。

“是我，顾凌雪。”顾凌雪回答。

亮光渐渐靠近顾凌雪，四散的灯光汇聚成一点，顾凌雪终于看清前面的路。

柳瑚儿走上前，顾凌雪才知道发光的是瑚儿手中白色的小球，小球有瑚儿拳头大小，她的手正好能将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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