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烈以前和我有仇怨吗?”我抓住姬子的袖子,他正在看书,被我拉得身子一歪,书页不堪重负地哀哀哭了一声,我讷讷松手,“......抱歉。”
姬子笑了笑,轻轻把书放下:“何出此言?”
我轻手轻脚地坐在他旁边,他让了让,为我留出一大块位置,我愁眉苦脸地看着他:“那天见到他,他的语气很不客气......我以前是不是揍过他?”
他笑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伸手抚了一下我额头,一点神力没入我眉心探知神识:“也只有殿下会这么想,我实在是忍俊不禁,殿下见谅,”他收回手,点点头,很满意我的休养成果,“仇怨大约是没有,”又摇摇头,“纠葛多少是有的。”
我偏头看他,他笑得明白,我也笑眯眯,指指他身边旋转的时空之杖:“所以......”
他手指轻轻一勾,法杖乖顺地飞到我身边,我伸手去拿,被他拉着手腕又渡入一股神力。
那股神力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顺着体肤没入魂体,只是浅浅地停留在我掌心,我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独生塔于我也是陌生之地,”他点点我的手心,接收到我的视线又无奈解释,“战神不喜外来打扰,你若是去了,我大约是没办法看到独生塔内情况的,”他温柔地一挥手,时空之杖落入我手心旋转,“这点神力足够你驭使我的法器,有备无患。”
法杖在我手心骨碌碌旋转,看着很机灵,我指尖溢出一点神力试了一下,他果然变大变小跳起舞来。
我沉思了一会儿,严肃地问姬子:“所以我在长梦池的三日,你都一直看着?”
“......”他轻咳了一声,偏过头去,顾左右而言他,“独生塔与其他神界略有差别,战神的性子也是很......独特,你要小心。”
“哦......”我瞥了一眼他有点泛红的侧脸,眯起眼睛思索,“战神啊......听上去很嚣张。”
他溢出一点轻笑,点点头道:“嗯,是很嚣张。”
我被迎面而来的一道剑光晃了眼的时候,脑子里一瞬间浮现了姬子的话——独生塔果然与其他神界有差别。
距离我来到独生塔不过短短半刻,已经身陷争斗不得脱身了。
但攻击我的是两个仙人,我不太想和仙人动手,于是尽量好声好气地说话:“我是来找战神的,不惹事,两位收手让让。”
拿剑的仙人笑了一声,我听出了满满的嘲讽。
拿链的仙人也笑,却恶毒开口:“栖身在法器里,可见宵小之姿!我是为战神护卫神界!”
剑光凛冽,链走如龙,一左一右袭向我,时空之杖受激自发反击,宽大伞面撑开,将我牢牢护在了伞下,结界不紧不慢地旋转,将攻击的力道都一一卸去。
姬子的法杖果真好用,下次可以试试其他的法器,我忍不住想。
烛龙从梦中醒来,在我腕上游走试探,我摸摸他:“没事,先别动。”
“我不喜欢仗势欺人,”我叹了口气,和他们讲道理,“但你们也看到了,我无意冒犯,你们也打不过我,不如让个路,让我去找战神他老人家聊聊?”
两名仙人神色不善地盯着我,过了几秒,那恶毒猜测的仙人长啸一声,声压滚滚向远处弥漫,似是召唤,我看到天边数不清的光点向此处快速移动。
他冷笑道:“敢来独生塔的人哪个不是要找战神?但你要挑衅战神还不够格,先过了眼前这生死关吧!”
众多仙人将我团团围住,各个手里都持着法器,四下光芒闪耀,刺得我不得不眯起眼睛。
耳边偶尔听到一两句疑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是什么法器,为何如此宏伟”,但更多的人只是严阵以待,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是要挑衅......”这句解释被堵在喉咙里,那仙人大力一甩,手中法器如蛟龙出水,从下往上狠狠击向时空之杖——倒是眼力不俗,能看得出我身周结界薄弱处——他厉声呼喝:“愣着作甚!合力擒下鼠目宵小!战神威严岂容亵渎!”
我又叹了口气。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往死里打。
虽然我神魂有损,但栖身法杖之中,倒也不用担忧受伤,我看了看身周,这里众仙实力不低,但姬子的神力明显技高一筹,他珍视法器,层叠护盾还稳固护着法杖本体,我是足足可以仗势欺人的。
我摸了摸烛龙的小尾巴,叮嘱他:“等他们都被我揍遍了,你再出声。”
他无声地点点头,蛇信子吐了吐。
我一头撞出去。
法杖本体并不大,因此行动起来既迅捷又隐蔽,我尽量避开众仙无数攻击,实在避不开也就随它去,总之落在我身上不痛不痒。
我冲着那个先是恶毒挑衅,又挑唆他人的仙人一路追打,他不得不将法器化为护体屏障试图躲避,我手一抬,姬子的神力与时空之杖呼应,将他身周时空短暂冻结了一瞬,我操纵着法杖狠狠敲上他的额头,“砰”地一声,他仰头倒下去,身周屏障闪了闪,散了。
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别人出手,实在不是神仙道理。
我对其他人也一视同仁,法杖穿梭在各个法阵中乒乒乓乓地敲打,时空之力浩荡延展,不可一世众仙被我打得抱头鼠窜——他们自然是想反抗的,可力不能敌,还手毫无作用,我的攻击又堪比戏弄,不下杀手。
我只是想教教他们怎么做仙人。
失了神躯,我也还是我,怎么就是宵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最后时空之杖停在那个恶毒仙人面前,杖尾指向他鼻尖,他被我打得鼻青脸肿,倒仍然不服气,凶狠地瞪着我,嘶哑道:“不过是仗着法器便利......呃!”
我又给他额头来了一记。
法杖重新抵着他的鼻尖,我笑着问他:“你说什么?”
烛龙在此刻冲天而起,一声龙吟盖过满地呻吟,远远地传遍整个神界,哪怕战神本人在天涯海角躲着,也该听见了。
我眯了眯眼睛,心想,嬴烈再不出现表态,我可从来没说过,我不开杀戒——无情仙我都敢杀。
烛龙落回我身边,亲昵地将大脑袋靠在我身上,我摸摸他的胡子,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呼噜。
“你,”我戳了戳仙人的鼻头,它被我戳扁又回复原状,想来很疼,因为他一脸痛苦地想伸手去护着鼻子,我默许了,只是好奇地问他,“我可是有神兽神器护体,哪怕你不认识我,也不好说我是宵小吧?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他不说话了,瞪着眼睛视死如归。
我无奈地想了想,要不杀了吧,免得生事。
法杖狠狠往下一戳,被一道暴起音波瞬间格挡。
我稍稍收手,回头看向琴音传来的方向。
嬴烈——嬴烈的分身——那个孩子抱着琵琶显露身形,先是环视一圈身周乱七八糟躺倒一地的仙人们,皱了皱眉:“真是废物......”又伸手一抓,将他们提起来往后一扔,漠然道,“该养伤养伤,没养好别出来丢人现眼,”最后他看向我,神情睥睨,“你来了。”
我从法杖中脱离,笑眯眯答:“我来了。”
这副模样真是太可爱了......我是真的忍不住笑意。
他皱起眉头,像是知道我在笑他,警告道:“这只是我的分身,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你的肉身呢?”
“我不得意忘形,”我笑着应道,“我就是来见你的。”
“见我干嘛?”他嘟囔了一句,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却补充道,“这个方向走到尽头,你就能见到我。”
我招了招手,烛龙盘回我手腕上,轻轻舔了我一口,我疑惑地低下头,他很少这样亲近我,但舔完又闭上眼睛休息了。
我回身看了一眼众仙离去的方向,那里似乎有他们的一个休养聚居之所。
嬴烈走得很快,但仍然留下了让我追上的影子,我笑笑,跟了上去。
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塔。
以一景代指一界,似乎是极乐天惯例——所以不息山果然是山,无极海果然有海?
嬴烈的身影消失在塔中,我摸了摸下巴,魂体回到法杖中慢慢飘了进去。
塔里很黑,但有盈盈烛光四散分布,我往前走了两步,憧憧影相在塔身四壁倒映摇晃,时而有森森黑线从眼前一闪而过,我伸手抓了一把,但它如烟如雾,被瞬间打散又聚集掠走。
我讶然四望,塔身六围,从窄至宽,层层叠落,每层都与上一层错开角度,盘旋升起,从塔底向上望去,几乎像是置身星海之中,一不留神就会失去方向,但这也意味着,想要走到塔顶,就只能紧紧盯着最高处。
嬴烈的声音传来,沉沉的,很疲惫:“我就在塔顶,你若是能上来,就能见到我。”
我站在原地想了想,温和地问他:“不如你下来见我?”
他轻笑了一声,我听到一点器具碰撞的声音,他说:“你来独生塔找我,自然是来找答案,想要答案,就要付出代价。”
“说的也是,”我赞同地点点头,“听你的意思,你很明了我想要找的答案是什么。”
“当然,”他毫不犹豫,语气简直像是施舍,“但你不愿深入虎穴,如何能猎得猛虎?”
“上来见我。”嬴烈重复道。
我笑了笑,踏出法杖站定在原地,仰着头看向塔顶,那里一大片浓郁雾气将塔尖笼罩得严严实实,我只能偶尔从涌动的雾气中瞥见一点火红色流窜的神力。
我抱起双臂靠着时空之杖,懒懒地道:“我要是不上去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独生塔不欢迎外人,你不上来,我就会送你离开。”
“是吗?”我歪了歪头,有趣地问他,“你要怎么送我离开?用你的分身吗?”
塔内安静下来,我间歇听到一点烛火毕剥燃烧的声响,但转头观察,蜡烛的形态却没有丝毫改变,这些蜡烛只是幻象,不是真的。
“罢了,”他叹息一声,“肉身已失,想来也是上不来的。”
面前人影闪了闪,他的分身再次出现,血色瞳仁在烛火中悠悠燃烧。
我微微俯身看着他,他并不躲,反而顺手将一把枪垫在身下,同样懒散地躺了下去。
战神果然独特,我笑起来,开门见山:“我是谁?”
他头都不抬,闭着眼睛道:“你就是你,还能是谁?”
“嗯?”我挑了挑眉,走近他一点,一低头,刚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下,密密的像一把小扇子,“他们都认为我是什么‘殿下’,你觉得我不是吗?”
他睁开眼,赤瞳深处火焰撞进我眼睛里,几乎烧得我有一瞬失神,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漠然道:“你不是那个人。”
我唤来时空之杖,支撑着魂体坐在他旁边,他身量未足,我伸手就可以摸到他圆圆的脑袋,但忍住了没有冒犯,我撑着下巴好奇地问:“为什么你觉得我不是?”
“......你不够疯。”他坐起来,稍微离我远了些,不屑地回答。
我皱了皱眉。
“哼......”他冷笑一声,眼神扫过我身后法杖,又瞟了一眼塔外众仙退避的方向,视线重新落回我身上,才傲慢地开口,“先天神杀后天仙......无情仙都不会多说一句,你却要和他们讲道理——愚蠢。”
我愣了愣,支着头想了几秒,好像是这么回事。
“你说的有道理,”我点点头,“下次我会揍得更狠一点。”
他嘴角露出一点不明显的笑意,又问回第一个问题:“你的肉身呢?”
“如你所见,肉身损毁,只剩魂体了。”我摊开手。
他扫了一眼我的手,皱起眉:“失落在哪里?”
“秘境遗迹。”我淡淡地回复。
“哦,”他愣了愣,转过头去正视前方,“你已经去过那里了。”
“是啊,”我接过话头,“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那里。”
他垂下眼,不知为何看着有点伤心:“嗯,”又放轻声音,堪称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魂体吗?”
我把手伸到他面前,他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指尖搭上了我掌心:“你现在对谁都这么信任吗?”
一点金红色神力从他指尖流出,顺着脉络向上攀爬,一路游走到我眉心,在神识心海处轻轻一碰,像是完成了一场相遇,又缓慢退走,各自离去。
“当然不是,”我笑眯眯地看着这个脸皱得像包子的小孩,“但是阿烈会伤害我吗?”
他瞪了我一眼,眼神凶狠,眸底熊熊烈火烧得猛烈,只可惜这张脸看起来杀伤力不足,他低声反驳:“我可是战神。”
“你惹我生气,我就会杀了你。”他补充道,放开我的手,又偏头不看我了。
我抿唇笑了笑,这句话的威慑度也实在有限,我轻轻拽了拽他小战甲的护臂:“战神君可以带我去见你吗?”
分身果然承载不了多少神力,我拈了拈碰过他战甲的指尖,触感在实在与虚无之间。
“不可以,”他又瞪我一眼,“不付出代价是找不到答案的。”
我凑近他一些,歪着头看他:“可是你刚刚已经回答过我了。”
“......”他嘴唇抿了抿,似乎有点后悔,片刻后点了点头,决然道:“你说得对,我不该破例。”
随即他站起来伸手一挥,塔中一暗又一亮,从昏暗密室变成一座擂台,左右两侧各伫立着一座宽大兰锜,上面铺陈各类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无所不有。
我没来得及说话,他影子一闪,站定在离我稍远的兰锜前,冷然道:“你肉身已失,神魂不全,我不占你的便宜,我们就用武技来说话,”他指指我身后各式兵器,“随你取用,生死不论,打败我,你就能见到我。”
我叹了口气,冲他摆摆手:“你确定我会用这些?”
从醒来到现在的记忆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打架的时候有没有运用过纯粹的武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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