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顺不知道他们找步云邪有什么事,但感觉来者不善。他含糊道:“你们等一等,我先问问有没有这个人再说吧。”
他哐地把门一关,拔腿就去找大师兄。段星河刚睡醒,就见伏顺一个猛子扎了进来。他慌张道:“哥,外头有人来了,是大幽的侍卫,要见二师兄。”
段星河有点懵,道:“什么侍卫,见阿云干什么?”
伏顺挠了挠头,道:“就是好多侍卫,应该是大幽的皇帝派过来的,在门口堵着呢。让不让进啊?”
段星河的脑子转的极快,寻思着应该是李司正他们回了大幽,跟皇帝说了这边的事,唆使上边派人来拿他们了。自从离开了大幽,他们就没怎么把钦天监的事放在心上,步云邪也没交过几回金丹。皇帝望眼欲穿地等了这么久,却一点回音都没有,应该被他们气得七窍生烟了。再加上李司正添油加醋,这次这些人应该是来找他们算账的。
段星河沉默下来,觉得事情有点不好办。经历过采石场的事之后,他对大幽的皇帝一直没什么好感,不想为那老头儿做任何事。
他没想好怎么应对,但自己这边的人修为不错,不怕他们动手。他道:“让他们进来吧,先以礼相待,看他们什么意思再说。”
伏顺答应了,去前头开了门,道:“请跟我来吧。”
侍卫们进了白云观,赵大海带着他们去栓了马。伏顺带着周绛进了花厅落座,其他人站在门外,顶着烈日也不嫌晒,一副大有要把步云邪等出来的架势。
段星河去丹房跟步云邪说了此事,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没什么主意。
步云邪悻悻道:“肯定是李如芝回去告的状,把咱们住哪儿都跟皇帝说了。那个白眼狼,亏咱们还救了他一命呢!”
段星河早知道他们是这个德行,也没抱多大希望。他道:“不反咬一口就不是他们了。先别计较那些事了,你想回去么?”
步云邪已经很久没交丹药了,怠慢皇命,回去指不定要被怎么骂呢。他道:“我早就不打算回去了,在这儿过得挺好的。”
段星河道:“人都在前头等着呢,拿了圣旨来,点名要见你。”
步云邪低声道:“那我也不去,你想啊?”
“当然不想,”段星河道,“就是怕他们对白云观不利,毕竟孩子们都在这儿呢。”
步云邪也没了主意,静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回去干什么,给那老头儿炼药?长生丹缺一味忘川河水,炼不出来的。”
光在后头想也没结果,段星河道:“要不我先去前头看看,你在这儿等着吧。”
他迈步出了门,去前头花厅见客。院子里站着好几排人,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的,显得来者不善。李玉真和宋胡缨已经到了,在旁边陪坐。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穿着黑色绣金浪涛纹的侍卫服,胸前有七品犀牛的纹样,坐在上首客位,看来便是那些人的头领了。
段星河大步走了进去,道:“我是段星河,请问阁下是?”
那人还算客气,起身道:“在下周绛,是大幽御前侍卫副统领。”
段星河一抬手,示意对方请坐,道:“原来是周大人,千里迢迢来巴蜀,有何贵干?”
周绛道:“步大人离开大幽已久,一直没有回音。陛下很担心,让我们前来找他。”
一群小孩子听说来了外人,很是好奇,跟着魏小雨来到侧面的窗户外,探头探脑地在外面偷听。段星河注意到了魏小雨脑袋上的揪揪,皱起了眉头,这些熊孩子越来越没规矩了。他打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把人带走。魏小雨却装没看见,想要听听他们说什么。
周绛喝了一口茶,抬眼看过来。段星河道:“步大人很好,多谢陛下关怀。”
周绛舒了口气,道:“那就好,陛下听说你们前阵子战胜了不少妖魔,宣传了钦天监的正面形象,是有功之臣。他下了一道圣旨嘉奖各位,请步大人出来听旨吧。”
段星河迟疑了一下,道:“他这几天身体不适,我代他接旨吧。”
周绛没坚持,道:“也好。”
他站起身来,大手一伸,一名侍卫弓着腰捧来了皇帝的圣旨。周绛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天监司正步云邪,率段星河、魏小雨等人斩妖除魔,弘扬我大幽正气,朕深感欣慰。封步云邪为从五品司监,段星河为七品司历,魏小雨为八品观星博士,着回大幽任职,钦此。”
众人都十分意外,本来以为这些人大老远找上门来,必然要对他们一顿斥责。没想到对方非但没有责骂他们,反而还给了嘉奖。周绛道:“段大人,请接旨吧。”
段星河接了过去,周绛微微一笑,道:“恭喜,段大人,升职了。”
段星河的目光微动,心里却没有这么高兴。皇帝圣旨上虽然说得好听,却总让人觉得有些不踏实。被一声不吭就撂下这么久,是个人都要窝一肚子火,何况他贵为皇帝。若不是为了长生丹,就凭他受的这个气,恐怕早就让人把他们的皮都扒下来了。
魏小雨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在外面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她从窗户外探出了脑袋,道:“观星博士是什么?”
段星河怕她被那帮人盯上了,皱眉道:“没规矩,谁让你偷听了,赶紧回去!”
周绛却道:“无妨,小淑女,你就是段大人的小妹子魏小雨么?”
魏小雨一直都被人叫做野丫头,还是头一次被称呼为小淑女。她有点高兴,觉得从大地方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她道:“我就是魏小雨,我书读得不多,你们让我当什么博士?”
周绛的神色亲切,道:“观星博士是钦天监的八品官,是替陛下夜观天象,辅助修历法的。陛下听说你聪明伶俐,法力高强,想请你去大幽效力。”
宋胡缨对她悄悄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被这些人几句甜言蜜语哄了。魏小雨犹豫了一下,道:“我不去,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坏人。”
虽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但也不好就这么直接说出来。李玉真连忙道:“童言无忌,阁下别见怪。”
周绛便笑了,道:“没关系,小淑女一派纯真,果然与李大人所说的一样。”
段星河皱起了眉头,果然是李如芝在背后嚼了舌根,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小妹子是谁都知道了。
他道:“李司正说了很多我们的事?”
“是,”周绛毫不避讳道,“李大人前阵子回到了宫里,在陛下面前美言,说他受了伤,多亏了步大人和段兄的救治。他说你们一直在收集药材,为陛下努力炼制丹药,特别辛苦。”
段星河觉得这有点超出自己对李如芝的了解了,难不成他这一回死里逃生,真的转了性子,开始领他们的情了?
周绛的态度十分温和,仿佛真的把他们当成了一心为朝廷效力的大忠臣。段星河只好道:“我们一直谨记着使命,只是山高路远,不便回信。但我们一直都心系陛下。”
周绛道:“那太好了,陛下说外头太危险,让我们接诸位回钦天监炼丹。”
对方虽然客气,但难保不会有诈。段星河不好正面回绝,使出了一个拖字诀,道:“步大人最近身体不太好,不方便远行。”
对方好像已经料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反应,也不着急。周绛道:“陛下说了,你们事务繁忙,理应多多体谅。我们可以住下等几天,等步大人身体好了,再护送他回去。”
段星河没什么办法,只能随他们去了。周绛等人相当不见外,自己背着行李去了后面,就在客房里住下了。五十来个人挤在白云观里,住不开的人就在孩子们上课的地方打地铺。一群人还挺注重自我管理的,每天清晨鸡一叫就起来绕着白云观跑操,没事还要占据练武场耍刀枪棍棒,结对儿摔跤练拳。
他们都是朝廷派来的,每天吃的不能太差,每人每顿一大碗白米饭,配着蔬菜、鸡蛋和肉,比供灶王爷还要用心。家里屯的几大缸粮食很快就吃完了,赵大海天天都得下山去买菜,买完了再做饭,做完饭还要刷碗。饶是他这么喜欢做饭的人,都被整治的头大如斗。
这天他在厨房里干活,结香累的焦头烂额,道:“哥,他们什么时候走啊?”
赵大海沉着脸道:“不知道,你问大师兄去。”
结香道:“大师兄好像要继续拖着。可他们这么能吃,我怕咱们家被吃空了。”
赵大海吭哧吭哧地刷着锅,越想越气。他本来还以为收容李司正养了伤,好吃好喝地伺候几天能感化他们。没想到那混蛋一回了大幽,就喊了这么一堆蝗虫来,白吃白喝的简直要把人累死了,简直是好心没好报。他积压了半个月的脾气爆发出来,忽然把丝瓜瓤一扔,掀下围裙来道:“我去问问。”
他经过侧院,见一群小徒弟蹲在花圃旁边,正在百无聊赖地铲沙子。魏小雨道:“他们说要给我大编制,你们说我要不要去?”
明月憨憨地说:“什么是编制?”
魏小雨前两天去问过司空玉,她说编制跟她的县主头衔差不多,就是朝廷给的铁饭碗,不少人抢破头都想要的。晓风谨慎道:“他们可别是骗子,哄你过去就不给了。”
魏小雨道:“不给我就回来,继续和你们在一起。”
朝露只恨这么大的好事没落在自己头上,道:“没出息,要是我我就去!”
魏小雨转头看着她,道:“你不怕他们骗你啊?”
朝露把铲子往沙堆里深深一插,豪情万丈道:“富贵险中求嘛。再说有大师父和二师父跟着,有什么好怕的?”
魏小雨有点心动,眼睛转来转去的,没再说话。赵大海走过来道:“你们怎么不去练功,大白天在这里胡混。”
明月站了起来,有点委屈地说:“练武场上好多人,上课的地方也被他们占去住了,我们没地方待。”
那帮人赖在这里,遭殃的不止厨房的人,孩子们也没法学习,正常的生活都被扰乱了。赵大海本来就生气,听了这话更烦躁了,悻悻道:“还没处说理了呢!”
段星河最近天天都见有人来抱怨,昨天六幺来说他们占着练武场,枪棒都被他们拿去耍了,自己想活动活动都找不到地方。方才宋胡缨抱着小对眼过来,气呼呼地说:“有几个侍卫毛手毛脚的,你管不管?”
段星河一诧,寻思着敢对她不敬的男人,根本不用别人动手,脑袋直接就被她削下来了。他道:“怎么回事?”
宋胡缨道:“他们乱摸小对眼。”
步云邪跟李玉真在隔间下棋,听见忍不住笑了。李玉真探出头来道:“怎么了,我看看。”
他接过了小对眼,它身上被烫掉的毛已经长出来了,毛茸茸的十分可爱,难怪那帮人忍不住要摸。宋胡缨愤愤道:“好几个人上来对它一通乱摸,跟没见过猫似的。小对眼急了眼,把人挠了,你说是谁的问题?”
“当然是他们的问题,”段星河道,“手欠的活该嘛。”
宋胡缨道:“那人急了眼,抬脚就要踹小对眼。幸亏我在旁边护住了,要不然它挨一脚还能活吗?”
段星河的表情凝重起来,道:“那人怎么样了?”
宋胡缨一向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冷冷道:“我给了他一脚,把他踹到墙边上去了。”
段星河瞬间仿佛听到了骨折的声音,回头看步云邪,道:“有人去找你治伤了吗?”
步云邪在隔间道:“没有,应该伤的不重,不用管他了。”
段星河看了看小对眼,它趴在李玉真怀里打了个呵欠,看起来没被吓着。他道:“没事离他们远点好了。”
宋胡缨有点恼火,道:“他们什么时候走啊,都忍了半个月了。”
段星河也希望他们赶紧离开,但朝廷的人非要赖在这里,他们也不能硬撵。李玉真道:“要是步兄不跟他们走,他们难道就要一直赖在这里吗?”
步云邪揉了揉眉心,现在最不乐意听这个。大家都不希望他去大幽,段星河也护着他,但这么拖下去,所有人都受不了了。赵大海从外面进来,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气愤愤地道:“大师兄,家里没钱吃饭了,你看着办吧!”
段星河每个月都给他不少伙食费,钱肯定是够了的,但天天买菜做饭实在很累人。而且那帮人吃了白吃,还觉得理所当然,看着也挺气人的。
他受了委屈,段星河只能安抚道:“这段时间你干那么多活辛苦了,我给你和结香添点补助。”
赵大海听说有补助,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随即又道:“还有伏顺,他这段时间一直给他们干活。昨天下午那帮人踢了一场球,一身臭汗要洗澡。光洗澡水顺子就帮他们扛了好几十桶!”
段星河顿时感到一阵汗流浃背,如果是真的,伏顺也太可怜了。不过他倒是还没见伏顺来抱怨,大约是昨天累的爬不起来了,现在还在屋里睡觉呢。
李玉真道:“段兄,老这样不是个办法。你是当家的,想个对策吧。”
赵大海心烦地说:“想什么办法,把他们的铺盖卷扔出去,让他们滚蛋!”
李玉真道:“那些都是大幽朝廷的人,这么简单粗暴不太好吧?”
宋胡缨也很恼火,道:“管他呢,直接撵出去。他们再敢找麻烦,姑娘就把他们的狗腿打断!”
这么多人都大动肝火,段星河却还是一副沉得住气的模样,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赵大海道:“大师兄,那你管不管啊?”
段星河笑了,道:“咱们都受不了了,那你说他们心里烦不烦?”
赵大海道:“我看他们挺乐呵的。”
“都是装出来的,”段星河道,“他们大老远来,没法回去复命,心里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呢。一天天的故意给咱们添堵,就说明他们快撑不住了。”
李玉真道:“那怎么办?”
段星河道:“再拖几天吧,他们熬不住早晚得撤。”
李玉真道:“他们要是摇更多人来呢?”
山高路远的,他们总不能直接派个军队过来。就算他们要来硬的,自己在这里以逸待劳,大家的修为也比他们强多了,打起来肯定不会吃亏。
段星河安慰道:“不会的,再熬两天,就当他们不存在。”
大家有些憋气,但也没办法直接跟他们起冲突,只能听大师兄的。李玉真抱着小对眼出了门,宋胡缨和赵大海跟在后面。
众人都走了,段星河坐着没动。步云邪从里屋走出来,在他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了,道:“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段星河道:“跟你没关系。他们知道自己遭人嫌,早晚得走。”
他虽然这么说,听了那么多人的抱怨,也有些疲惫。老皇帝对长生丹的渴求十分强烈,他把他们当成了一根救命稻草,不肯轻易舍弃。不过好在他也没有多久可活了,他儿子还年轻,不信长生不老那一套,等到新皇帝一登基,肯定就把他们抛到脑后去了。
步云邪其实已经想好了,自己毕竟是从钦天监出来的人,老这么逃避不是办法。如果他们真的非要带自己回去,他就去走一趟。他这段时间炼了不少药,带回去糊弄那老头儿一下。当初自己借给了他三年阳寿,两人冥冥之中性命相连,他下不了手杀自己的。
他道:“实在不行我就去一趟。”
段星河立刻道:“别去,一帮人嘴上说的好听,谁知道他们安什么心。”
步云邪沉默下来,知道他是为自己好。段星河的态度缓和下来,温声道:“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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