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陆隽来书院拜访先生,为谢多年来的恩情,给陈昌石买了一条鲫鱼,五斤排骨。
还有一件他托镇上的裁缝做的棉布衣袍。
“学生有半年未见先生,买些东西聊表思念而已。”陆隽垂首说道:“上次送先生的衣袍是夏天穿的,这次是用棉布做的,过冬穿。”
陆隽年少在陈昌石办的学堂读书,读了不到两年,他爹就病倒了。
陈昌石得知陆隽家里的情况,说要给陆隽银子去给他爹治病,让他继续在学堂读书,准备秋闱考试。
陆家破的窟窿太大,陆隽清楚这窟窿不是一日两日方能补好的,他坚持退学,拒绝了陈昌石的救助。
已经过去了近十年,陈昌石仍把陆隽视为一块亟待开垦的良田。
虽是惋惜陆隽早年的决定,但如今想来,何曾不是一种磨炼。
“你往后当是苦尽甘来了。”陈昌石把喷壶放到石桌上,说道,“你听先生一句话,下次来,别带东西了。你我并非外人,这么些年的感情在,你到我这儿,只管两手空空地来。”
陈昌石在官场摸爬滚打半辈子,熟稔朝廷的风谲云诡,入局者谁不想抓牢权势,受人敬仰。
在陈昌石的眼里,陆隽的半只脚迟早要跨进金陵城,迟早要跨进朝廷。
他毫不吝啬地提点:“若是你入朝为官,花钱的地方比比皆是,钱不仅要花到刀刃上,更要用到正处。”
“学生谨记老师教诲。”陆隽明白陈昌石的意思,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学生现在吃得饱穿得暖,先生不必担心我捉襟见肘。”
陈昌石乐得咯咯笑,倘他手里有戒尺,横竖要敲打一下陆隽。
说这孩子聪明罢,也确实是他教过最有悟性和耐性的学生了。但抛开书里的东西,陆隽少年当家,吃尽苦头,却没学会好好料理自己。
“你有多久没给自个儿添新衣了?”陈昌石端量一眼陆隽,这些年来,他目睹这样一个清瘦固执的少年扛起陆家,当了爹娘的顶梁柱。
陈昌石身为老师,救济学生也是于情于理。可陆隽执拗地不肯接受,说不想再多背一笔账。
如今昔日的少年长大了,个头挺拔,长久劳作练就出一身健硕的体魄,唯独脸和以前没差别。
他穿的衣袍早已不是很合身,袖口短了半截,幸好当下时节不冷不热,不然就他这一出,入了冬非得生冻疮。
陆隽把袖口往下拉,勉强盖住手腕,说道:“入伏天买了一件长衫。今日急于来见老师,走得匆忙,不曾注意穿了不合身的衣袍。”
“傻得不轻。”陈昌石行年七十,按理说跟他这般岁数的老人,已不讲究吃穿用度了。
陈昌石年轻时便打扮得俊俏,到老了也是如此,今儿个若要教学生,则戴小冠,穿竹青藤纹长袍。明儿若要招待客人,则穿象牙白山水云袖锦袍,可讲究着呢。
“你瞧老师的行头,再瞧瞧你的,像个年轻人该有的派头吗?”陈昌石咂舌摇头,指着陆隽的腰带,说:“这种老土的腰带老夫有几个扔几个了,你竟能穿出门。”
陆隽很了解老师的个性,他人老心不老,绕着弯来提点他注意穿着打扮,尽管言语间嫌弃。
“那老师今日有空吗?”陆隽有些日子没去街上逛了,客栈掌柜刚给他结了工钱,手头正宽裕。
而家中的柜子除了虞穗送给他的那件衣袍,的确无一件像样的。
陈昌石闻言笑道:“你若说去陪你购置行头,自然是有空的。若是跟我讨论诗书,那我就说不准了。”
陆隽颔首道:“劳烦先生陪我到街上一逛。”
言毕,陈昌石让小书童去禀明夫人,午饭不必备他们的份儿了,他和陆隽要下馆子吃。
如陆隽的身材模样,不难买到合身的衣衫,只是陈昌石在旁挑剔,逛了一家又一家,到最后,陆隽全凭陈昌石的意思来买了。
这大抵是陆隽买过极为繁琐的一次,报腹、中衣、袴、旋子、贴里、加之外穿的墨绿缂丝木兰对襟圆领袍,拢共有六件。
恰好路过一家裁缝铺,陆隽进去买了两团针线,一团是金色,另一团是淡粉色。
他想给虞穗绣一张丝帕。
……
金陵城近来雷雨不断,虞雪怜在闺阁闷头读书。
现在她房里伺候的丫鬟是金盏和良儿,有晚香的事在前,良儿在房里处处谨慎入微。
金盏初次伺候娘子,可她在兰园算是学了不少东西。随了她娘,是个拿得住事儿的。
天微放晴,虞雪怜去了武场练骑射。
“虞穗穗,你有两下子嘛,能在马上射中靶心,比我营里的新兵有潜力。”俆南川神不知鬼不觉地冒出来,他边把缰绳勒到树桩,边笑道:“看完兵法了?这会儿开始要作战了?你不会真要去当女将军?”
虞雪怜轻哼道:“以我的本领,当女将军也是使得的。”
俆南川三天两头地往镇国将军府跑,且次次是有理由而来,说要找虞牧切磋武功,研读兵法。
他们稍不留神就研究到用膳的时辰,府邸横竖不缺碗筷,何况徐南川跟虞牧同在一个军营,习惯了在一块儿吃饭。
陈瑾交代过府邸的丫鬟婆子,若定远将军府的徐公子来了,小厨房必当要煮一道徐公子爱吃的饭菜。
徐南川倒是次次不客气,一听留了他的饭菜,便在兰园和大哥下棋解闷,俨然把镇国将军府当作自己的家了。
虞雪怜因此深受其害,原本她与母亲、大哥向来是在兰园用膳,如果哪日祖母起了兴致,他们才跟爹爹去祖母的房里用膳。
徐南川这人像是刻意来针对她的,饭间劝她要吃青菜,少吃辣椒,对喉咙不好。
她是无辣不欢,一日不吃辣,嘴巴的味道淡淡的,她不喜欢。
他不让她吃喜欢的菜,她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忍了!
他劝她吃青菜,她看着母亲温柔似水的目光,忍了!
谁知徐南川是个得寸进尺的,他现在不仅午膳留在府里,更是吃住皆在兰园的客房。
天天面对一个讨厌的男子,虞雪怜见了徐南川的脸,就想起那一盘盘葱绿的青菜——扫兴。
徐南川当然看得出虞雪怜对他意见不小,他借机住在镇国将军府,所为的是解开虞雪怜对他的误会。
“要不要我教你几招?”徐南川问了虞牧,如何当个好大哥。
平日寡言木讷的榆木疙瘩,生生给他写了一本手札,并意味深长地握住他的手,说:“南川,你要谨记一切以穗穗的喜好为主,那便做成这件事了。”
若虞雪怜喜欢的是别的东西,那徐南川恐怕不能够有十分的自信。
但她喜欢骑马射箭,爱看兵法,徐南川默默庆幸,她喜欢的全是他会的。
今日这好大哥他是做定了!
虞雪怜策马奔至徐南川,把箭筒抛给他,笑道:“我瞧瞧你有什么招数。”
讨厌归讨厌,徐氏是武将世家,代代在朝廷任职武将,掌管南郢大半的兵权。到了徐南川父亲这辈,圣上先是削弱藩王的权力,后逐一收回地方兵权,剩一些无关紧要的分给各个将领。
不说徐南川别的,单是骑术、箭法,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