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深秋,寒风将窗户刮得呼呼作响,天边泛起的微光悄悄偷溜进来,将茶楼内歇息着的众人逐渐照亮。
有人蜷在那空地上咂巴着嘴,唇角还有着可疑的粘稠物,一看就知梦中应是有着美食。
有人相依在一块,眼睛紧闭着,胳膊腿不停往身侧之人靠拢,嘴角还向上勾起露着满足,一看便知是个和和美美,佳人在侧的美梦。
还有人时不时的喊着一声“刺”,“冲”,并且发出几声爽朗大笑,这应是个英雄少年的豪情梦。
当然,也有睁着眼静坐在那怎么都无法入睡的人。
林尧坐在屋檐边看着天际缓慢升起的曙光,看着斑驳的影子渐投射在破败的黄土城墙上。她的两条腿悬在半空中晃啊晃的,显得慵懒而又随性。
一件大氅陡然落在了她的肩头,有一人坐在了她的身侧。
林尧看都没看那来人一眼,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远方唤着来人的名字玩。
“林嗔。”
“林小嗔。”
“小,阿嗔”
“阿,小,嗔。”
来人随着她一声声的轻唤,耳后根变得越来越红,他慌忙地伸出一只手想向她的嘴唇捂去。
可是嘴唇没捂到,手反倒被人握住了。
林尧将这只手举到眼前看了又看,掌心翻过来又翻过去的,细细的好好的摩挲了一番,最后五指交叉一把举到两人中间,眼睛紧盯着手的主人,轻轻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段时日辛苦了。我的,小阿嗔。”
林嗔眼里掠过了一丝惊愕,他无意识的摩挲着自己另一只垂下来的手,那手中有因这段时日以来不间断的拉弓射箭而造成的老茧。
他的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林尧的眼睛。两人谁也没说话。
少顷后,林嗔阖上了眸子,那只垂下的手用力一握,随后又迅速张开向上一伸,就将林尧的头一按,按到了他的胸膛前。
林尧听到了很轻很密集的声音,“咚”、“咚”、“咚”的,一声又一声。
她先是一愣,随后唇边漾起一抹笑,眼角一挑,就这样伸出一根手指来,轻点着林嗔的心口处,说道:“小阿嗔,你的心,乱了。”
一瞬间,呼吸声伴着风声,一声比一声重。
一支箭悄无声息的抵上了林嗔的后腰,林嗔听到了林尧的一声轻叹。
“心乱了,可是会要命的哦。一心乱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样,可是会迷失方向的。”
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那抵着林嗔后腰的箭骤然调转了方向,向着远方而去,紧接着薄曦晨光中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吃痛的闷哼声一起响起。
有好几个黑巾蒙面的人同时冒了出来,他们举着剑从不同的方向朝着两人劈来,林尧拉起林嗔,侧身弯腰一避,躲开了。
两人就这样背对背的站立在屋檐上看着这些不善的来客。
林尧率先出声道:“诸位盯了我这茶楼一晚,不知是想做什么呢?”
那些人没应答,只是举着剑互相对视了一下。
林尧看见有一人叽里呱啦的吐出了一句听不懂的话,随后其他人就大喊着再次冲着林尧姐弟俩劈了过来。
这是,戎狄?怎么不是派兵来围剿?而是派出高手来刺杀?
拧身璇拉,林尧和林嗔各拿着一支朽钝的木箭在周身翻转偏刺,以作抵挡。
但可惜了,木箭始终是根木头。不过须臾,那木箭就成了一堆木屑。
林尧怒骂一声,“该死。”
对方的剑在瓦片房梁上闪过一道道寒光,林尧目光微凝,她想到了!
她的脚尖轻点,弯腰后翻,行至房檐边,用力一抽,一片瓦被抽了出来。
瓦片夹杂着凌冽的风,向着其中一个举着剑跟随她的移动而移动的黑衣人甩了过去。
那黑衣人捂着脖颈砸下了屋顶。
林尧冲着林嗔喊道:“用瓦片!”
两人抽着寸瓦,一片一片的向着那些黑衣人砸去。
但那群黑衣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反应迅速,一个又一个的剑花挽得虎虎生威,瓦片顿时皆四散溃去。
他们仍在向着两人逼近。
林嗔深吸一口气,静心凝神,骤然下蹲瞄着他们的脚踝袭去。
那群黑衣人始料未及,一个个的捂着脚踝,跳着脚,两两相撞,摔下了房檐。
见此情景,林尧笑出了声。
她学着林嗔的模样,蹲在房檐边,向着那些摔下去瘫倒在地,痛呼着想挣扎起身的黑衣人们补着瓦片。
直至最后一个黑衣人被瓦片刺中心口,再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后。两人同时瘫倒在了房檐上,对视一眼,轻笑。
林尧嬉笑着骂了一句:“这么损的招,也不知道哪学来的?我可没教过你这种招数啊。”
说着说着似是又忆起刚才那些黑衣人的狼狈模样,忍不住的噗笑出声,向着林嗔不停的比着大拇指。
比着比着又像是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骤然坐起身,说道:“阿嗔,有没有觉得太安静了些?”
林嗔起身,望了眼周围,最后又望向林尧。
两人互相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慎重与担忧。
太安静了,这安静不对劲,很不对劲。刚刚房檐上的动静那么大,茶楼里的人就算睡得再怎么熟,也不可能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并且不发出一丝动静吧。
两人乍起,自房檐上一跃而下。刚落地,茶楼所有的门窗就暮地敞然大开。
两人看清了屋内的情景。无数的戎狄举着剑正怒视着两人。而在那些戎狄中间被包围着的跪着的可不正是原先茶楼里的人。
林尧看到了一脸担忧想要起身却又被阿七一把拉回去的流徵,看到了被刀架在脖子上却仍不肯跪紧紧搂着豆糕的豆芽,还看到了另一侧趴在地上不停地奋力向那着前方爬行,身上、嘴边、脚下尽是血痕的陈述。
陈述也看到了林尧,他的嘴唇勉力地碰出了两个字。
林尧认出来了,是:快走!
顺着陈述的视线,林尧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奋力爬行而去。
因为那坐着一个戎狄,显然,这坐着的戎狄是这群戎狄士兵的领头之人。
那领头的戎狄手里掐着一个老人,是陈老先生!
林尧、林嗔狠狠地捏紧了拳正要上前。
可刚有一点动作,就被举着剑的戎狄士兵逼退了好几步。
那领头的戎狄稍一用力,陈老先生的脖颈一弯,就此,断了气。
林尧一愣。
她知道,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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