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儿庄的第三天,是从渴醒开始的。
空气中,除了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还多了一股尘土干燥呛人的味道。
陈墨舔了舔自己干裂起皮的嘴唇,那感觉,就像是在舔一块粗糙的砂纸。
他从昏沉的睡眠中醒来,第一感觉不是饥饿,也不是伤痛,而是喉咙里那如同烈火灼烧般的干渴。
地窖里,周大山躺在简易的担架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的嘴唇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
经过陈墨那番“拔火罐”式的急救,他的内出血虽然暂时被控制住了,但严重的脱水和持续的低烧,正在迅速地消耗着他本就不多的生命力。
“水……水……”
他无意识地呢喃着,这是所有伤员共同的、最卑微的渴望。
但水,已经成了这座被围困的孤城里,最奢侈的东西。
城内的几口主要水井,在头两天的炮击中,要么被直接炸毁,要么被倒塌的房屋和数不清的尸体所填满、污染。
现在,整个北城区的数千名守军,唯一还能指望的,就是位于城中心区域的一口老井。
但要去那里打水,需要穿过至少两条布满了敌人狙击手的街道,和一片被双方反复争夺、被称为“屠夫巷”的废墟。
去打水,就意味着要用命去换。
“我去。”
林晚的声音,从地窖的另一角传来。
她正用一块破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那把从石田一郎尸体上缴获来的,精致的**。
她的动作,专注而又机械,仿佛那冰冷的钢铁,是她唯一能够交流的朋友。
“不行,太危险了。”
陈墨立刻否决。
“他快**。”
林晚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大山,语气平淡得不带任何感情。
“再没有干净的水,他的伤口会烂得更快。所有人的水壶,都已经空了。再不喝水,不用等鬼子来打,我们自己就先渴**。”
这是最残酷的事实。
陈墨沉默了!
他知道,林晚说的是对的。
在现代社会,成年人断水超过72小时就会有生命危险。
而在这种高温、高消耗的战场环境下,这个时间只会大大缩短。
“我和你一起去。”
陈墨站起身,检查了一下腰间的南部十四式**。
林晚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
她知道,陈墨虽然近战不行,但他的头脑,在关键时刻,比任何武器都管用。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地窖。
外面的世界,宛如地狱绘卷。
经过了两天两夜的反复争夺,整个台儿庄东北角,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分不清敌我的迷宫。
残垣断壁犬牙交错,烧焦的房梁和破碎的家具堆积如山,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天然的掩体。
空气中,苍蝇的嗡嗡声,甚至盖过了远处的**。
无数的尸体,就那么随意地暴露在阳光下,已经开始肿胀、发黑,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
陈墨强忍着不适,紧紧地跟在林晚身后。
林晚像一只经验丰富的山猫,身体压得极低,在废墟间,无声地穿行。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对环境的精准判断。
她会利用每一片阴影,会绕开每一处可能暴露的开阔地,甚至能从风向中,判断出远处尸体腐烂的程度。
这些都是用无数的死亡,换来的生存本能。
他们穿过了一条被称为“血肉胡同”的巷子。
巷子的地面,已经被一层厚厚的、凝固的黑红色血浆所覆盖,踩上去,黏糊糊的。
巷子两边的墙壁上,布满了弹孔和刀痕,还有一些已经干涸的、呈喷射状的暗红色痕迹。
周大山说,头天晚上,西北军的大刀队,就是在这里,和一个小队的樱花兵,展开了最惨烈的白刃战。
双方,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陈墨看到了一个西北军士兵的尸体,他到死,都保持着冲锋的姿态。
他的胸口,被刺刀捅了个对穿,但他怀里,也紧紧地抱着一个樱花兵的脑袋。
他的牙齿,深深地咬在那个樱花兵的耳朵上,竟硬生生地,将其撕扯了下来。
陈墨默默地,从他身边走过,心中充满了敬意,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巷子口时,林晚突然按住了他,将他拖到了一堵断墙后面。
“嘘。”
林晚指了指前方的一栋二层小楼的残骸。
陈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二楼的一个破洞窗口处,一截黑洞洞的**,正一动不动地,对着他们这边。
是狙击手!
而且,从**的长度和样式来看,是一支加装了九七式狙击镜的三八大盖。
这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正像蜘蛛一样,耐心地,等待着猎物上门。
“怎么办?”
陈墨压低声音问道。
“等。”
林晚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两人趴在断墙后,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太阳,越升越高。
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陈墨感觉到,自己嘴里的唾液,已经完全干涸了,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吞一把沙子。
突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从巷子的另一头传来。
是一个推着独轮车的民夫。
显然是城中来不及撤离的平民。
他车上,是几个空空如也的木桶。
看来,也是去城中心打水的。
他似乎并不知道这里有狙击手,一边推着车,一边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
“别出去!”
陈墨想喊,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民夫,推着车,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巷子口那片开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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