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夜晚,桑蕴再一次回到了风水界。
明明世界大风大雨,可让她觉得无比宁静。
但也会偶尔感伤,她怀念这里的主人。
这里该有个主人才对。
那只无穷无尽的深渊一样的眼睛,该俯瞰这片大地才对。
她可以和它谈谈自己的人生。
毕竟它曾经充满感性地旁观过她的人生。
并且表达了支持和理解。
好……珍贵。
一个怪物,一个神明,前一段时间还让她恨得想要烧了它,现在又渴望它。
人好像就是这样,因为一个简单的立场转换,情感就可以无限变换。
爱你时你是全世界最漂亮的那颗宝石,不爱你时,你和飞过去的一只蚊子没区别,一巴掌拍死也可以。
桑蕴想,或许在某些人的立场中,她也是反派,是恶人。
比如……山淞。
他那样为她付出一切,只是期待她能比亲人更近一些,她却始终铁石心肠。
或许他会恨她。
如果,她说的是如果,如果一定要在和他反目成仇以及和他成亲当中选一个,她会选哪个?
好无力,让一个软弱的人做这种选择。
她连假设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不然就拖着,拖到她死好了。
应该不用很久。
桑蕴忽然有些振奋起来,觉得自己想到了无与伦比的好办法。
像一只肥软的毛毛虫忽然想到了生计——在地上无休止地蛄蛹下去。
她就这么蛄蛹下去,总有不用蛄蛹的一天。
毛毛虫的寿命很短。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好像又快入秋了。
桑蕴跑进院子的泉水池洗脸。
一开始趴在边上,后来整个人都浸了进去。
太热了,鬼天气。
在屋子里洗澡跟蒸桑拿似的,山淞又不许她去琼玉崖上的寒泉玩。
“寒泉刺骨,会伤到筋脉根本。我去开一道活水渠,从琼玉崖寒泉引到你院中。”
于是她的小院里就有了这样一座奇怪的流动山泉,泉水冰凉又不彻骨,再漂两朵无根莲,很漂亮。
只不过也不被允许多泡。
也不知道山淞是不是装了什么监视器,每次稍微贪凉一会他就过来了。
在他视线中挣扎了一下,她自己乖乖爬出来了。
“你不是大忙人吗,没有别的事要做?天天盯着我。”
她嘟囔着慢腾腾跨上泉边,坐在石头上,衣服湿在身上,头发不断往脖子里滴水。
山淞看她赤足在水里乱划,一副坚决不肯离开寒泉的模样,不禁失笑。
他坐过来。
桑蕴身上湿淋淋的水汽一下子沾上他的外衣,淡绿的布料缓缓晕开深青色的潮渍。
山淞:“不凉吗?”
贴得有些紧,桑蕴倒还好,他却有种浑身被冰了下的样子,微微抖了抖。
“好热。”她低着头玩水。
想要空调。
“很快就不热了。”他的手指微微的凉,抚在脸上的时候,比泉水还要舒服点。
“你怎么知道?”
挡在眼前的湿发被抹开,桑蕴竖起滴着水的指尖,在他脸前面乱弹,“你难道是风伯雨师?”
山淞眼睛里进了水,只能眯着,看起来像笑一样。
“师父看出来你最近没有好好吃药。”
桑蕴:“他怎么什么状都告。”
山淞自责道:“怪我没空来陪你。”
“没有,你不是天天过来?”
桑蕴觉得自己没必要治病了,她一天天算着时间,哪里都正常。
身体也很强壮。
“不可大意,毕竟是界灵带来的后遗症,不会那么简单。”
按张献的说法,桑蕴肉体凡胎,却被界灵结结实实地寄生了一段时间,所以意识不清。
这样严重的事故……怎么可能只是意识不清。
张献真是该死。
不让她随意走动,也是华明的提议。
“很难界定她现在的情况。”华明还是觉得见鬼,“虽然看不出毛病,但我都不敢断言她现在还是不是人。”
……危言耸听。
山淞听了又不高兴了很久。
华明师父并非全知全能,只是遇到超出他认知的事情,竟然就敢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很没有道德。
“……又如何呢?”他不自觉地喃喃出声。是怪物又如何?她被人害成这样,总有一天,他要找那人报仇。
桑蕴一怔:“什么如何?”
少年干净的气息贴上来,额头抵着额头,他不去提她过去的种种,只想着属于他们的事。
“你先前应我说等等……这个月,我等得到吗?”
“这个月?”桑蕴连忙往后退开些,“这个月急了点吧!”
山淞沉默了会,随即又笑了:“无妨。那便再等等。”
桑蕴松口气。
将人送走后,她立刻愁眉苦脸。
缓兵之计并不好用啊祖师奶!
她坐在房中抓耳挠腮,思来想去,发觉自己在这世上竟然没什么有交情的人了。
人都去哪了?
时念忙了几天回到住处,刚坐下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一只跌跌撞撞的信鸟冲进来撞到了额头。
他展开那张毛毛躁躁的信纸,皱着眉扫了眼。
桑蕴的信。
笔迹很粗糙,内容更粗糙。
【在吗?】
“……”
你得说事我才好决定自己在不在啊。
他这人怕麻烦得很,偏偏每回桑蕴找他都是麻烦事。
不过大概也猜得出。
无非就是……男女嫁娶那些事呗。
这件事算不得什么秘密,山淞平日也从来不遮掩,有人见他心情好,随口问了句什么喜事,他便说了准备和桑蕴成亲的事,且就在近期。
高调得像是恨不得贴在脑门上。
时念倚在收到信的窗边,听见窗外几只鸟在树间乱飞,吵得很。
他觉得烦躁,砰地关窗,将那些烦人的声音隔远。
所以桑蕴这时候找他是为什么?
高兴?分享?要份子钱?
还是。
他在想要不要亲自去一趟。
书信总归说不明白,更何况,给桑蕴的信很可能要在她那个夫婿手里过一遭。
掌门病重式微,张献也自愿被除名下山,如今玄清门的话语权已经在一步步让渡给那个年轻人了。
每当想起这件事,他内心都忍不住叹服。
从前总说张献是什么千年来第一人,可最后呢。
只能说乾坤未定之时,一切预言都只是空谈而已。
桑蕴的婚事亦如是。
时念还是去了杜衡峰。
他知道自己匿形反而惹人猜疑,干脆就大大方方从正门敲进去了。
桑蕴很鬼祟地将他拉进去,反锁门窗,拉上窗帘。
时念有些不自在:“别这样,万一让人看见。”
桑蕴没空去想那些,恳求道:“你有没有法子带我走?”
时念心里一跳,更不自在,心说这是什么话。
别人的未婚妻在婚前让他带她走,这成什么了?
他成什么了?
“……这种事,该和我说么?”他慢慢拧着腰后的刀柄,虎口在上面的金属花纹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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