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葵的确是钻空子溜掉的。
她跟着青黛下去领赏,见皇后没有旁的吩咐,太子也已经醒来,想来他自己也能喝药,殿中又有那么多伺候的宫人,应该用不着她,便趁机回了膳房。
手里摸着金锭子,云葵仍旧惊魂未定。
果然是富贵险中求啊。
被太子攥住的手腕红肿未消,疼得她直吸气,也不知他一个重伤昏迷的人哪来那么大力气,快把她骨头捏断了!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提前蒙上了太子的眼睛,又有皇后娘娘保她小命,今日之事应该算是过去了吧?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应该不会记得她这号人物。
没过多久,丹桂魂不附体地从承光殿回来,浑身瑟瑟发颤地上了床。
云葵悄悄凑过去问她:“太子殿下长得很可怕?你吓成这样。”
“我哪敢看呀!”丹桂脸色惨兮兮,小声道:“不过方才太子放了话,倘若陈太医一个月内治不好他,就要将人抄家斩首。”
这也太霸道了!治不好就要杀人?
不过这位太子殿下应该很是惜命,否则也不会拿太医的身家性命来威胁,所以她今日上前侍药,其实还算立了功?
但不管怎么说,云葵本就不多的胆色已经在今日发挥到极致,方才被太子那么一吓,这辈子都不敢往他跟前凑了。
想起方才殿中之事,丹桂心中也是一阵后怕,“你怎的那般大胆,竟敢上前侍奉汤药?”
云葵缩缩肩膀,“我也害怕呢。”
她根本没想过太子殿下竟然就那么醒了,他不是身中数箭危在旦夕吗?不是一直昏迷不醒吗?怎么偏偏在她喂药的时候醒了!这是什么运气!
她虽然爱财,本着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理念放手一搏,但并不代表她不怕死,这十两金的交易只能干一票,再来一回可当真要把小命交代了。
丹桂好奇问道:“你怎么想到那个法子的?我还从未见过别人用羊肠衣来喂药。”
云葵想了想道:“我看我舅舅就是这样喂舅母的。”
有回舅母躺在床上,整个人看上去病歪歪的,又不肯喝药,她在窗外偷偷看到舅舅拿羊肠衣灌了药喂她,当时舅母直摇头不肯喝,最后还是被舅舅强行喂了下去。
舅母从屋里出来,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许多,可见这招当真管用。
“原来如此,”丹桂点点头,“对了,没听你提过你舅舅一家呀?”
云葵躺回床上去,叹口气:“我入宫六七年了,多年不见,估计都死了吧。”
她自幼失怙失恃,寄养在舅舅家,可舅舅好色,舅母贪财,表兄嗜赌,一家人都不待见她。
舅母见她有几分姿色,咬牙养着她,就想等养大一些,送给那些腰缠万贯的老员外们当小妾,好跟人讨要一笔丰厚的彩礼钱。
那个朱员外她见过一次,见到她时总是色眯眯的,脸胖得跟猪头一样,身上一股怪味能把人熏吐。
她那时才不到十岁呀!
那天夜里,她竟然梦到朱员外笑呵呵地来摸她的手,她吓得惊醒过来,那时还不知自己有入人梦境的能力,只是单纯感到恐惧,因此连夜逃出了舅舅家。
兜兜转转才进宫做了宫女,一晃这么多年了。
云葵深深吸口气,将那些不开心的事从脑海中驱逐,睡之前忍不住祈祷,太子殿下忘记今晚发生的事,忘记她这号人吧!千万不要找她麻烦,求求啦!
昏昏沉沉入了梦,面前是一道看不清的人脸,穿一身玄金色长袍,身形高大,气势骇人。
更恐怖的是,这人正掐住一人的脖子提在半空中,那被他扼住脖颈的少女口中呜呜求饶,双脚在空中胡乱踢踏,还在作最后的挣扎。
云葵哪里梦到过如此凶残的场面,比什么踩空楼梯和被人追杀要可怕得多,她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也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胸口一阵窒痛。
再仔细一瞧,额……那被人掐着脖子的少女,不就是她自己吗!
惊醒后的云葵大口喘着气。
好险,差点就死了呢。
不是,她跟人无冤无仇,谁要杀她!
云葵努力回想梦中那人的样子,脸一直没看清,但露出来的一截皮肤白得瘆人,脖颈上可以看到隆起的青筋和嶙峋的喉结,玄色长袍上绣有华丽繁复的金色纹饰,似是蟒纹……蟒纹!
难不成是……太子殿下?!
这个危险的念头在脑海中生根发芽,霎时撅住了她的呼吸。
云葵在入眠之后能看到旁人的梦境,但这个本身荒诞离奇的能力并没有得到确切的验证,比如入谁的梦,如何入,她只是大致知道,睡前在脑海中频繁想着某个人,就有可能进入他的梦里去,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入梦,像陛下、皇后娘娘这些完全超出她认知范畴的贵人,平日根本没机会见到,更不可能进入他们的梦境。
难不成就因为她在睡前一直祈祷不要被太子找上门,所以才入了他的梦?
太子殿下现在是打算……要了她的小命?
不要啊!救命……
如果太子殿下是个正直善良的好殿下,应该没有掐死她的可能。
但现在问题是,那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活阎王,杀人如切瓜,根本不会考虑她是否无辜。
失策啊,只怪她当时因那十两金鬼迷心窍,生怕被人抢了先,脑袋一热就上了。
云葵抱着膝盖,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
就这样提心吊胆一整日,直到傍晚还未有传唤,云葵才松了口气,便在廊下远远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宫女被人从承光殿抬出来。
廊下寒风刺骨,云葵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浑身汗毛一根根立了起来,手脚冷得没了知觉。
送到殿内的膳食,太子殿下依旧一口没碰,膳房总管太监缩头缩脑地回来,有人凑上去低声问:“方才那个宫女犯了何事,竟被太子活活打死?”
总管太监哪敢打听这些,方才在殿中只隐隐听到太子说了句“谁派你来的”,那女子不肯说,便被拖到外头乱棍打死了。
方才他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刑杖现场,那鲜血淌进石头缝里,两口大水缸都没能冲洗干净,血腥味冲得他胃里翻涌,恨不得隔夜饭都吐干净。
他摆出个不可说的手势,众人哪还敢再问,往后都把脑袋挂裤腰带上过活吧。
云葵心中惴惴不安,连做事都魂不守舍的,只有夜里抱着那十两金子睡觉的时候,才慢慢驱散了一些恐惧。
深夜,坤宁宫。
淳明帝今日歇在此处,皇后伺候他更衣时,迟疑着说道:“太子……状态似乎不太好,也不知能否熬过这一回。”
淳明帝叹口气,“朕明日广诏天下,看能否再请些奇人异士入宫,给太子医治吧。”
皇后悄悄瞥他,“上回请来的民间神医都治不了,甚至还有因畏惧太子淫威,回去之后吓病了的。”
淳明帝望着帐顶的龙凤呈祥纹饰,沉默良久道:“不论如何,你我尽心便是。”
皇后颔首:“是。”
淳明帝是兄终弟及上位的皇帝,如今的太子是先帝景祐帝的儿子。
当年先帝亲征北境,回时身负重伤,又逢几大藩王逼宫作乱,是当时大着肚子的惠恭皇后想出一招离间计,令藩王们自相残杀,这才得以稳住局面,可惠恭皇后却因连日操劳动了胎气,以致小产。
为保大昭江山后继有人,惠恭皇后艰难生下太子,自己却死在了产床上,而先帝本就重伤难治,又因丧妻之痛难抑,也跟着薨逝了。
一时朝野动荡,各地藩王蠢蠢欲动,只能由久病不出的太后出来主持大局。
国无君则乱,当时朝堂之上形成两派,一派拥立太子登基,请太后垂帘听政,另一派则认为太子年幼不知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