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刘濞老贼!
刘濞麾下的吴楚叛军自彭城西出,连战连捷,带着高昂的士气兵临睢阳。
长安朝堂派出的太尉周亚夫、大将军窦婴,以及车骑将军郦寄这三路平叛大军,也正式从蓝田大营开拔。
——窦婴所部东进,欲出函谷;
周亚夫、郦寄所部,则都自蓝田南下,绕道武关。
而在睢阳战役爆发之前,长安朝堂中央,与吴楚叛军之间的舆论战,也正式打响。
只是和军事上连战连捷,近乎平推到睢阳城下的出奇顺利截然相反的是:在舆论战上,吴王刘濞,就差没把底裤也给输进去……
开口一问,却又惹得老将一阵摇头哀叹。
吴楚众将本以为:这不过是淮阳、梁地的小县城,自知无法阻挡吴楚大军的脚步,才‘识时务者为俊杰’;
但在昨日,大军抵达睢阳,并试探性发起了一次进攻之后,原本就已经有些膨胀的吴楚众将,更愈发感到此战,胜算已经无限接近十成……
“只四日,我睢阳守军九万,便已有近万人伤、亡;”
“左右不过长安天子呈口舌之快,操弄权术的小把戏罢了,大王不必耿耿于怀!”
而在这个时间线,吴王刘濞之所以会提前举兵,除了长安朝堂太过于咄咄逼人,开口就是削夺吴国的会稽、豫章两郡之外,最主要的原因,便是那则长安朝堂‘帝相不和’的传闻。
“因负伤而退回城墙内,等候诊治——更或直接不治者,恐怕倍之。”
“周亚夫!”
“长安传来消息:绛侯周亚夫,被长安天子拜为太尉,领兵十万,正向睢阳驰援而来。”
看着手中,由长安朝堂颁行于天下,列数自己无数罪证的檄文,吴王刘濞原本还算愉快的心情,只瞬间蒙上了一层雾霾。
自彭城西出,兵指睢阳这数百里路,吴楚叛军主力连战连捷,甚至一日连下数城!
到如今,年关将至,举兵才刚一个多月,便已是尽下整个淮阳郡,外加梁国在都城睢阳以东的大部分城池。
——左右拿长安朝堂的舆论攻势没办法,刘濞便如是安慰着自己。
——倒也不是这封檄文上,写了什么出乎刘濞预料的内容。
一声焦急地呼号,甚至都没能将将士们的目光吸引哪怕片刻,仍木然的将手中戈矛指向城墙外,正攀梯而上的叛军。
“大王!”
“大将军认为,若我军全力攻打,睢阳,能支撑多长时间?”
“虽然操演得当,但在我军突袭之后,大多数人都吓得愣在原地,即便偶有举剑者,也是无力挥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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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嘉……”
“左右他长安朝堂,尽是牙尖嘴利之辈,我吴楚大军的忠臣良将,自比不得他长安朝堂巧舌如簧。”
这至少三人个人防守位置,只能由老将——只能由堂堂梁国中尉:张羽本人来驻守了。
“将士们,都已经很疲惫了……”
面上,也逐渐涌上近些时日,时常挂在脸上的自信笑容。
“每部攻城一个时辰,十部交替轮换,日夜不休,强攻睢阳东城墙!”
便是吴王刘濞,也只是再低头看了看那檄文,便随手将其丢到了一旁。
说到此处,帐内又是一阵嘻嘻琐碎的窃笑,便是田禄伯那不苟言笑的面容之上,也悄然涌上一抹淡淡笑意。
一路上,沿途城池不是望风而逃,就是战战兢兢开城献降;
纵是有抵抗的,也不过是吴楚大军乌泱泱一冲,城墙上的戍卒就都跑没影了。
“周亚夫所部,更是向南绕行武关,没有个二、三十日,是断不可能出现在睢阳附近的……”
“第、第几日了?”
——原本应该在箭楼两侧墙垛防守的军士,已经有小半都负伤下了城墙。
近乎与楚汉争霸之时,太祖高皇帝为攻打项羽的楚都,而征集的诸侯联军兵力平齐!
也不怪吴国的将军们自信;
实在是过去这一个多月,刘濞的吴楚叛军,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遇到。
“——署的还是‘汉相故安侯申屠嘉’的名?!”
不片刻的功夫,城楼旁的瞭远台上,再度响起一声嘹亮的呼号。
“他长安天子再怎么操弄权术,也总不至于凭这一纸檄文,就能将淮阳郡再给夺回去?”
——后世有一句话:战争,是政治的延伸。
丢下这么一句话,老将便回过身,深吸一口气,大步朝着不远处的箭楼走去。
“将士们士气低迷,更多是麻木的挥砍、突刺,趁贼军退去稍歇片刻,再周而复始……”
“啊?”
于是,带着必胜的斗志,以及对援军即将抵达的紧迫感,吴楚叛军主力在简单地修整过后,便正式开始了针对的睢阳城的进攻。
“但昨日,末将率军冲了三次,那五十架床弩,却总共只射出四箭……”
“敌袭!!!”
无论胜败,刘濞和长安朝堂之间的舆论战,都无法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依臣之见,如果梁王不尽快做出应对,单凭城中守卒昨日展现出的战力,睢阳城,至多只能抵挡我军半月!”
“——向寡人的长兄,还有母亲,求援!!!”
“一旦贼军停止了攻势,将士们心里绷着的弦一松,军心士气,只怕是当即便要土崩瓦解……”
许是被遍目猩红所惊醒,梁王刘武总算是稍敛回心神。
还是那句话;
——天大地大,赢家最大!
若此战得胜,占据睢阳,从而将整個梁国也纳入控制范围之内,刘濞将来最差的结果,也至少是和长安划江而治!
届时,别说什么诛晁错、清君侧了——便是顺天应命,讨伐暴君之类的旗号,刘濞也没什么不敢打出来的。
再三思虑过后,才终是对吴王刘濞一拱手。
“从昨日,梁国军队的应对来看,应该大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
而在城楼之上,梁王刘武却毅然拔剑,先割下一片衣角,而后又在手掌上猛地一划!
带着所有的愤恨,用那血糊糊的手使劲揉搓着那片衣角,旋即便猛地回过身。
接连几天的高压之下,梁王刘武显然也已经不堪重负,只是余光扫到城外的叛军再度涌来,便莫名感到一阵焦躁。
赢了,自有大儒为刘濞辩经;
在某一方优势过大的时候,舆论确实只能是优势方锦上添花,或劣势方无能狂怒的手段。
有如此大军,又有过往月余的连战连捷,吴王刘濞纵是对长安朝堂的‘小心机’感到恼怒,却也并没有太当回事。
只是有一个问题,被刘濞或有意,或无意的忽视了。
转过身,便见老将浑身布满血污,面上髯须杂乱,也沾上了血、泥之类;
意识到这一点,众将面上神容只齐齐一肃,都不用吴王刘濞下令,便已经达成了默契。
——还来得及,还有时间。
“带着寡人的血书,去长安求援!”
四万人,两班倒,面对的却是城外吴楚五十多万大军,可以分五批次以上,连绵不绝的进攻潮……
半带自嘲,半带恼怒的一声反问,只惹得帐内为之一静,吴楚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着田禄伯这番中肯、客观的分析,帐内原本欢愉无比的氛围,也终是稍趋于平静。
左右不过抗旨不遵,举兵谋逆,居心叵测之类,都是刘濞早有心理准备的那套说辞。
“才第四日。”
即便是幸存的将士们,也都难掩疲惫的抱着戈矛,背靠墙垛蹲下身,趁着这难得的休息时间闭上双眼,麻木的等候起下一声‘敌袭’。
真正让刘濞感到牙疼的是:这封讨贼檄文,属的是当朝丞相——申屠嘉的名。
——残肢断臂,遍地血污;
一具又一具尸体被抬下城墙,有守军的,有叛军的。
刘濞军令下的果决,帐内众将也是轰然应诺,答应的极为爽快。
“——窦婴东出函谷,当还要十余日才能抵达睢阳。”
只要能在周亚夫赶到战场之前,一鼓作气攻下睢阳,甚至拿梁王刘武的性命来做筹码,那即便周亚夫怎般用兵如神,也不可能靠手里的十万兵马,去攻打彼时,有吴楚五十万大军守卫的睢阳城!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场吴楚之乱,是在明年春正月,洛阳宫被雷劈着火,连带着城墙也被烧了好几天,才让吴王刘濞自认‘得了天命’,从而下定决心举兵的。
“寡人于汝,不共戴天!!!”
也正是基于此,吴王刘濞才以‘长安天子昏聩无道,薄待贤臣申屠嘉,亲近小人晁错’为名,打起了诛晁错、清君侧的旗号。
而在睢阳城东城墙之上,看着城外如虫蚁般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的叛军,梁王刘武只呆愣愣眺望着,又猛咽了口唾沫···
咕噜!
“我吴军主力,以三万人为一部,共十部,共计三十万兵马!”
从昨日的状况来看,睢阳东城墙之上,至多不过两万梁国兵把守;
舆论,确实无法成为决定性因素。
注视着城墙之上,将士们麻木准备应敌的身影;
耳边传来的,却是城墙外的叛军将士,在吃饱喝足、养精蓄锐之后,所发出的激昂喊杀声。
“结果寡人口中的‘贤臣’,后脚就在征讨寡人的檄文上署名……”
但当双方不分伯仲,战况僵持,或是某一方陷入险境,即将崩溃之时,舆论,便很可能会成为左右胜利天平的关键,甚至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吴楚贼军日夜不休,更不惜挑灯夜战,已有四日。”
只是那一对对望向城外的双眸,有昏暗,有麻木,唯独不见丝毫战意,亦或是死战不退的决绝……
有过去这一个多月的连续胜利,以及昨日那试探性一击探清了睢阳的深浅,众将帅都有十足的信心,在十日之内攻下睢阳!
“长安的援军到哪里了?!”
感受着这一切,梁王刘武双眼愈发明亮,却也愈发趋于猩红;
嘴唇更是随着逐渐激昂的战鼓声,而愈发强烈的颤动起来。
“额……”
——但也就仅限于尴尬了。
“依臣之见,大王要想得保睢阳,恐怕不能再将希望,寄托在长安的援军上了。”
“十日之内,务必攻破睢阳城!”
开口一问,刘濞便直勾勾望向距离最近的大将军田禄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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