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苒坐趴地上,脸上也是红印明显,上半身早已湿透。沾湿的头发贴着沾湿的寝衣,不敢发出一言。心中却有些不忿,想着那么多人巴结此地,为何不去找她们。自己可是不稀罕此地......
寝殿门并未关上,虽相隔甚远,却抵不过此刻冬日寒凉卷进来的风直让人打着哆嗦。见其余三人给自己擦拭,后裹着几床被子尽盖自己同芷兰身上,常苒只道:“连累你们了。”
那一夜闹的动静,反倒更大。但第二日却无人提起,仿佛都给常苒留着颜面,也不让常苒有告状的机会。
常苒没想告状,心知肚明,就算狐假虎威,也是有过授意才敢如此。又何苦较劲呢?从前母亲在此,都能谋得生路,自己也定有所出路。只是这出路,定要自己去铺。此后格外乖觉。传授的技艺无论缘故、喜好,皆都日渐娴熟。桂嬷嬷虽未再那般放肆,可言语上逐渐不敬。
......
除夕之夜常苒独留紫璇宫中,过得第一个年下。没有任何亲人的年下。
莒南郡主上无趣,转头问:“母亲,为何不让常苒来?留她独自在宫里多没趣。”
“不急,她规矩还未成体统,待成了,明年、后年说不定就坐你对面了呢。”南阳长公主用手中的酒盏挡着,小声回。
“对面?”莒南郡主看了看对面,一众皇子。“那多没趣,还不是在宫里,外头才有趣呢。”
南阳长公主并未理会,只同边上皇妃娘娘们再次说笑。
正月才过,小黎清晨天蒙时,去外倒恭桶。见那人一直无动,四处撒嘛。虽是未闻到异味,松了一直憋着气,急唤一声:“小哥。”
那人点头,接过又挪动车上几个桶,竟从原本压底之处拿出一桶递还。松手之际才道:“常小姐给少爷的。”话音还未落下,推车快走。
小黎因为那人松手,一下感觉到那恭桶分量不对。急忙进了屋内,反手关上门便忍着不适掀开桶盖。才发现里面却是已被刷的洁净的恭桶,而里头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只拳头大小,却分外沉。疾跑上屋,叫醒常衡,递了过去。“方才,刷恭桶的给我的。说是常姑娘叫送来的。”
常衡发蒙瞧着,接过打开。看到里面都是金、银锭子,还有穿成成串的贯钱。最底下竟还夹着两张银票。问:“可还有旁的话?”
“没有。”小黎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那些银钱上。
常衡毫不犹豫,左手托着包裹,右手从中拿出一张银票,又拿了三锭金子递给小黎。“自我进宫这两、三月,你没少搭银钱吧。这些算赔也算谢。”
小黎吓得直摆手。“公子,上头命小的跟着您,您好小的便好。这银票......数太大,小的实在不敢收。小的自小进宫,如今也多年,从未得过这么大赏。奴才受之有愧......”
“孝敬你师傅吧。我不可能在宫里一辈子。你也不可能跟我一辈子。待我走了,你还是要在他那谋份好差事,这才是紧要的。孙公公在御书房当差,那才是好差事。日后你若能跟着,那才是出头的地方。太傅教书时你也要跟着听。这样的机会可是难得。下了课你若想学,我也愿意教你。”
小黎紧攥手中,口中称是,“师傅待小黎不薄,是该孝敬师傅......师傅说了,跟着常公子就是眼下最好的差事。日后常公子再不济也和皇子当过同窗。”小黎说到此,急忙便住了口。
“旁人皆是这般想。也没有错处。”
小黎突叫一声。放下手中钱银,快步跑去外间。端着水盆直送常衡身前。“公子,净个手吧。再换一条汗巾。这包裹之前可是放在恭桶里的。”
常衡迟愣,只得弓腰把布包放在地上。清水搅动仍觉不够,赤着脚便跑到外间,抓起皂角粉在手重回。“明日一早你揣一锭银子出去,若还是他,你便给他。我想那头也定是给了的。可谁会拒绝双份呢。日后也会更愿意送上一二。也不知她在那好不好。”
小黎在一旁小声道:“公子,恕小的不敬,常小姐可是比您,适应的好。”
常衡未说话。
小黎却继续在说:“常小姐比我都强,我有心,有钱,都不敢如此办。”
风卷残云,狂沙漫天。风沙刮得纷乱让人睁不开眼。常苒用手背挡着双眼,才尽力不让风沙吹入眼中。前方隐隐的传来叫喊之声。断断续续听不清楚。用于遮挡风沙的手前移,改用手肘挡着风沙。觉得风沙减小,才移开寸许,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只有黄沙遮目,看不清人影。
忽而前方似有闪动的人影。身后有人碰触,常苒回头看去也都是黄沙。依隙间看到了那些相似的面孔。“刘伯伯?严伯伯?......”常苒叫着,他们都没有回头。忽然前方一人回过头来,给常苒吓了一下。是司马都尉,满身的血朝着常苒这个方向一笑。打了个哆嗦。凝神看去时,已再次迷失。
待黄沙消散,春和日丽,远处菜坪上一名女子在采着草药。忽而便成了悬崖峭壁。可那草药就在那悬崖之处,江琼仍是够着身子去采,半个身子便要探出悬崖。“娘!”常苒大喊着,想过去那边,拉回江琼。可怎么都迈不开步,移动不了一步。
“小姐,小姐快醒醒。”芷兰晃着常苒的身子。
“常姑娘。常姑娘!”钱薇也在一旁急忙叫着。
常苒缓缓睁开眼睛,依旧觉得浑身疲惫的紧。眼睛也酸痛的很。看了看四周,忍不住再次闭上了眼睛。“没惊动旁人吧?”
“没有没有。刚看您冒着虚汗,便把您唤醒了。”钱薇说着,坐在了床边,显是松了口气。
“那就好。”常苒看着绿色床帐出神。
“小姐,您还是睡一会吧。今儿说是要再请来一位舞娘呢。”良久后,钱薇说。
“唉。云散的病还未好呀?”常苒问。
“是呢。外头的人也不好拨太医去瞧。说是自己请了大夫。想也是无碍的,您就别跟着费心了。”
常苒侧过身看着床边两人。“你们也去睡吧。我无事了。”
芷兰回:“小姐,您睡吧。自打您回京,我跟着您,您便没睡过几个囫囵觉。”说完才觉得此话不大妥当。便一展手中长绳再次翻着花样,还招呼钱薇。钱薇微蹙眉头瞧了常苒一眼,才接手翻过。
常苒问:“钱薇你看着年纪也不大,能怎么如此通达也是不易。”
“常姑娘妙赞了。奴婢刚分过来时,也都是错处。只是之前有位姐姐教导。这才知道些避讳。”
“那位姐姐是崔姐姐?”芷兰特意问。见钱薇摇头,又问:“栗容姐姐?”
常苒微笑道:“既说是之前的姐姐。想必现在已经不在紫璇宫当值了吧。”
钱薇点头。“姑娘说的是,姐姐调到冷宫去了。犯了错的娘娘已在宫不大被提起了。姐姐偶回来说了,那边清闲得很。且主子大多和气,只有刚关起难免会燥一些。现下关了几年的人早就没了气性了。”
“都说冷宫可怖,倒也没什么嘛......”芷兰翻着花样,还不忘跟着说两句。
“是呢。本来都觉得那地方骇人。可听着也没那么吓人,听说还有宫人想去那侍候呢。虽然不得晋升,没有什么赏钱,可也不会做错什么,做宫女的能平安熬到出宫的日子倒也不错。”
常苒已闭上眼睛。迷迷糊糊间还问一句:“那她怎么去了呢?”
隐隐听钱薇回:“那姐姐的名讳,犯了忌讳......原本这西苑是将姐姐为首,栗容姐姐也被压制。后来长公主说,连着紫璇宫都不能待了。旁的地又不好去,只得去了冷宫......我们都是分来这宫时,长公主亲赏赐的名讳。那姐姐叫‘将芜’。怕常姑娘想起已逝的二少爷......”
常苒梳妆时,钱薇已回去。芷兰却十分精神。周瑶和崔依二人也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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