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陆大锤伸手招呼身旁的一位小厮过来,将人交给他,便转身往那嗜血殿去了。
“陆大哥别……”
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平芜无力地抬起了手,只那细弱的指尖微颤,连着一颗颗雪珠自蔻丹滴落。
溅地,恍若一簇墨染的暗红渍。
嗜血殿。
今日那内部比赛已然结束,汤徵回首自内室燃了檀香的内室里就坐。
那鸟首衔环白釉香炉放在书案上,顺着一人的身影而入,连着一缕白烟细细柔柔地,遂不偏不倚地熏了某人满身。
那人却似跟没望见似地,只低首去看眼前的书去了。
那书尚叫武学,就是平芜近日来随他学习的那几册,他早已背的滚瓜烂熟,饶是倒背如流也不为过。
白皙的手指骨节静静磨蹭着竹册,眸子讳莫如深,只似那日日撞钟的和尚,生就打了坐一般,一字不言。
“宗主。”
来人自为陆持事,若说是稚梨输了比赛不假,可到底是那燕云使诈,如此,他似有几分为稚梨鸣不平的冲动了。
“来此何事?”
一双内褶的桃花眼轻轻抬起,漆黑的眸子泠泠,看着无虞,却又莫名使人有些生了寒。
伴随着那一下翻页的动作,汤徵却没叫着人看座,只好似跟没看见一般,叫人直挺挺地站着。
这让陆持事有些忧惧,只不知何事惹恼了这位宗主,可一想到今日是来替人说情,那稚梨丫头的事他难辞其咎,便只好顶着压力来张口了。
随即叩首抱拳“宗主,稚梨一战虽为败方,可到底是燕云耍诈在先,并非是在下有失偏颇,只因那稚梨本就是个瞎子,那燕云本就出招狠辣,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一词用得似也合宜,毕竟今日晌午那场比试大都有目共睹,况且剑眼一招狠辣,燕云对南风尚未用此战术,对稚梨一介瞎子倒是用得毫不迟疑。
这……众人都心知肚明。
“哦?依你之言那我待如何?”
放下手中武学的册子,只眼神定定地往殿内那人身上瞟去了,应是带了几分冷意的,陆大锤只望了一眼,便又低下了眼。
似是感到有些恐慌。
“宗主,燕云虽应战有失,但好在并未伤人性命,只稚梨毕竟是宗门所愧,还望宗主网开一面,让稚梨入宗门。”
一声语闭,那额角上的汗珠遂就滚落,伴随着那颗头颅愈来愈低,险些埋进了双膝。
“让她入宗门?陆大锤你将本宗主置于何地?”
比武一事他早已事先声明,如今虽是燕云投机取巧,但到底没违背比赛规制,若他亲口允诺稚梨通过比赛,岂非当众人都是睁眼瞎?骂他是个言而无信之人不成?
眉间拧紧,这会儿白玉面庞也冷然。
这道理陆持事自然懂,可稚梨……
“宗主,稚梨瞎了一双眼此情不可不还啊,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入嗜血宗求得安身之所,近日来拜在您膝下也算尽心……”
“宗主,您道今日若强纳稚梨入宗门无以让嗜血宗立足,可…来日嗜血宗分派任务有差的事传出,也还是污你声名啊!”
陆持事说着,字字泣血,看那模样似为焦首,真有几分替将来嗜血宗名声毁于一旦的悔恨了!
“哼,你倒是明事理要为其据理力争,可此事就此作罢,你若是再说,便休怪本宗无情!”
汤徵瞥了他一眼,语气颇为冷滞,其如冰涧相撞,闻着,是有几分嗬人的凉意。
若说先前他尚能稳坐高台,现下倒真生了些恼,连那雕木檀椅也不在坐着,看似再言,便要治他的罪来了。
“宗主……”
还欲再辨,身后彼时却传来一声惊呼,伴随着手忙脚乱的搀扶声,那道衣裙染血的身影便就真真到了人跟前来了。
柔弱的,宛若一株纤瘦的藤蔓,没走两步就颔首跪倒在地,唯余那面上的一方白色丝巾飘着,带着丝丝的梨花香。
伸手轻推了小侍“宗主,今日比试稚梨甘拜下风,稚梨愿意信守承诺,永不踏入嗜血宗半步。”
“稚梨!”
陆大锤见此一急,这入嗜血宗乃是稚梨所求,其一介女流如今眼盲,外有仇敌追杀,出了宗门可怎么过活?
这不是将人往死路上逼吗?!
念此,一双眸子睁得滚圆,当中仿佛染了血丝,倒像是真急了,遂复言道“宗主,我自愿退出宗门请……”
“陆持事,这几日稚梨多谢你的照顾,可稚梨不愿让你为难,若陆大哥非要因我受累,我愿自缢于此,以示清白。”
一句终了,平芜遂从面上取了那两指余宽的长条,放于颈上自缢。
“你这般是真想让旁人都道我嗜血宗无情?”
说着,汤徵伸手,只一狼毫墨笔自手中掷出,不省得是打中了哪出关节,倒真再也使不上力道,遂软软跌落在地了。
那雪白的脖颈乌青,想是其用了十足的力气要以此来自证自己并无蛊惑宗门人的意思。
倒真是极烈的性子,原先他是知晓其并非如外表一般柔弱,现如今没曾想竟刚烈至此。
眼底流露出一抹讥笑,倒真不知她对旁人如此重情重义。
“宗主恕罪,稚梨绝无此意,只是不想应稚梨一介残败之躯连累旁人,方才多谢宗主相救,稚梨叩谢宗主近日收留之恩,请受我一拜,了却这宗门情意。”
柔白的皓腕相接,一声叩地声响,如此便是山高路远,后会无期了。
“你自明了,本宗主不会亏待你,一周后你离开宗门陆持事会亲自送你些盘缠,为你傍身。”
垂眼望了那人一眼,那瓷白的小脸毫无波澜,只面上却细汗连连,如此,想是方才经过一场恶战,后又撵到嗜血殿来自缢。
必是已然到了强弩之末了。
惯会用此计装可怜,倒不知能装到几时?
“多谢宗主,稚梨告退。”
细柔的嗓音掺着哑,显是方才勒着慌,这才有些音变了。
闻此,两人心下一愕,倒是陆大锤知晓此事已然结尾,遂起身告辞。
夜末,二更天,廊下里静悄悄的,连一丝风声也无有,可那树梢却无风自动,像是有人掠过窗棂,接着便叩了两下,见着无人来应。
只待内里传来一阵烛火的噼啪声,遂翻身而入了。
来人一袭常服,样子倒不似暗卫,只其身后竖着一袭马尾,黑色的墨发虽着动作飘扬,现下倒洒了肩颈,前额又有长发遮面,倒叫人看不清面容。
“师傅事情办妥了。”
见着身前一道玄袍衣角,白皙的面颊如玉,一双唇色沾了丝丝的红,细长的手指指甲也因着修剪合度,在烛光下显着盈润的光泽。
都说灯下看美人,可现下分明宗主竟比美人还要惊艳,眼底闪过一丝沉醉,可待到汤徵去看,遂又低首不再望了。
“做的不错,下去吧。”
觑了一眼,遂勒令退下。
“是。”
咬了咬唇,那人几欲转身就走,半晌却又回了头“宗主,接下来不若弟子亲自去跟着?”
“你想跟便跟好了,不过自作聪明可不是一件好事。”
汤徵闻言,唇角微扬,面上却只盯着那背影,看着似在出神。
“弟子不敢。”
宗主此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借她先前的行径敲打?
念此,眼中闪过一抹怨毒的神色,都怪那个贱人!可抬首却不敢造次分毫,只将头低了低,温声道“是。”
遂跳窗出去了。
于宗内待了数日,今日是最后一天,平芜暗自垂下眼帘,左手自手臂的一处软肉上覆着,遂起身毫无留恋地离了嗜血宗。
宗门大敞,平芜自山内迷障内熟练穿梭,其虽然没能正式成为嗜血宗的弟子,但好在对嗜血宗的地形已然了解。
遂只花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下了山,又来到当日她与二皇子派来的人交缠打斗的地方,不由得哑然失笑。
抬首扶额,空中大雁南飞,此秋意阑珊。
掂量了包裹,内里有她刚来之时一套换洗的衣物,里边儿还有陆持事给的几锭银子,如此确也不用为接下来几月的盘缠发愁。
可平芜却不敢南上,北下亦有二皇子,遂只好四处问路。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特意花了二两银子去找人绘来地图,虽不及买的详尽,但到底心里有了底气。
“今后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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