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狱的医室安静。
那道随俞知光而来的脚步声就更匆匆。
薛慎受了她不痛不痒的一脚,看到跟在俞知光身后,来迟一步的陈俊英,露出了然的神色。
行,点了金吾卫里最二愣子的那个去传话。
再去看俞知光。
小娘子气呼呼踩了他一脚,绕到他背后去看伤口。
伤口被一团棉花盖住,不大,看不出深浅,周边溢出的血倒多。俞知光又有些后悔起来,好像踩得太重了。
薛慎冷不丁伸出另一只麂皮六合靴,语气很认真:“消气没?”大有任她再踩一脚的意思。
“谁叫你瞒着我,我又不会妨碍你治伤。”俞知光坐到长条凳的另一侧,转过头不看他。
“不是怕你妨碍。”薛慎边说,边去盯陈俊英。
陈俊英额头冒汗,脑子里那根筋终于通顺了一回,将功补过,拉着正在整理纱布绑带,准备打结的狱医走了。
“哎?我还没替你们将军包扎完呐?”
“死不了,往日他戳个血窟窿,两天就都好全了。”
两人拉拉扯扯走远了。
俞知光如剥新荔的粉腮鼓起,手指抠着长条凳上的木纹,还是不看他。薛慎去握她的手,柔荑捏在掌心。
薛慎:“真生气?”
受点小伤瞒着她,就气成这样,要是知道他的隐疾是个幌子,那还得了?可小娘子发起脾气来,像张牙舞爪但温和无害的小动物,啊呜啊呜地咬了他一口,还不重。
她惯了万事不计较,唯独冲他发脾气。
薛慎攥着那手,拇指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一遍又一遍,难得地,心头品味出一点柔软来。
“俞知光,别气了。”
“……”
“俞知光?”
“……”
“知光。”
俞知光腾地一下站起来,忘记手还被他攥着,磕绊了一下,被薛慎一把拽入怀里,按到腿上。
“做什么……你还有伤。”
“那就别动。”
薛慎亲下去,连带背上的疼都好像轻了些,朴素简陋的医室霎时同将军府的家别无二致,叫人感到放松惬意。
女郎的唇瓣异常柔软,恍若口感最绵醇的酒,人尝过之后,只觉食髓知味,不知厌字为何意。
薛慎顶开她齿关,哑声道:“不准缩。”
人不准缩,那三寸丁香也不准。俞知光当真怕牵扯到他伤口,乖乖地闭着眼一动不动,任他攻城略地,轻易地捕获了目标。她上一次还怕,这次更习惯了些。
唇舌纠缠的一瞬,两人都感到一种无声的战栗。
薛慎恨不得把人揉进怀里,融了化了才好,便不记得亲了多久,松开她时,俞知光唇上都是涔涔水光。
薛慎额头抵着她,看她长而浓密的睫毛因靠得太近而模糊成一片阴影,随着簌簌轻眨而晃动。
今日,他在熹微殿就想过,他不骗她了。
受伤先瞒着,不过是想等处理好了没那么吓人再说,横竖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此时裹着半拉纱布,没准还能博心软和善的小娘子半分同情。
“俞知光。”
薛慎捏着她的手,往胸口按去,顺着中线往下,一寸寸下移,从微微粗糙的纱布,移到光洁弹韧的皮肤,再到金吾卫服配的黑色缎子裤。
俞知光反应慢了片刻,任由男人粗糙的手掌牵着她,结结实实地按了下去,掌心之下,触感在变,别的也在变,一点一点,灼得她指尖发烫。
她思绪凌乱,脸颊轰然一热,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薛慎没让她抽走手:“你在山寨,踢了我一脚。”
非要这种时候算旧账?俞知光窘迫,指头不敢用力,指间被他长指嵌入,“我、我都说了是误会。”
“确实误会了。”
薛慎带着她的手偏了位置,完全脱离了让她面红耳赤的所在,按在精瘦紧实的腹部上,“你那时,踢到这里,于我并无大碍。”
俞知光一愣,脑海里把薛慎的话颠来倒去想了两遍,指尖不自觉照那位置戳了戳,平坦的,紧实的。
“并无大碍啊,那,那就好。”她顺着薛慎话讲,对上薛慎轻微闪烁的目光,慢慢地悟出了别样的意味来。
“不是啊……”她低头一看,男人墨色缎子裤随坐姿,露出深浅不一的褶皱,她飞速移开了目光,“你当时写给我的信上明明说……”
“我骗你的。”薛慎对着她的眼睛道,“我说过了,太后想给我赐婚,我想找个借口推拒。”
“所以,我真的没把你踢坏吗?”
“没有。”
俞知光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一直以来对薛慎的那股愧疚和责任感冲淡了,仿佛卸下了一个小包袱,不需要再时常去关注他的起居饮食和身心康健。
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俞知光静了一会儿:“等等,一开始就没毛病吗?”
“没有。”
“那我让你吃那些药膳的时候,我对着穴位图给你用艾绒炙疗的时候……你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我后来想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艾绒条不是……已经叫你扔了。”薛慎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俞知光看起来没有他想的生气,事情似乎有转机。
他心下正一松,小娘子蓦然大力甩开了他的手,一字一顿道:“那我今晨说‘都、可、以、试、试’时呢?”
薛慎喉头滚了一下:“没忍住。”床帐暖香,喜欢的女郎投怀送抱,哪个正常男的忍得住。
俞知光一掌用力按在他胸口,将他推远。
薛慎一口冷气没倒抽完,俞知光已从他腿上跳下来,闷声道:“薛将军伤的是后背不是胸口,不要装痛了,你属下都说,两日就好了。”
薛慎一静,缓了声,“知光……”
“不准知光!”女郎漂亮的绣花裙摆一转,环佩叮咚又响起,随着她身影消失在医室通往大理寺外的过道上。
来时忧心忡忡兼具气恼,走时就只剩下气恼了。
薛慎在军营宿了几日,伤口又让军医瞧过。
直到快结痂,人回将军府,一进门先去书房,胡床上还是摆着谈天见客的茶案,不是他的枕头被褥,还成,俞知光没打算把他赶出寝房,他折返去寻她。
俞知光在花园,踩着一张绣墩,凑在腊梅枝前。
她手持干净的狼毫笔,清扫腊梅枝头的酥松碎雪。这阵雪下得不大,持续半时辰就停了,似是寒冬的尾声。
她搜集这些碎雪封存起来,融后水里会有一股梅香,芬芳清雅,拿来酿酒或者泡茶都很好。
元宝在她身后,随时提防她掉下来,“小姐仔细着,这活儿让我来就好了呀,又费神又冷。”
“我爹生辰快到啦,这是给他酿酒用的,从头到尾都要亲自的。”俞知光没回头,手往腊梅枝深处去探。
薛慎来到她们身后,一指抵唇,示意元宝安静走开。
元宝犹犹豫豫,咳了一声走了,但俞知光没听懂。
“元宝你是不是冻着了,怎么有几声咳?”
俞知光清理完面前的这棵腊梅,晃荡瓷瓶,才满了小半瓶,“左边这棵的积雪更多些,把它搜集完就传膳了,元宝扶我下来。”
她一手拿狼毫瓷瓶,一手往后伸,触到了筋骨分明,带着老茧的手,吓了一下,以为摸到了哪个小厮,急回头一看,才知薛慎竟然回府了。
薛慎一手扶她,另一手去揽她腰,一下将她抱下来,又托到左边那棵积雪多的腊梅下。
俞知光这回顾不上苦不苦肉计的:“啊,你你快放我下来呀,伤口崩裂了怎么办?”
“不是长条状,崩不裂。”薛慎将她托高了些,“你怕,就快些弄完。”
怎么快?扫雪是个费神而仔细的活。
俞知光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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