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人叩门未应,宅门自内落栓,却无人应答,据查问,她自亥时归家后,再无人见她出门。
再据铺中人讲,道她离开时面色惨淡,可见必是出了事,以她的性子能闭门不出,连他的约都不见,只怕事还不小,
日影西沉,覃景尧独立于悬铃檐下,整条胡同早已肃清,木门紧闭,唯闻风过铃动的清越之音,
覃景尧负手而立,铁门环在夕照中泛着冷光,却照不穿门缝里那道横亘的黑影。
“敲门,”
“是!”
同泽当即上前扣门,同时扬声道:“兰姑娘,”
静待三息,无人应声,又扣门,“兰姑娘,”
如是反复三次,终无人应,同泽回身请示:“公子,可要破门?”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眼前院子不大,若有响动即便隔着院门亦能听到,但院中毫无声响,静得好似无人,实在不同寻常,
覃景尧眸光骤变锋锐,冷声喝道:“开门!”
同泽当即抽出袖中短刃,噌地拨开门栓,打开大门。
覃景尧大步迈入,院中别样精致的布景未得他半分侧目,他身量挺拔双腿修长,几个大步便步入堂中,堂内狼藉顷刻尽收眼底,那道蜿蜒的暗红血痕,亦赫然入目。
他气息陡然森寒,循着血迹直抵洞开的寝卧,凤眸扫过,乍一眼先被床上坐卧着的粉白色毛熊震了瞬,
手臂绷紧已欲出手,却在发力前的刹那辨出乃是假物,视线急转,瞬间便被桃粉色床帐内,整个身子半缩在桃色锦被下,一动不动的女子惊住,
“浓浓!”
覃景尧脸色顿变,箭步上前俯身一把将人捞入怀中,触及那炭火般的体温时,紧绷的下颌竟松了三分,他扯过锦被将人紧紧裹住,沉声吩咐:“关上门窗,速叫大夫,叫两个婢女过来,取温水来。”
同泽领命疾出,须臾便捧木盆而归,置温水于方几上,推至他手侧,旋即无声退下,全程未过三次呼吸。
覃景尧旋身落座榻沿,掌心覆上她前额,触手烫得灼人,
他虽未服侍过人,然阅览群书,常下军中,熟稔高热应急之法,
事急从权,此时也非顾忌男女有别之时,将人放回床榻,拧了温水覆额,静待换帕时才顾及看她,
她烧得厉害,整张脸烫得若抹了胭脂,唇瓣殷红光滑,浓长的黑睫被温帕熏得柔软濡湿,鼻息呼出灼热气流,整个人如盛放的花朵,艳丽惑人,
颦蹙更添孱弱,恍若带雨梨枝,鬓边粉蕊珠花,竟也随势低垂,
病容虽添别样风致,
覃景尧眸中却静若深潭,较之眼下,他更喜她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灵动的生气。
他凝目静视,为她更帕降温,温热指腹几度抚过眉心,那道蹙痕却始终未展。他收回手,撩开被角,凌乱罗裙下,一双白缎绣鞋上血迹已经干涸,
长眉轻动一瞬,手勾起粉色缎袜,连同绣鞋一并利落褪下,榻上昏迷的女子身子跟着一颤,吃痛声轻不可闻,
覃景尧侧眸在她面上一掠即收,转而捏起她纤细脚踝,指尖掠过雪白的脚背,将小腿轻轻屈起查验时,便见脚心几道鲜红伤口,因褪袜又渗出血迹,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目,
几声窸窣响动后,锦被落下,覃景尧净过手,触到她脸颊脖颈间灼热的吐息,指尖微顿,手指正欲探向那松散的衣襟时,厅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是先前去备酒的同泽折返而归,
“公子,烈酒与茶水送到,”
覃景尧停下手,未回头,“进来,取伤药来,”
同泽垂首而入,将温好的酒坛与清水置于案头,又从袖袋取出军用伤药轻放一旁,未待吩咐便躬身退出,至门外三尺处静立候命,
全程目光低垂,未敢逾越脚下方寸半分。
*
她双唇紧抿,覃景尧便将人揽进怀中,屈膝抵住她后背,手臂环过肩膀钳住她下颌,指节发力一捏,唇齿被迫启开,灼热吐息顿时扑出,怀中绵软的身子微微一颤,如垂死蝶翼的挣动,
他动作稍滞,凝眸在她脸上停留几息,而后捏起茶盏,沿她微启的唇缝缓缓喂了进去,所幸她人虽昏迷尚有吞咽本能,待殷红舌尖餍足隐去,唇瓣不再翕动,方撤了杯盏。
覃景尧目光深沉,搁下瓷杯,拇指拭去她唇角湿痕,随即松开手,任由她的唇轻轻抿合,方将人放回床榻,
指腹仍残留着她唇瓣的柔软与滚烫,床榻边那道挺拔的身影却毫无迟疑,俯身探手,墨发自肩头滑落,
顷刻间,浓烈的酒香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
兰浓浓是被一股令人窒息的苦涩呛醒的,意识尚未回笼,她的手已本能地挥向苦味源头,同时挣扎着翻过身,剧烈干呕起来,
“姑娘!”
“姑娘醒了!”
床榻前喂药的婢女惊喜出声,一人立即上前搀扶,端来温水伺候她漱口,另一人快步朝不远处抬起眼帘的男子屈膝禀道:“公子,姑娘醒了。”
覃景尧起身走来,二婢立即低头退至两侧。
兰浓浓腹中空空,方才那口药还未咽下就吐了出来,此刻正蜷缩在锦被间,双手死死按着太阳穴,指节都泛了白,
身上的高热虽退,头颅却似被铁箍紧勒,脑髓随着脉搏突突跳动,尖锐的嗡鸣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连时间都变得模糊,不知煎熬了多久,那恼人的蜂鸣终于渐渐消散,
兰浓浓睁开眼,头中空茫,心口亦空落落的,紧攥双手蓦地松开,眨了眨眼,一行灼烫的泪便流了出来,越过山根,一并没入鬓发,
断续的哽咽突然变成压抑的呜咽,她把脸深深埋进臂弯,整个身子蜷缩起来,素白的手指死死揪着锦被,指节泛出青白,仿佛这是唯一能抓住的依靠。
覃景尧未料她醒来会这般模样,小小的一团陷在床榻,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她哭得不能自己,身子颤抖的厉害,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神色微沉,挥手令人出去,撩袍在床边坐下,抬手覆在她颤动的发上,温声唤她:“浓浓,”
头顶突如其来的触感与声响,惊得兰浓浓浑身剧震,她近乎是惊恐地向前蜷缩起身子,仓惶回头的动作扯得她头中一阵眩晕,却死死咬牙强忍痛楚,
当目光触及床边那道熟悉的身影,与他温柔安抚的眼神相接的刹那,她浑身一颤,所有的紧绷与防备瞬间溃散,再忍不住,瘪着唇,眼泪泊泊而下,呜咽着猛然朝他扑了过去,“姚景!”
覃景尧展开双臂稳稳接住了她,感受着她收紧的力道,他亦收紧手臂,一手从她发上抚至背上,一下下安抚,柔声应她,“浓浓莫怕,我在这里,”
待她气息稍微匀,方温声低询,“告诉我,出了何事。”
他的怀抱似一方与世隔绝的天地,双臂稳稳圈住她所有战栗。耳侧是令人安心的心跳声,沉稳的安抚声落在耳畔,恍然间让人觉得,只要靠在这胸膛前,世间便再无可惧之事。
兰浓浓却倏地绷紧脊背,连呼吸都凝滞了,单薄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那些本以为随着苏醒消散的梦魇,此刻竟顺着毛孔钻回四肢百骸,
一颗颗头颅在刽子手的刀光下翻滚坠落,无头的尸身像被收割的稻秆般接连倒下,浓稠到发黑的血浆从断颈处喷涌而出,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
她被人潮推搡着向前,眼睁睁看着那些圆睁的眼睛,抽搐的手指,甚至能闻到血肉被烈日蒸腾出的腥臭,
兰浓浓清楚地知道,昏迷中纠缠她的血腥幻象,都是她的过渡臆想,可令她更为毛骨悚然的是,这一切都曾在现实中真实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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