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锦一时也顾不上许多,忙起身站起,脚下极快的就往孟临淮床边走去。
等到了床边,她就看到孟临淮一双眼阖着,他原本苍白的脸颊这会儿却是通红。那双形状优美,一直都没有什么血色的唇这会儿也殷红的如同抹了一层胭脂一般。
孟临淮生的眉眼锋锐,眸光幽深。他又常年面无表情,这使得他看上去是个阴郁冷漠,不好接近的人,但现在他这般阖眼闭目,倒给人一种乖巧破碎之感。
江盛锦立刻抬手就往他额头上贴去,果然触手一片滚烫。
他这是发烧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江盛锦吃了一惊。
忙忙的将已经煮好的青菜肉丝粥从灶台上拿到一旁,又给孟安宁盛了一碗,然后她就开始叮嘱着:“你二哥发烧了,我去找个大夫过来给他瞧瞧。你自己在家里吃粥啊,千万不要出门。还有,除了我,谁敲门你都不要开。”
孟安宁才八岁,她独自一个人在家守着发烧的孟临淮,江盛锦很不放心。临出门的时候她又叮嘱了两句,这才急急的往外走。
她昨日才到这里,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又怎么会晓得哪里能找得到大夫?总不能跟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瞎找吧。
就走进路旁一家卖油纸伞的铺子,询问老板娘附近可有大夫。又询问哪个大夫的口碑好一些。
她相貌生的秀美,人又十分的有礼貌。未曾开口笑容已经挂在脸上,开口就是请问,劳驾,这样的一个人,谁会不喜欢呢?
于是很快江盛锦就知道西街回春堂的刘大夫在这一带的口碑最佳。
江盛锦虽不懂中医,却也知道中医这一行鱼龙混杂,滥竽充数的不少,但老百姓的口碑就是最好的试金石。当下她谢过老板娘,出门就奔着西街的回春堂去了。
偏生回春堂的生意太好,外面光就诊排队的人就有七八个。
江盛锦心里着急,忙去找了一旁抓药的小伙计,劳他进去跟刘大夫说一声,就说有人在发热,而且还是高热,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请刘大夫速来救人一命。
病也分轻重缓急,小伙计一听,忙进去找刘大夫了。
顷刻之间刘大夫就冲了出来,问高热的病人在哪。得知病人在家,刘大夫便嘱咐了自己的徒弟代替他在这里坐诊,他自己则背上一旁的药箱,叫江盛锦头前带路。
江盛锦应了一声,急忙和刘大夫一起出了门。
江盛锦出来的时候特地将门关上了,又叫孟安宁在屋里将门闩放下。这会儿她回来一瞧,就看到门还好好的关着。
她略略的松了一口气,站在门外开口唤着孟安宁,让她开门。
门很快就开了。孟安宁冲了出来,叫了一声姐姐。
江盛锦扶着她的肩,两个人让到一旁,先请刘大夫进屋。
屋里和江盛锦离开时是一模一样的。桌上她给孟安宁盛的那碗粥还在,孟临淮也依然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看样子一下都没有动弹过。
刘大夫走到床边打开自己随便携带的药箱,从里面取了诊脉的垫枕出来。江盛锦忙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请刘大夫坐下。又配合着从被窝里将孟临淮的两只手都拿了出来。
孟临淮浑身滚烫如同火烧,他的手臂也是如此。纵然隔着一层里衣,江盛锦也依然能感受得到他肌肤上的灼热。
等到撸起他的衣袖,好让刘大夫诊脉的时候,江盛锦又是忍不住的一惊。
不但是因为他瘦弱的过分,还因为他的手臂上有着各种各样的伤痕。
有棍子打的,鞭子抽的,火烫的,尖锐的东西砸的,还有掐的,林林总总,他的一双手臂,竟然没有多少好的地方。
刘大夫显然也吃了一惊。他抬头望着江盛锦的目光显然就是在怀疑孟临淮身上的这些伤全都是被她给虐待出来的。
慌的江盛锦连忙摆手:“不是我!我从来没有碰过他!”
她穿过来才几天啊!就这几天她和孟临淮说的话加起来一总儿都没有十句,她还怎么虐待他?
而且这位可是书的最终大BOSS,而且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就是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虐待啊。
刘大夫狐疑的又看了她一眼,这才低头继续看着孟临淮的双臂。
这一看,他就看出来这些伤疤都是陈年旧伤留下来的。再想想江盛锦和孟临淮的年纪也相差不大,男子的力气总归要比女子大一些的,便是江盛锦真的想要虐待孟临淮,那孟临淮想必也是能轻易反抗的。
他就没有再怀疑江盛锦,而是伸出三指搭在孟临淮的手腕上,专心致志的开始诊脉。
诊好左腕开始诊右腕。这一过程中江盛锦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担心会吵到刘大夫。
忽然刘大夫一直垂着的眼帘猛然掀了起来,又望向她。
江盛锦心里忍不住的又是一跳,就担心刘大夫将孟临淮诊出个什么好歹来又开始怀疑她。
好在刘大夫开口时说的是:“你来,将他身上的衣裳都脱了。”
原来只是脱孟临淮的衣裳啊。江盛锦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对于脱孟临淮衣裳这件事她倒是没有什么扭捏的。毕竟病情为大,在生死面前脱衣裳什么的都是浮云。而且孟临淮现在才十四岁么,也就是个半大的少年而已,她难道还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就应了一声,让孟安宁到布帘子那边去,她自己则是手脚麻利的将孟临淮的整个上衣都给剥了下来。
然后她就看到孟临淮苍白瘦弱的右背上有一道长长的,深深的,狰狞可怖,边缘处还泛着白的伤口。
这道伤口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这几日她竟然从没有听孟临淮对她说起过一个字,也没有听到他喊过一声痛。甚至她都没有看到他皱过一次眉头。
他就带着这样的一道伤口,沉默的同她们一起从冀州府走到京城。不晓得在夜深人静,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他会不会蜷缩起身子,静静的舔舐着自己身上,还有心里的那些伤口。
江盛锦忽然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整个儿的都揪了起来,一阵一阵的发痛。
她想起她的上辈子,奶奶还在的时候,其实也是会时常打她的。
扫帚,晾衣杆,烧火的火钳,手边有什么就会用什么。要是手边实在没有工具了,那奶奶就会用手掐她。
奶奶掐人是很有技巧的。两根手指拎起来那么一小块皮肉,360度那么一旋转,那种尖锐的痛感,让她总是忍不住的大叫出声。
经年之后,那些痛她都已经渐渐的遗忘了。但是现在看到孟临淮身上的这些伤痕,那些往昔却恍惚如在眼前。
刘大夫俯身,仔细的检查孟临淮身上的那道伤口。随后他就转头问江盛锦:“有没有针线?”
江盛锦愣了一下,才说道:“有,有。”
她心里明白,刘大夫这是要给孟临淮缝针啊。
也不知道刘大夫是要给孟临淮上了麻沸散之后再缝,还是直接就这样的生缝?
要是用了麻沸散还好,可要是就这么生缝的话......
江盛锦简直都不敢想那会有多痛。
她将针线找出来递给刘大夫。
这针线还是她从冀州府来京城的路上买的。没办法,他们三人身上穿的衣服都太破旧了,有些地方必须得缝一缝,要不然都得漏风。
刘大夫拣出一根相对而言最光亮的针,又叫江盛锦拿火来。
屋子里并没有油灯或蜡烛,还没有来得及买,就只有昨儿开火之后还剩的一些柴火。江盛锦忙生起火来,然后她站在一旁,看着刘大夫拿着那根针放在火上烤。
她明白这是给针消毒。她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忍住,问道:“大夫,有没有什么麻醉止疼的药?”
快给他用上啊。不然就这样的生缝,得多痛啊!
“什么麻醉止痛的药?”刘大夫却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就是一道伤口而已,缝个几针,痛上一会儿就好了。麻沸散是开膛破腹的时候才会用到,用在这里那简直就是浪费。”
江盛锦:......
只能说你们做大夫的都不是一般人!不上麻醉直接生缝这样的事在你们看来都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但刘大夫话是如此说,他却还是将江盛锦:“你过来将他按住!不然待会儿缝起来的时候他要是挣扎,那我就没办法继续缝了。”
江盛锦还能怎么办?也只能依言走过去用力的按住孟临淮的双肩。
她小的时候其实也摔的腿上血肉模糊过。脚底板被钉子整根穿透过,但许是那时候她年纪还小,又许是时间太长了,她已经忘了当时有多痛。
又或许是她觉得痛在自己身上可以,但现在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半大的少年躺在她面前接受生缝这样的事,她还是无法接受。
于是刘大夫开始缝针的时候,江盛锦默默的转过了头去。
但她双眼看不到,双耳却可以听到孟临淮喉中逸出的闷哼声,双手也可以感受得到孟临淮双肩的紧绷和颤抖。
时间或许过去了很长,又或许只是过去了那么一瞬间,江盛锦终于听到刘大夫说缝好了。
她僵硬着脖颈慢慢的回过头来,就看到孟临淮背上的那道伤口已经被缝合起来了。
缝的还很漂亮的。至少每一道都很均匀,不像蜈蚣腿那样的丑陋。
孟临淮却一直没有醒,还在昏睡着。但即便这样,他的额头此刻也全都是冷汗。
刘大夫要水洗手,江盛锦忙亲自去打了一盆水过来请他洗手。又双手递上一条干净的布巾,请他擦手。
刘大夫慢条斯理的擦干手,转身就从药箱里面取出了一只白瓷瓶来。
那瓷瓶里面装的也不晓得是什么药粉。江盛锦站的近,刘大夫一拔开木塞,她鼻尖就闻到了一股既苦且辛的气味。
什么药粉啊,苦就算了,竟然还能有辛味?这要是撒到伤口上,得把人痛成什么样?
江盛锦正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猛然就听到刘大夫在叫她:“你过来按住他!”
江盛锦闻言又是一怔。怎么才按过又要按?
但她也不敢多问,忙应了一声,又走过去伸手按住了孟临淮的双肩。
就看到刘大夫右手一倾一抖,瓷瓶里面就有棕褐色的药粉落下,纷纷洒在孟临淮右胸的那道伤口上。
江盛锦就听到孟临淮喉间又逸一声闷哼,这声闷哼听着却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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