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
隔着灼灼火光,那声音细碎娇软,像小奶猫的猫爪,在他耳廓轻轻挠了一下。
慕容远愣神许久,恍惚转身,就见那可恨的小公主已经跳下马车,小步向他跑来。
芙蓉面微扬,脸上是比火光还温暖的笑意。
她身量小,穿着厚重的棉袄襦裙,跌跌撞撞从篝火边跑过时,灰烬碎屑兜了满头,让她看上去很是风尘仆仆。
慕容远的心再是一紧,“你怎么来了?”
“中秋节,我来看你。”
穗穗停在两步之外,小脸红彤彤,粉唇一张一合呼着白气。
有脑子灵光的小将士已经反应过来,传出意味深长的哄笑,“难怪王爷不准我们提,婕妤长得这样水灵,若是我,我也担心别人觊觎。”
“王爷还说自己没有家室呢,恐怕是担心我们惦记吧。”
北燕人很喜欢拿小姑娘开玩笑,穗穗听得面上红一阵白一阵。
慕容远站在跟前,浓眉紧缩,喉头上下滚动。穗穗很想告诉他,她不是故意要抛头露面、丢人现眼的。
哪晓得,话还没说出口,慕容远漆黑的眼珠一晃,眼底盈出一抹亮色。他径直越过穗穗,阔步往马车边走去。
马车边,是正在归整行李的安平郡主。
穗穗回身看去时,慕容远已经站在安平郡主的身后。
“你怎么来了?”慕容远如是问道,只是语气与方才有着天壤之别。
他自然而然的接过安平郡主手中的行囊,目光流连在安平郡主身上,没有片刻分离,甚至,就连穗穗走近了,他都没有察觉。
焰光猎猎,将士们围在篝火边,穗穗站在将士之前,安静得来,仿佛世界只剩下这场盛大明媚的火光。
王府婕妤亲自带着郡主来找夫君,还要当着所有将士的面,亲眼目睹着两人亲亲我我。
穗穗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来面对如此讽刺的画面,或者说,预想过太多次,她心中已经掀不起波澜。
最后,还是安平郡主捏了捏慕容远的手臂,他才意识到还有穗穗的存在。
他挥手屏退所有将士,“这不是五公主该来的地方,本王告诫过你,不要多管闲事。”
和善颜色在他转身的瞬间尽数褪下。看见穗穗和安平郡主同时出现,他的第一反应,是戒备的将安平郡主护在身后,好似穗穗是什么豺狼虎豹,生怕她伤害安平郡主分毫。
穗穗含上一抹凄凉的笑意,她有时真的挺佩服慕容远的,爱憎竟能如此分明。
安平郡主轻推开慕容远,“是我请宋婕妤带我来的。”
她从慕容远身后走到穗穗身边,解释道,“皇后点名让婕妤来平城,婕妤原是拒绝的,是我想来又苦于没有名目,这才劳动婕妤。”
慕容远拧眉斜睨着穗穗,乌瞳暗沉毫无光亮。听见心上人想来看望自己,到底还是让他无法发怒,半晌,哼出一声鼻音,
“既然郡主已经平安到达,五公主可以……”
“我这就回去。”穗穗抢过他的话。
她可不想做话本子里被那些被夫君踹出门的怨妇,要走她也要自己光明正大的走。
安平郡主温和的牵起穗穗,“你是阿远的婕妤,要回也是回阿远的行宫。平城秋景甚美,宋婕妤应该留下来好好看看。”
穗穗看了眼慕容远,见他勉为其难的点头默许,她才意识到,
她还不能回去。
牛郎织女的鹊桥一年只用当一天,可她不行,安平郡主想留在慕容远身边,她就得继续留在平城,给两人当挡箭牌。
她的命,可真苦。
在春杏满目心疼的注视下,穗穗坐回马车。
凉夜凐灭篝火。
车帘放下前,残存余温的秋风将慕容远的声音送到穗穗的耳边,那是一声极尽缱绻的,“小风”。
憋了一晚上的泪,就这样无声地落了下来。
春杏怎么也没想过重逢的场面会这样难堪,一对眼儿哀哀戚戚望着她,没一会儿就红了鼻子。
回到行宫,春杏一边咒骂,一边收拾行李,看见那寄予厚望的闺房秘物时,目光一怔,气得脸蛋都绿了,撒气般将箱子摔得乒乓作响。
穗穗瞧她一眼,径自走去窗边。
夜深人静,偌大的行宫,秀灯一盏盏熄灭,留下屋檐飞阙的漆黑剪影,宛若牢笼。
穗穗倚在窗框上,举目远眺,无声无息,一动不动。目光的尽头,天边那座祭坛,凐灭灯火,该是早已安然入梦。
直到将至子夜时,行宫外传来几声马蹄,轻微的盔甲碰撞声音,穗穗一个激灵,像是从梦魇中惊醒。
她的眼底瞬间升起亮光,探身往院外张望。
但可惜,来人不是慕容远,是从营帐回来的换班的暗卫。
“王爷呢?”穗穗忍不住叫住他。
暗卫恭敬守在院墙边,告诉穗穗,“王爷平常都不会回行宫,婕妤安心,我替婕妤守门。”
他见穗穗眼巴巴的望着宫门,好心宽慰她,“宋婕妤的月饼和糕点很受欢迎,王爷都吃光了。”
“好。”
穗穗勉强笑了笑。哪怕只是喜欢她的月饼,她也应该感到开心。
春杏擦净泪来到穗穗身边,忍不住问她,“公主如此上心,方才就应该留在祭坛。亲自陪着王爷吃月饼赏月,岂不是更好?”
穗穗如何不想呢?问题是,慕容远能答应吗。
“慕容远不希望和我有任何瓜葛,不想大家知道我的存在,我最好不要抛头露面。”
穗穗关上窗户,走回床榻,打算就寝。
春杏心思单纯,火气憋不住,“但那些月饼可是公主亲手做的,如今倒是便宜了别人。”
看着春杏酸溜溜的样子,穗穗哀叹一声,她如何不知道呢?她亲手做的月饼,怕是成了慕容远和别的姑娘爱情的见证。
穗穗努力勾起唇角,“没关系的春杏,是我霸占他夫人的位置在先,我心中愧疚得很,要是做的这些能够弥补,也算将功补过。”
只是,理智如此的清醒告诫着自己,心底到底还是忍不住泛酸。
能怎么办呢?她做不到像话本子里的怨妇那样攀扯哀求,也不可能捅到皇后娘娘面前要求主持公道。她从生下来就不受待见,如今不过是多了慕容远一个罢了。
穗穗拍拍春杏哭花的小脸,“睡吧,明儿个我们上街逛逛,还是头次来平城呢。”
春杏咽着泪意,替她掖好背角,打下床帘,正要熄灯,院外突然传来男子的脚步声。
举在春杏手里的烛光晃了晃,穗穗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行宫守备不严,大晚上的可别有什么好歹。
主仆两不安的对视一眼,却听来人隔着很远便主动开口,“是我。”
慕容远的声音传到耳朵,穗穗一个鲤鱼打挺,趿着绣鞋,两步推开窗,“三爷怎么回来了?”
慕容远站在廊檐外的花坛边,被她问得明显语塞。
穗穗真想打自己一顿。她这话说的,这是慕容远的行宫,他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因为方才暗卫说……说三爷寻常都不回来。”
“嗯,”慕容远没有否认,只简单解释说,“不过,今天是中秋。”
穗穗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慕容远瞧她片刻,见她没有反应,垂头撩起衣袍,两步攀上阶沿,贴近她的窗下。
白玉发冠顶起一轮明月,他的唇角似是勾起了极浅极浅的弧度,“本王给将士们放假三天,有家的都回家了,莫将军也回家了。”
回家?穗穗轻轻蹙眉,像是明白了什么,“所以,安平郡主也住到行宫来了?”
不知为何,声音落下时,穗穗感觉身边气压骤然低了几分。
“没有,”慕容远极不自然的将脸侧了过去,“穆家在平城有别馆,郡主去别馆了。”
“这个时辰,估计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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