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林最后确实吃了不少。

好像要无声力证，自己并非乱说。阮空青已经吃饱喝足，开始认真点评，这个口味好吃、这家馅料调得刚好，那家可能刚出炉现场吃会更合适，顺便问了在哪家店，等周末早上可以悠哉去吃一趟。

言林回答得很清晰，火烧配牛肉汤是一家，包子有两家，皮薄的在街头，皮厚馅更多汁的是街尾，等等等等，趁着聊天抓紧消化一下。说得井井有条，好像在短短的购买早餐阶段完成了次商业调研。

阮空青撑着脸看他，摘下墨镜之后眼底有青色，还没到黑眼圈的程度，但显然没睡好。不太影响这张脸，多添一点疲惫等于多了点活人感。言老师已经吃了很多，吃得也挺快，但又显出一种有条不紊，当吃播也属于赏心悦目不狼狈的那种。

很有食欲。

说明身体很好。阮空青总结，当然没打算把结论说出来，只是看着他继续解决剩下这些。

对比起来，阮空青也觉得自己现在精力旺盛，区区周一，不在话下。尤其是这顿早餐吃得正经且心满意足。

但言林就早餐品类的商业调查内容她依旧是没听进去。

好复杂。阮空青只觉得听他汇报，不像工作汇报那样枯燥无聊，言林适当加入记忆点，比如在买炒肝儿时正好遇到一对老夫妻争论口味，店主同他分享八卦，两人这是吵了一辈子了，隔三差五，就肥肠和肝的比例各自论据一番。

于是言林要了两小份，一碗肥肠多些，另一碗则让老板多挑了肝。

很有意思，但也只能记住金婚夫妻吵架的事儿了。阮空青觉得两种都好吃，去腥去得到位，肝嫩肠滑，平均点就行。

笑眯眯如是讲，却让言林晃神一阵。

太过家常的对话。他低头又舀一勺自己那份，顺着喉咙咽下去，比起好吃、其实口味更显得家常浓郁，有点偏咸，但情景占口感的比重更大。

在阿青的目光注视下。

很好吃。言林心想。

“回头你想吃什么的时候再问我。”言林补上这么一句。

其实他可以做个攻略发过去，方便检索，但此时他又不太想就这么做。

阮空青的眼神亮晶晶：“那太好了——下回请你一起吃呀。”

“就当是做地导的报酬。”她说。

言林没反对，但神使鬼差冒出一句：“这顿是昨天你当导游的报酬。”

不用她分账A钱的意思。

很合理，言林觉得有理有据。

阮空青只是看着他，不吝夸奖：“言生好慷慨，下回有这种活再记得叫我。”

言林想起两人坐在情人林旁的长椅上，风景浮光跃金。

……更好看的是阿青。

“这种活”也还会包括这样的环节吗。

言林垂下眼睫，觉得耳朵被助听器压着，开始微微发烫。

然后阮空青问他：“是不是屋子里太热？”

最后还是言林很自然地将桌子收拾好，装进厨余专用的垃圾袋，还是他更熟悉它们放在哪。依旧剩了些，处于健康考虑也不好再吃下去，言林努力思考出一个结果，打包起来：“我待会还能吃。”

阮空青忍不住笑，又配合他的倔强：“嗯，请加油。”

出发得很准时，阮空青坐上副驾，发现座椅角度位置依旧保持在自己周六调整过的那样，连靠垫的摆放也是，刚刚正好容纳她靠进去，很舒适地系上安全带。

路上果然小堵了一会，正好是几乎踩点到，阮空青拎着包跨下车：“拜拜言师傅。”

身份很百变，言林很快接受自己这次的角色扮演设定，和乘客道别，然后掉头去公司，拎着一袋包子和一碗牛肉粉上楼。得亏是专用电梯直达顶层，只会遇到韩助理在办公室里等着汇报工作。

香气太明显。尽管韩宽已经和女友一起用过爱心早餐，也忍不住嗅了嗅，差点怀疑：老板的信息素不会是这个味道吧。

那还挺……字面意义上挺吸引人的。

看到身影才确认荒谬的猜测果然荒谬。虽然老板拎着两袋早餐进公司这件事也同样荒谬。韩宽偶尔也有种自家老板好像不食人间烟火——这样的印象，在撞见他当服务生时滤镜碎了一次，眼下又碎一次。

但合格的助理不能提出疑问，应该视若无睹接受老板的一切决策。太违法的除外。韩宽锻炼出面不改色，工作汇报后放，先问：“现在需要帮您送去餐厅加热吗？”

“我刚刚和她吃了早餐。”言林开口。

韩宽：……没人问这个。

“她”的指代只有一种可能性。但为什么自己已经从老板这张被口罩和墨镜盖住的脸上看出一丝炫耀的意思。他怀疑了一秒，但兢兢业业：“好的，那等到午餐时间再加热送过来可以吗？”

午休是从十一点半开始。

言林不动声色但僵了僵，算了时间，吃得太撑，估计到那时候还消化不了。他声音很沉着，看不出异样：“下午茶的时候再送。”

韩宽决定控制自己不去猜测发生了什么，为自己对老板的滤镜保留一点颜面，只是记下这点。

阮空青则是刚下车，就顺利遭遇上班搭子。之前家里司机都是将她送到地下车库，再开出来，距离差不多，只是因为进园区的路线不同，现在还是临时停到门口更方便。

因此以前她和吴瑾都是在电梯里才相遇，正好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阵，分享点八卦，让密闭空间的前半程至少没那么沉默。

这次吴瑾站在感应门处，有点意外地跟她招手，显然视力优越，从车前窗看到驾驶座的身影，前两天还是“帮忙打扫卫生的朋友”，她对自己的好奇心直来直去，尤其这次只有阿青在眼前：“你那个朋友送你上班？”

阮空青听得出来她语气里促狭的调侃味道。尤其在你和朋友这两个词上加重音。没恶意，单纯来自吃瓜群众的好奇。

“我现在住得近一点，正好和他拼顺风车。”阮空青简单解释，笑盈盈拉着她往里走，语气笃定，“是好心的朋友。”

吴瑾半信半疑但没有要继续追根问底，调侃归调侃，抓着不放就叫烦人了。她配合发出那种‘原来如此’但拉长音调的声音，话题转换很自然，迅速就到下一个。

开工前最后的清闲转瞬即逝。

阮空青走进工作室，依旧要被闪闪发亮，好像加了那种滤镜特效的室内晃一晃眼睛。主要还是前后对比太鲜明，之前也没将屋子弄得这么乱过，多少是真的被甲方折磨得淡淡崩溃了。

他们公司最好早点走完流程打钱，看到银行卡余额才能抚慰受伤的心灵。

然后下次有项目还是会争取的。

和这种体量的公司合作，对现在的她来说绝对是个好机会。

她按照计划，准备先将修音工作结束，这种折磨不能再多拖延了。她对漪同的朋友没意见，只是耳朵受不了，下回给的价格再高，也得先听完母带再做决定。阮空青痛定思痛，一边打开电脑。

工作室的设备更全面，意味着音响效果也更完善，她用硬盘把笔记本电脑上的工程文件导进去，谨慎地不敢点播放最原始的那份。得亏已经事先粗修过一遍，阮空青为自己的明智之举点赞。

时间过去很快，她早上吃的饱腹程度刚刚好，七八分，但味道普遍浓郁，中午就想点个清淡的、带草味的，周边餐饮早就已经探索过一圈，很多是她和周漪同一起去实体店吃过的，当时未来周教授的实验还没那么忙；也有一部分是和吴瑾，临时的吃饭搭子，半个月顶多约一两次，为了午休时间着想。

因此决定目标很快，点家简餐，沙拉配低温慢煮的牛排。店面略远，算起来都快到昨天去的咖啡厅那边，而且每每接近饭点时，都是店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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