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不久，就是孟景明的生日。

这一天，自己所有的信息上的数字都从17变成了18。

朋友说着要带他出来吃饭，一群人热闹热闹。

他觉得没意思就没答应。

他不喜欢把宣扬有关自己的所有事情，这一点倒是和杨春禾很像。

两人都很低调，日常生活里的幸福小事不需要让更多人知道。

早上起床，收到爸妈的红包，还有几位表姐表哥的。

一一回谢后，手指下意识就点开最上方的那个头像。

视频结束时间是零点十分。

昨晚正在两人商量他高考完要哪儿玩。

网络旅游视频看一个喜欢一个。

选了半天都没确定，猛然回神时，已经过了零点了。

视频那头女人低笑：“孟景明你十八岁了哦。”

他这才发觉时间已经很晚了，她明天还要早起赶工。

“你快去睡觉吧，明天再说。”

杨春禾让他转过脸，男生听话照做，还以为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啾~

“宝宝生日快乐哦。”

手机里传来轻吻和她温柔的声音。

虽然说着不是很在乎生日，但此刻的心情无疑是雀跃的，努力压住嘴角的笑容，又看了眼时间，清桑故作镇定，“好了收到了，你现在快点睡觉，明天见了面再亲......”

她“嘻嘻”笑着，眉眼灵动。

挂断电话后，手机又响了一下。

弹出蓝色宝消息——

平平宝宝向您转账1888元。

上班人比上学人开工早。

刚过完年，忙得很。

艺人模特后续的拍摄、走秀通告满满一大堆。

杨春禾一天来回奔波，有时饭都吃不上，孟景明也很少打扰她，每天固定给她发信息。

她看到自然就回了。

有时候秒回，有时候早上发的下午才回复。

今早起床后照例给她留了言。

很快她回了一条语音。

“我今天应该能正常下班，晚上联系你出来见面呀？”

背景音乐十分噪杂。

得到这个消息的他，预估今晚会有些什么惊喜，心思活跃地开始翻衣柜找衣服。

哦，十八岁了呢。

不是小孩了哦，有什么情况——也很正常吧。

从去年八月见面到今年二月中，每一次见面都是甜蜜和痛苦。

美食就在眼前，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不能碰，只能嗅着香味儿，厨子看不下去就会给点汤汁解解馋。

今晚要不找林澄宇打掩护不回来了吧。

想法一旦冒了出来就再也收不回去，连带着心脏都在急速的节奏中跳跃。

找到林澄宇，编辑信息。

——今晚我要和杨春禾出去吃饭，估计回不来了，我会告诉我妈是和你在一起，别穿帮了。

对方秒回。

林澄宇：不是，又幸福了哥们。

林澄宇：原来不肯出来跟我们吃饭是有约会，早该知道的。

底下配一个红眼妒忌小人表情包。

他回一个迎面阳光幸福微笑的向日葵。

林澄宇：这大喜日子，你不得好好打扮打扮？

当然得收拾一番啦。

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等了一下午，翘首以盼地期待她的召唤。

提前洗了个澡，各方面都做了清洁，还拿了一片面膜敷在脸上。

洗得干干净净的他坐在床上刚打算穿衣服，手机叮铃铃响起来。

下意识看向时间，才五点，这么快就来了吗？

“喂，明明。”

“你下班了？”

听着男生略带喜悦的声音，先前打好腹稿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来。

她支支吾吾，语气低落，“对不起啊，我今晚可能没办法陪你过生日了，这边出了点问题，我们需要去明城重新拍摄，明天下午才能回来。”

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孟景明的回答，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

对面沉默，安静得都听不见他的呼吸声。

杨春禾知道这个事情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巨大的坏消息，他不开心，生气都能理解，她会想办法补偿的。

满满歉意涌上心头，心里的不安催促她开口，“我......”

“你们怎么去？”

他终于说话，只是声音十分平静。

“开车吧。”

“开车？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雪，晚上开车不安全，坐高铁呢？”

孟景明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购票软件，“晚上还有一班八点半的高铁。”

“高铁不太行呢，我们要拿很多东西。不用担心，我和琴琴姐还有虎哥一起去，收拾收拾东西就走。”

“春禾。”虎哥在门口朝她招手。

他们需要先回家收拾行李再开车去明城。

就怕晚上碰上大雪，所以早些走。

“马上。”她快速再次表示自己的抱歉，“今晚真是对不起，我这边也是比较突然，等下我再给你转些钱买点东西消消气好吗？”

他开始皱眉，“不用给我转，你先忙，上车了给我发信息。”

即便如此，挂了电话后，她还是转了520红包过来。

看着那个黄色的信息条，孟景明叹了口气，手机扔到一边，任自己倒在床上发呆。

窗外天色阴沉，零零散散飘下零星雪花。

叮铃铃——

他赶忙翻身勾到手机，看到屏幕闪烁的“妈妈”竟然有些失望。

“喂？”

“小明晚上出来吃饭吧，正好你哥和你姐还在家，一起吃个饭。”

“好。”

妈妈那边一阵欢声笑语，没注意到儿子声音里的消沉，只是说半个小时后去接他。

什么时候她才不这么忙呢？

穿衣服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等他长大赚钱，最快也要十年才能养活她，还有两只猫。

自己为什么比她小这么多啊？

爸妈要是早点生下他就好了......

车内暖气十足，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他也是混了头了，竟然真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意识到不对，可是也无法收回。

孟妈妈明显一愣，随后笑起来，被他傻气的话逗乐。

“那你得问问你爸爸为什么不早点追我，不然还能早生你几年。”

男生认真道：“几年呢？”

“一年吧。”

“就一年啊......”他泄气倒回座椅上，孟妈妈终于注意到他反常的状态，“你怎么了？”

孟景明随意编了个话：“就是觉得自己太小了，想快点长大。”

“还是慢些长大吧，以后上班工作多累啊，吃不好睡不好的。”

他想起杨春禾努力工作的样子，内心越是愧疚。

要是和她一样大就好了。

“唉——”

傻儿子长叹一口气，孟妈妈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心里也在琢磨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吃完饭已经晚上八点半了，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地面被白色的雪堆覆盖，路灯下面雪花肆意飞舞，路面行人匆匆。

“哎呦，这一会儿功夫下这么大啊？”孟爸爸惊讶，红扑扑的姨父被冷风一吹，反射般眨眨眼，“等下开车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咱不着急啊。”

两位姐姐拿起手机拍来拍去。

孟景明低头看了看手机，杨春禾半个小时前说手机要没电了，雪下得大，也可能不走了。

又看了看定位，对方今天一直在一个摄影棚里面。

“小明，走啦。”

孟爸爸在车里喊他。

“林澄宇让我去他家玩，今晚我就不回去了。”

“要不要送你？”

“不用，刚才吃得多，走走消化一下。”

孟妈妈嘱咐：“注意安全。”

目送家人离开，他这才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从这里到她家走路二十分钟。

她要出差，家里的小猫怎么办。

自己只是去看看小猫——若是时间太晚，那就在那里休息喽。

他系紧围巾，只露出漂亮的眼睫，开始低头赶路。

到家安抚安抚小猫，检查饭碗里的粮食和水，再打开洗衣机看看有没有忘记晒的衣服。

接着换下衣服径直走向浴室——来了就没打算走。

直到浑身都沾上了熟悉的香味儿心里才觉得舒服一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款沐浴露姐姐家也在用，但是闻起来味道就是不一样。

他更喜欢这里的。

连小猫身上都带有这股味道，有一种一家四口的感觉。

推开卧室，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幽幽香气从四周宛如丝线将他紧紧捆绑，与血液交融。

拉高被子掩住口鼻，沉醉在这女人香中，无可自拔。

右手在枕头下摸到了一个衣服，拿出来一看，是她的白色胸衣。

手掌落在脸上，耳尖晕染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