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
彼时的徐云十七岁,因着父亲是徐文是怀宁县县令的原因,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加之徐县令为人善良,名声传遍,中意徐云的贵家也不在少数。
可是徐云一个也没有嫁,她不愿与不相熟的人成婚,而且在她看来,那些来提亲的人,看上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的父亲。
她想要一个不为父亲名声、也不为父亲官职,只为她徐云一个人而来的人,就像戏里唱的那般,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徐文只有徐云这一个独生女,妻子又去世得早,他这些年为县里的事情操劳,本就忽略了女儿的照顾,遂在婚姻的选择上更加尊重女儿的选择,从未有过强迫她与自己相中之人成婚的想法。
于是徐云带着这样天真的想法,在十七岁那年的乞巧节的灯会上,遇见了尚处于落魄之中的陈谷。
那年的乞巧节热闹非凡,猜灯谜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里面不断传来叫好的声音,徐云扛不住好奇心,也挤了进去,想要一睹俘获众人的所谓何人。
或许是缘分使然,她自人群中被挤得即将摔倒的一瞬间,抓住了一双温暖的手,抬眼,那人唇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手里提着一个兔子灯,声音如朗月清风吹过耳畔:“姑娘小心!”
然后他牵着她逃离人群,徐云看得呆了,便也忘记要看夺得头彩的那个人。
直到淮河边,徐云的手才被放开,那人有些局促地向她道歉:“方才唐突了姑娘,姑娘见谅。”
徐云没反应过来,满心只眷恋着手掌的余温,然后她鼓足迄今为止最大的勇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谷,稻谷的谷。”
“徐云,云彩的云。”
那之后的二人开始熟络、相会,直至相恋。
一年之后,徐云带着陈谷去见父亲徐文,意料之外地,他们遭到了强烈的反对。那日她气急,违心之言脱口而出:“父亲是觉得他的地位不足以巩固你的官位吗?”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却不是疼在徐云脸上,而是响在陈谷脸上。
还不待徐文开口,徐云便带着陈谷离开了,这一去,便是一年不再归家。等到徐文再次见到徐云时,她已经怀有身孕。
看见女儿挺着孕肚还在叫卖,徐文不忍地妥协了,他接受了女儿所选的女婿,即便打从心里觉得这人别有所图。
徐云回家的第二年,陈谷通过乡试,留任怀宁县衙典史。半年后,陈冉出生,徐文被长安来的人抓走,说他贪污行贿。
尚在产褥期的徐云打击过大,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只得到父亲已被斩首的消息。
而她的丈夫陈谷,越位升为了怀宁县县令。也就是从那时起,徐云突然清醒过来,渐渐发现了陈谷的真面目——贪权慕名、荼毒百姓。
于是她开始暗中观察陈谷的举动,并且找人跟踪陈谷都与何人见面。直到她发现陈谷藏在最隐蔽之处的账本和几封信件。
上面不仅提及构陷父亲徐文之事,还有一封提到了长安。
某日陈谷不知见了谁,回来便失魂落魄,久违地开始说些让徐云照顾好陈冉的话,并嘱托了好些叮咛。
那晚过后,陈谷也被长安来的人抓走了,乡民都说是去长安告御状的人成功了,但徐云知道,不止是那样,乡民的御状,只是一个推波助澜的理由。
有人在操纵一切,而陈谷,原本用于保命的后路——账本,因为被徐云在那之后带走,所以他最终死在了长安的囚牢里。
之后徐云借口躲避乡民的排挤实则是害怕背后操纵陈谷的人将她一起灭口,带着改名徐冉的孩子和陈谷的账本躲进南山,一躲便是九年。
后来见县里消停了许久,也没人暗地打听他们的消息,她便开始让徐冉下山卖药,适才遇到受伤的伍寒乔。】
徐云向伍寒乔讲述完自己的经历,便将账本和信件交到她手里。
她指着最表面的那封告诉伍寒乔:“这一封,是有人写给我父亲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陈谷手里,但他应该就是凭借这个栽赃了我父亲。”
瞧着信封‘亲启’二字那眼熟字迹的伍寒乔忐忑着拿出信,里面正如她心中所想,是父亲伍辽允的字迹。
信的内容表面看来只是问候,但是伍寒乔凭借父亲曾教授的藏字技巧,读出了信中隐藏的线索:述危。
述,是前朝太子李述的名字。
为什么父亲会和徐文提到太子的事情,而且信中只说太子有危险,却没说到底是何危险?来自何人?
最为令她不解的是,父亲和徐文怎么会认识?
“大嫂听过金吾卫吗?”
徐云摇头。
“那可有听你父亲提过什么姓伍的人?”
徐云还是摇头。
是啊,一个长安的金吾卫上将军、一个怀宁县的县令,两人相隔千里之遥,何时何地相识?
况且他们的相识,就连身边最为亲近之人都不曾提及。
伍寒乔发现,越是深入调查,牵扯到的前朝今朝之事越是繁乱复杂。隐隐有一个直觉告诉她,这件事的背后,并不是所谓的党争,而是皇权引发的战争。
她知道徐云这里再没有更多的消息,她得赶紧离开,不然被幕后的人查到此处,只会殃及这对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母子。
又是一夜未眠,伍寒乔躺在床上,任由清冷月光洒向窗棂铺满她全身。
她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沼泽,眼睁睁看着自己不断下沉,无法抽身。
人思绪太混乱的时候,不免会产生一些莫须有的情感——比如此刻的伍寒乔突然有些想念砚槿安,那个哭着对她说你不要这样想自己的砚槿安。
即便她不知道他这段时间所作所是真是假,但她在这一瞬间就是觉得那天哭着的砚槿安是真的在替她委屈和难过,就像九年前那个冬夜失去一切的她一样。
父亲和母亲笑着说要她慢些长大的话语和笑容恍若隔世,以前没有时间忙着回忆,此刻发现日渐模糊的回忆,她第一次觉得孤单。
她自欺欺人地骗了自己十年坚强,此刻却直面自己孑然一身的孤独,心中的酸涩汹涌翻腾。
伍寒乔挤出苦涩的笑,手臂挡住猩红的眼,身上的一道道伤痕传来迟来的痛感。
夜空中的月亮也知趣地收回皎洁的光亮,只留下一片黑暗笼罩住伍寒乔,让她暂时地躲藏起来。
天色初清,伍寒乔已经收拾好坐在木屋的门口。
早起做饭的徐云看到她的一瞬间便明了,她的语气比一开始亲切许多,“林姑娘要走了吗?”
伍寒乔点头,“嗯,待得太久他们会找到这里。”
“保重。”徐云的这一句说得有些沉重,在她眼里,伍寒乔做的事,与赴死无异。
“我会的,谢谢你,徐云姐。”不是别的称谓,也不是附属于别人的代称,只是叫她的名字。
二人相视一笑,自此花开两朵。
一个时辰后。
回到客栈的伍寒乔见到了焦急等待她的阿四和小九,小九一个箭步跨上来抱住她,语气里满是担忧,“大人你怎么才回来,我快担心死了。”
“抱歉,在那里不方便发信号联络你们。”伍寒乔拉开人一起坐下,继续道:“你们查的怎么样?”
“我和哥哥找到一些县衙的老人,根据他们所说,徐文根本没有贪污,是陈谷栽赃后踩着他上位的。”小九说完瞅了一眼阿四。
阿四接着她的话道:“我们还查到陈谷当年开采的采石场现在也在沿用,很多犯人都被关在那里采石,我听几个醉酒的衙役说,这段时日抓的人都被关进去了,说是采石场现在严重缺乏劳动力,张学士或许也在那里,县衙监牢我和小九趁夜查过了,的确没有张学士,但是采石场防守太严密,我们没能进去查探。”
“和我这边查到的差不多,徐云是徐文的女儿,她给我的线索里,有徐文被栽赃的证据,还有我发现我父亲在十几年前,与徐文有过联系。”伍寒乔说着,拿出了徐云交给她的那些东西。
然后又补充道:“而且这个陈谷背后之人,似乎不止一个。徐文的案子虽和我父亲的案子有联系,但目的截然不同,栽赃徐文是为陈谷上位,但是我父亲的案子里,却是另有所图。”
经过昨夜的深思熟虑,此刻伍寒乔也无法判断伍家的案子究竟是不是单纯的因为兵权被害了,因为父亲和徐文的信里提到了前朝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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