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霸壮得像头牛，长相看起来又敦厚老实，吴小卷给人取外号叫大牛。
白窦桦顺着她指的方向，朝村霸望去，问:“你很关注他？”
吴小卷:“当然啦。”
毕竟姐姐妹妹们平时干活间隙聊闲天，三句离不开大牛。
一会儿说想让他注意男德和个人卫生，不要整天不刮胸毛腋毛就穿低领背心褂子在田里晃悠，还要多擦手擦汗，不然举手投足都是一股酸臭味，有时比牛味道还大，熏得人头晕。
一会儿又说为了集体利益，想让他注意提高自身观赏性，增脂塑形。大牛全身只有四肢上硬邦邦的肌肉，没有软软的臀和胸脯，穿衣服前不凸后不翘，哪里有个小帅哥的样子。
姐妹们认为新来的白窦桦是五官轮廓太差变美无门，但大牛一个底子还可以的，也不知道保养改善形象，毫无疑问就是在浪费天赋。
村里本来男青年就少，这下目光所及都是丑东西，大家伙干活都干得没啥动力。
……嘚啵嘚啵。
吴小卷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只言片语加上肢体动作，指向性也够了，想忽略都难。
白窦桦不说话，低头大力搓头发。
突然他感到身下传来一阵明显晃动。
白窦桦抬起脑袋，跟吴小卷保证:“我以后每天找村霸练习，你别跺脚了，这老式三轮车骨质疏松，经不起几下就得报废。”
吴小卷满脸无辜:“我木有啊。”
她往下看，自己的腿上摊着教材，没跺脚，但腿自己在动，教材也在扑棱。
整个车身都在剧烈震动。
震动来源于地面。
地震了。
干活的老人孩子往空旷的地方跑，而有些青壮年家里尚有行动能力受限的家人，不得不朝着自家住房的方向狂奔。
吴小卷从车后座跳下来，唯恐天下不乱，兴冲冲地要跟着青壮年们跑，去看天线宝宝的家会不会塌。
被白窦桦拉住了。他得骑车载她去镇上通知镇长。
村霸在这时跳上车，大力拍拍三轮车后座，叽里咕噜几句。
白窦桦问吴小卷他在鬼叫什么。
吴小卷:“大牛说他奶今早到镇上赶集去了，赶紧走，晚了怕找不着人。”
*
小镇是地震频发区，大家日常演练得当，灾难来临都知道要紧急避险，暂时没有人员伤亡。
等震感过去，室内人群很快疏散撤离到了开阔地带。
镇上居民的住房虽然楼层不高，抗震性能不低，但余震严重程度无法预测，安全起见，大部分人还是选择在空地上搭帐篷过夜。
小镇上连帐篷都是五颜六色的。
吴小卷和镇花，还有村霸他奶挤一个篷。
大家凑活用压缩饼干罐头之类的对付完晚餐，钻进帐篷里休息娱乐。
白窦桦他们帐篷里在打牌。
吴小卷一进去就注意到他身旁的“筹码”苞谷泡泡在所有人中是最多的。
“运气不错？”她到白窦桦边上盘腿坐下，问。
白窦桦:“还行。”
吴小卷:“我看看。”
白窦桦把牌偏向她:“你看看。”
吴小卷拍大腿:“嗬！您儿的牌也太好了。”
有人笑着问激动的吴小卷:“你也玩牌啊？”
吴小卷切换本地语言胡乱回答:“当然啦，我可是内行。”
她往前探身，热心肠地对白窦桦说:“我来帮你摸牌！”
几轮过后——
白窦桦眉头紧锁，迟迟没动作。
对面的村霸在大声跟旁边人蝈蝈。
白窦桦歪头，问吴小卷:“他说什么？”
吴小卷见白窦桦筹码都快输没了，精神紧张，根本没注意听村霸说了什么，抬头瞥一眼村霸的表情，猜测道:“他说‘快点儿啊，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白窦桦:“……”
他出牌。
又输。
吴小卷动作迅速伸手摸牌，递给白窦桦，让他快看一看。
白窦桦看一眼，然后侧过脸，眉头的结没散开，盯着吴小卷。
吴小卷:怎么。
向她求助？
好吧，那姐姐就大发慈悲地帮帮你。
吴小卷把下巴搁到白窦桦肩头托着，细细瞧他这次手里握了些什么好牌。
半晌，她轻轻笑了一声，叹道:“这谁顶得住啊。”
烂得叫人心酸。
苞谷泡泡这下子全部被移到村霸那边去。
下一轮开始，白窦桦继续走“好运”。
吴小卷帮他脱外套丢给村霸，看他瞥了一眼自己，一脸麻木，安抚道:“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村霸估计觉得赢得没意思，提议换一个玩法。
吴小卷说好呀，白窦桦闭了闭眼。
这恐怕和玩法没多大关系。
听完新玩法的规则，吴小卷惊讶地发现，这是不久前才在赌场里兴起的流行玩法。
吃惊之余，她下意识感到有些怪异，问村霸:“这玩法是谁教你的？”
村霸叽里咕噜说了个名字，吴小卷没听懂，记了个音，默念几遍，打算待会儿回去问镇花。
村霸提议的新玩法有些复杂，白窦桦这个文盲什么都没搞明白，让吴小卷教他怎么玩。
吴小卷:“求我。”
白窦桦:“从前……”
吴小卷:“算了，闭嘴。”
吴小卷教完就识趣地自行撤退。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明天白窦桦就得光着身子下地干活，太伤风化。
刚好老马和他哥也要去其他人的帐篷睡觉，吴小卷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老马嗲嗲地回应，老马他哥一脸阴郁，看到吴小卷也没停留，直接走了。
吴小卷听人讲八卦，知晓哥俩这几个月一直借住在亲戚朋友家，今天打算来镇委会看看能不能申请补助，还没问清楚，就不巧遇上了地震。
刚刚在帐篷里，大家打牌的氛围很热烈，也没见老马他哥在众人闹腾时有什么情绪变化。
非常能够理解，小家庭遭受毁灭□□故，没人能在短时间内克服心理阴影，马上融入由其他合乐小家庭临时组成的大家庭。
吴小卷摸一把老马的头发，让他赶紧去跟上他扑克脸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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