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末穿了件方领红色连衣裙,学妹圆头小皮鞋,黑色的长发拢得整齐,戴了只红色菱形发箍,精心画过的妆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皮肤白嫩,睫毛长而卷翘,涂了层大地色渐变的眼影,配上那双自戴弯钩的狐狸眼,乖巧地背着个双肩包,清纯俏皮带着浑然天成的妩媚。
摄人心魄。
接触到沈却微顿的目光,姜末冲他盈盈一笑。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她的想法简单粗暴,既然沈却被宋成妍的父亲看好,那么就弄他的名声狼藉,任何一个父亲在听到准女婿传出花边新闻的时候,都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过去的。
只要她穿得花枝招展在沈却身边多晃悠晃悠,再费些心机拍一些错位角度的暧昧照片,无论是发布到媒体上还是被各种小道新闻传播出来,一个男人身边美女如云,还是没有任何名分的女人,这个男人的口碑都不会太好,沈却的名声想不臭都难。
“沈组长,好巧,你也起这么早?”姜末站在房间门口,她那侧的房门开着,清晨的阳光像是奶黄色的柔软液体,贴合着少女姣好的曲线将人浸泡其中,柔软微卷的长发在光线下呈现出一种金与棕交织的色泽,眼瞳澄澈狡黠,鼻梁小而挺,脸庞精致立体,聘婷如画,纤纤若玉。
好生漂亮,倒像是丛林里骤然探出脑袋的精灵仙子,却偏偏不是那种单纯无辜的白莲花,反而是盈盈狭长的狐狸眸,弯唇时风情万种,惹人垂涎。
沈却目光落在她身上,细细密密的审视与研判,依旧平静如斯,只是不经意间的精光骤然露出又被掩藏,仿佛宛如交织的网子将猎物兜头套住,耐心而老道的狩猎者从不轻易吓跑猎物。
良久,他才意味不明的勾了下唇,“早。”
姜末被男人的目光盯到头皮发麻,就是那种上位者的审视,她头一遭感觉自己如此心惊胆战,心被高高悬挂起,摇摆不定,你不知道他有没有窥探到你隐秘的小心思所以提心吊胆,此时听到这句才松了口气。
沈却在她身后,抄着口袋看她关门,“换房间了?”
着一层都是酒店最贵的房型,干净隔音,用具都是一次性,上一位客人用完可以带走,或者酒店销毁换成新的。
“单位给我订的那个有点潮,我住不惯。”姜末老实回答。
沈却看她一眼,黑瞳漫不经心:“不在松明的报销范围内。”
简直是刁钻老狐狸故意泼冷水,姜末撇撇嘴,“我自己加钱换不行吗?”
“可以。”沈却说,“实习期要押一个月的工资。”
姜末:……
“不过也没关系,这个房型的价格大概够你一个月的工资。”进电梯时,沈却脚步顿了一下,等姜末撅着嘴走进去才迈步跟上。
这人嘴忒毒,这不是在故意调侃她工资低穷光蛋一个吗?姜末皱着眉,下意识的想顶嘴,但转念一想到沈却这人的手段,斯文败类,外表矜贵彬彬的,内里腹黑得八百个她都比不上。
她瘪了下嘴,小声嘟囔,“我家有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她说的声音太小,气势又不足,酒店餐厅里有轻微人语声盘子杯盏碰撞声,沈却没听清,问:“说什么呢?”
姜末已经冲到食品区去了,一双眼瞳在各色美食上流连,巴巴地几乎都要看不过来了。
下意识回,“没说什么,夸您呢。”
“我怎么听着不像好话。”沈却似乎心情不错,没同她计较,看了眼姜末盛得一大勺咖喱辣酱,酱汁粘稠,沾了滴到她白皙的手腕上,衬得皮肤娇嫩如玉质地般。
酒店的早餐品类不少,都是当地特色美食。
沈却端着餐盘坐到座位上时,对面已经摆上了各种形形色色的小盘子。
土豆泥花椰菜咖喱、塔利、鹰嘴豆咖喱、印度糖耳朵、奶汤圆……拿了个溜儿八开花团锦簇得。
沈却看得顿了顿,也是没料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怕是把半个餐台的东西种类都拿了个遍。
姜末端着自己的红豆沙甜饺回来时,沈却已经在坐下了,男人吃相优雅斯文,他的餐盘里只盛了咖喱香饭和几样小菜,甚至汤点都是简单的一杯黑咖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
姜末意外:“沈组长,您就吃那么点儿?”
沈却喝了口咖啡,放在杯子,微懒道:“适中即可,多了就浪费了。”
姜末瘪了下腮帮子,感觉后面一句话是在点她。
吃完早餐他们就赶往出差地进行实地考察。
沈却带领的组别在公司的地位很尴尬说,好听点是没有具体的负责事项,接管的内容很杂,也有难度,跨度很大,从设计师的甄选聘请到慈善晚宴的布置;说难听点就是打杂的,什么脏活累活儿都一股脑扔到沈却手底下,做的好不一定有表扬,做的不好却一定会被批评。
这也是长柏当初同意让沈却进松明的原因,这么一个费力不讨好且没有任何晋升空间的职位,足以把沈却的脾性和光环都磨灭,众所周知,越是杂的事情办起来就越难,术业有专攻才能在积累的经验中成长进步。
而沈却所在的小组,却可以将人的才华磨得一文不值。
在F洲南部的泰米尔纳德邦,达尔姆利村落是整个F洲最贫困的地区。
车子先到了泰米尔纳德邦的小镇上,姜末下车时就被混着沙子的风糊了一脸。
拥挤,真实,嘈杂,破旧不堪。
横七竖八的电线与拥挤逼仄的小巷子,歪扭的房子与随便一停的风尘仆仆的老旧摩托车。
有黑人小孩子光着脚从街角跑过,也有穿着刹帝利服饰的女人围坐在堆满衣服的服装铺子前聊天,用芭蕉叶裹着炒香米与咖喱品尝。
当地的对接的负责人是位中年女性,只会说简单的蹩脚的英文。
通过简单的交流,姜末得知,他们这笔费用资助的不是小镇上的儿童,而是达尔姆利村的孩子们。
从小镇到村子道路狭窄满是泥泞,只能坐当地破破烂烂的面包车过去。
姜末几乎是忍着强烈的不适感上了车。
刚刚同当地慈善款负责人交流都是沈却完成的,男人眉眼淡然,似乎并没有因为环境改变带来太多的不适感。
随着车子往村落里开,姜末看到路过的简陋屋子前,男人在责打女人,女人脊背上的布料被血水渗透,痛苦的呻吟,却依旧逃不开魔爪。那男人骂了一连串的话之后,取过来铁钉子往女人手掌上钉,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里的风俗是妻子是丈夫的物品,从嫁过来后就丈夫所有并且处置。”负责人说。
姜末看得难受,只觉得头晕目眩,一股恶心顺着喉咙往上顶,她扶住车窗,难受得眼泪都憋了出来,手指泛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水土不服引得发得一连串反应。
从小金尊玉贵得养着惯了,哪里见过这等人间疾苦的环境。
忽然,肩膀上落在不轻不重的力道。
头顶洒下温热的呼吸,“姜末,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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