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熠接着道:“那一战对玄道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不仅是圣魔恐怖的力量令人颤栗,更是圣魔运用了天地之力,让玄道怀疑天道抛弃了玄道,选择了魔道。”
“此战之后,天霄仙人下界救玄道,才又重振玄道抵御魔道的战意。但至今仍无人知晓,圣魔究竟用了各种方法,动用了天地之力,顷刻之间摧毁一城,**百万人。”
莺然问关熠:“你将这事告诉黄琰朗了吗?”
关熠脸色难看:“说了。而且我能看出来,黄琰朗也怕了,但他还是不肯将此事告知临关城百姓。”
“他怕他对雪飞霜的所作所为造成了这样的后果,若此事成真,他将成为毁灭临关城的罪人。”
“他也怕此事是拔狱谷主的戏弄,他若大动干戈让临关百姓全数出城,事后却无事发生,他会沦为笑柄。”
“他什么都不肯做,想**。我只能带着愿意相信我的道友们,到处宣扬灭城之事,可是……”
关熠叹气,“城中只走了一批惜命的,大部分人都尚未离开。他们不信,觉得一息灭城太过荒谬。”
菜上了,徐离陵给莺然挑蒜籽,给她夹菜,碗筷轻碰轻响。
莺然吃了块鸡丁:“要不,你将你师父告诉你的故事,说给城中人听,让他们意识到这样的事是曾经发生过的?”
关熠犹豫:“我之所以没说,其实也是担心,若此事是假,把这故事说出来,等同于让我师父作担保,会连累到我师父。”
既是如此,莺然不好再劝他说。
她同徐离陵道:“待会儿吃完,咱们回家收拾东西。”
又在脑中通知大花快点回家,别在外玩了。
大花问出什么事了。它这段时间都在陪珠儿,对城中的事一问三不知。
莺然将事情告诉它。
大花惊道:“不行!我迟点回家,我要带城里的猫一起跑。”
莺然应下,忽的一顿,眼眸渐亮,问大花:“你能带城中其他动物也一起跑吗?”
大花:“能的,怎么了?”
莺然:“有件事想麻烦你。”
大花:“什么事?”
莺然让大花稍等,对关熠道:“你师父有没有说过,灭城之前,有何异象?”
关熠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徐离陵冷不丁道:“灭城前一刻,天色泛红,黑云压城,如暴雨欲来。”
关熠诧异:“你怎么知道?”
徐离陵不遮不掩:“在现场。”
关熠惊悚地瞪大眼:“你、你到底是……”
莺然伸手在关熠眼前挥了挥,打断:“别这样看怀真。”
关熠回过神,不敢深思,转而苦恼:“前一刻才有异象,
也没法儿以此让城中百姓逃跑啊。”
莺然:“我可以叫大花和小黄让动城中动物往外逃。在云水县时有天灾小动物们不都会预警、人们瞧见了不都会跑的嘛。难道在云州不是吗?”
关熠抚掌:“对!还可以这样!”
他惊喜地站起来急着回去安排协助城中百姓出城之事丢下买单的灵石。跑出两步又回头道:“等我解决此事好好谢谢大花和小黄!”
莺然点头:“嗯它们很辛苦的。”
她暗中通知大花先去行动。
此番也算是救世大花立刻去办。
莺然匆匆吃完饭与徐离陵回家。
到家后莺然让徐离陵通知小黄此事并假装让小黄通知大花。她则在房中收拾东西。
没一会儿徐离陵上楼来与她一起收拾。
待收拾完才是未时末。
莺然和徐离陵牵上飞驹离开府邸往金柜杂货铺去同金五两说这事。
金五两在柜台里打算盘:“方才珠儿和我说过了你们把小易带走就成。”
小易便是店内小童他诧异地“啊”了声“掌柜的你不走吗?”
金五两:“我不走我要死在这儿。”
小易放下包袱一屁股坐下:“那我也不走。”
金五两“嘿”了声从柜台里出来一脚踢向小易:“让你走你就走!”
莺然帮劝:“掌柜这不是魔道入侵你不必死守的。”
金五两把小易丢到门口又回到柜台不搭理人。
莺然无奈忽见一道黑影冲进来一招打晕金五两把金五两丢到门口。又冲进柜台和里间翻找了些东西最后一手提包袱一手抓着一块牌位出来。
是隔壁成衣店的恩娘子。
恩娘子长得五大三粗把牌位给小易粗声粗气地交代:“捧好别摔着。”
而后扛起金五两对莺然与徐离陵颔首招呼小易随她离开。
小易双手捧牌位能让人清楚地看见牌位上的五个字:
[爱妻林慧娘]
莺然有所了然骑上飞驹与徐离陵一同出城。
*
夜色沉沉。
临关城内漆黑死寂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
临关城外五里处的斗武峰山脉火光绵延满山皆是驻扎在此的临关城人。
“师弟全城都通知到了。愿意出城的都出来了不愿出城的我们也没有办法。”
关熠对回报的弟子颔首:“辛苦了。”
一旁的黄琰朗道:“如此大的阵仗
关熠:“黄峰主若不信会出事为何终是下令撤离了?”
黄琰朗冷哼不答。
关熠心知他说这话是为推卸责任懒得与他争辩问其他弟子:“雪长老出城了吗?”
弟子迟疑:“出是出了但被拦住了。”
关熠神情凝沉立刻沿弟子所指方向奔去。
那一处人群拥挤水泄不通。
声声谩骂、乱飞的碎石朝人群中间砸去。
若非有乙玄道一的弟子在拦飞过去的便不会只是碎石还有**术法。
关熠在弟子簇拥下挤进去要将狼狈不堪的雪飞霜带出却反被用力推开。
雪飞霜抬起头来环视四周
片刻后一**骂:“雪飞霜你这丧尽天良的女魔头!你凭什么拿临关作赌我看你分明是有意助魔灭城!你当初怎么不干脆死在懿王洲!”
随着这一声叫骂骂声如火燃愈演愈烈。
雪飞霜并未辩驳反倒向人群逼近。
她近一步他们便退一步。
空地越退越大雪飞霜笑起来愈笑愈猖狂。愈猖狂却又愈悲凉。
有人喊:“她疯了你们还不赶快抓住她!”
雪飞霜闻声望向那人笑声戛然而止“你们怕我?你们竟然怕我!”
“你们怕魔……这便是我坚信的道?”
她合眼苦笑突然反身猛地拔出关熠腰间佩剑速度快得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待众人忙欲压制她关熠亦欲夺回佩剑。
却见她反手提剑一剑自穿心脉。
关熠愣怔仿佛能感觉到残红溅到脸上的滚烫。
众人皆惊不由再退一步远离雪飞霜。
雪飞霜未看众人只仰头望天口溢朱红:“有尔等如斯我已预见玄道结局……我、不愿再看。”
“你们说得对……我该和鸿崖公他们一起、死在懿王洲……至少……还能心怀着对玄道的……希望……”
她头重重垂下去没了声息。只余汩汩热血还在顺着身躯流淌染红大地。
夜沉寂如死。
关熠上前拔出佩剑。
雪飞霜扑倒在地尸身尽染尘土。
关熠静立她身旁五味杂陈。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出狗咬吕洞宾的戏!”
大笑突兀响起打破死寂。
众人闻声抬头一黑袍男子凌空信步而来若天神降世却是一身骇人魔息。
“是拔狱谷主!”
有人认出他衣上狱魔纹。
张复弦玄衣烈烈似笑非笑:“你们知道吗?你们方才杀了一位难得身堕魔道仍能坚守道心的修士杀了临关城最后的希望。”
“临关今夜注定毁灭。”
*
“临关今夜真的
会毁灭吗?”
莺然吃着热好的馅饼问徐离陵。
四周静谧除了篝火噼啪作响
这是莺然与徐离陵特意选的驻扎地——远离临关城八里远。不和临关城其他人混在一起那太吵太闹。
徐离陵:“嗯。”
莺然远眺临关方向太黑了看不见临关城。
只能看到远处山脉如有火蛇盘踞那是从临关城撤出众人的驻扎之地。
她问:“临关若消失了临关城的人日后要去哪儿呢?”
徐离陵:“天下荒野甚多人群集聚之地便能再造一座新的临关城。”
莺然:“可那不是原本的临关城了。”
徐离陵:“你喜欢临关城?”
莺然摇头:“只是想到临关有你的旧居有你生活过的痕迹。若临关城消失那些痕迹也荡然无存了……你不会不舍吗?”
徐离陵:“不会。”
莺然呢喃:“可是我有点不舍。”
*
众人紧绷蓄势待战。
张复弦信步落地:“莫紧张今夜我无意与尔等一战。再者——就算一战尔等也非我对手。”
话音落众人顿感脊背发凉。
回身一看魔氛已于黑夜中将所有人包围似随时有魔修从夜色中杀出。
张复弦看向关熠抬手轻拍关熠肩膀。
他速度不快但关熠莫名僵住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张复弦已收回手。
张复弦意味深长:“你非我对手便是你师父岳朝秋来也只能同我打个平手。最好不要想着与我动武否则我也为难。”
关熠暗自困惑不懂张复弦为难在哪儿。
不过他又不是傻子摆明了打不过他当然不会打。
他默不作声地后退躲到黄琰朗身后去。一副“你是前辈该你上”的架势。
黄琰朗气得瞪他却又说不了他什么。
张复弦在包围圈中寻了一处崖边巨石潇洒落座百无聊赖:“距离子夜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不如我同你们说一说圣魔弹指间灭城的故事吧。”
黄琰朗脸色大变:“魔道最善蛊惑人心众道友切莫听他妖言惑众!”
张复弦浑不在意地笑自顾自道:“八百年前云州有一座名为安的城安城有一位女修因执行玄道任务而心魂受损变得直言直语、无法藏住所思所想。”
“后又一次执行任务时她被魔道俘获。为了不暴露玄道消息她自伤喉舌成了哑巴。后被玄道道友救出却无人信她守住了玄道的消息。”
黄琰朗脸色难看。
众弟子闻言皆眉头紧皱。目光不由得投向一
旁沾满尘土的尸体——雪飞霜。
关熠暗叹:何等相似的境遇……
一心卫道却无人信。
张复弦语调平淡继续道:“后来在玄道的特意安排下修为低下的她被派去了战场死在了战场上。”
“此案原本到此便可了结但她有一位凡人夫君是个大夫。机缘巧合这位大夫曾在出城采药之时遇到受伤的圣魔。”
“那时他并未认出圣魔只凭一颗医者之心想为圣魔救治。圣魔不需要他的救治还险些杀了他。幸得圣魔成魔前的一位弟子相救这才逃出生天。但也因为这番际遇他得到了特殊的机缘。”
“在他的夫人死后他去战场上寻找夫人尸身时再度遇到了圣魔。他一心求死无惧圣魔。但圣魔听闻他的事迹听闻他为是否要报仇而摇摆不定、痛苦不已。圣魔道我可以帮你。”
众修皆神色凝重隐隐明白了此事迹被掩盖的原因:故事中玄道的所作所为与他们所宣扬的正直信念背道而驰。
张复弦口中的圣魔也与他们所知那暴虐无道、嗜杀如命的圣魔
“大夫万般道谢恳请圣魔相助。于是圣魔化身无名女修拜入安城。安城玄修起初仍保持着表面的善良对圣魔化作的女修关怀备至。”
“圣魔以女修身份在安城布下防御大阵助众修抵御魔道去战场上救死扶伤。在他人修道瓶颈时答疑解惑传道授业……他做了一个道心坚定的善良修士一切会做的事。”
“但人们始终心存怀疑——玄魔战势如火如荼这籍籍无名的女修为何会远道而来倾尽所有为安城效力?”
*
徐离陵问:“为何?”
他将烧好的水晾温递给莺然。
莺然接过将吃不下的饼递给他小口喝水碎碎念叨:“咱们后院里的荷花莲花开得正好呢还有很多其他花草我想看那些花儿都开一遍。小闲亭里的躺椅睡着也舒服我喜欢修炼后睡在躺椅上在小闲亭里吹风……”
“偏院里喜伯他们种的菜地已经长出了几茬菜再过段时间就可以撒新种了。咱们一起挑的小鸡崽也被养得很好过段时间就能喝鸡汤了……”
“对了待夏日过去院中的柿子树就会结果了我还想吃柿子。脆柿软柿柿饼……我都想尝尝。还有桂花……”
“哦咱们忘了移种桂花了!我想要桂花蜜泡茶喝。”
莺然低呼一声懊恼地轻拍了下额头转念又笑道“不过忘了也没关系咱们以后去别的地方种桂花吧……”
徐离陵未应吃着她剩下的饼忽道:“待会儿你骑上飞驹往东方走
。
莺然疑惑:“为何?
*
张复弦:“在几次三番的魔道突袭、安城大败后,安城玄修们对女修的猜忌爆发了。
“他们不愿承认自己的无能,将最后那次战败,归咎于女修是魔道奸细,没有尽心尽力为他们防御。当女修为掩护修士撤退被魔道俘虏,一路坎坷逃回安城时,迎接她的是审判与唾骂。
“他们将女修作阶下囚,为振玄道士气,拉女修游街示众。最后,要以万箭穿心处死女修,以泄安城大败之愤。
众修神情不一,大多眉头紧锁。
张复弦仍平静:“那一日,一箭又一箭贯穿女修身躯,女修仍屹立不倒。众修惊骇,提剑刺穿女修,得到的,是女修的一声叹息。
“他们不知,女修并非真的女修,而是圣魔所化。也不知,圣魔与天地立下赌约,若安城之人愿以真心回馈女修,他将遭受天罚、消散于天地。如若不然,则安城顷刻间,灰飞烟灭。
“而圣魔之所以能以一城与天地作赌,是因为,他付出了更高的代价。所以,他的赌约生效了。
众修错愕。
有人不禁问:“那雪飞霜凭什么……难道她也有圣魔之力,足以灭一城?
说罢,此人连忙闭嘴,生怕周围人发现是他说的。
因为说出这话,就说明他信了这故事,也信了雪飞霜一心为玄道。
张复弦摇了摇手指:“雪飞霜没这个本事,但我有。临关早前是我囊中之物,是雪飞霜与我立下赌约,你们才有了进驻临关的机会。我座下魔军百万,只要我想覆灭临关城,那便是迟早的事。
众修脸色煞白。
“不是雪飞霜凭什么以临关城为赌注,而是她在用自己的信念保护你们。
张复弦长叹,“她做到了,可你们没有。魔道卑鄙险恶,玄道也并不高尚。
“百万魔修之力,将于子夜尽汇于雪飞霜任临关城主时,为保护你们而布下的灭魔大阵。
“那座大阵会如同八百年前,圣魔摧毁安城那样摧毁临关。这是天地之约,谁也无法阻止。
张复弦笑容无比讽刺,“我现在还记得八百年前的那天,圣魔化归真身,如佛拈花,轻轻一弹指,御阵逆转攻阵。
“眨眼间,安城化为平地,百万人,灰飞烟灭。
张复弦闭上眼,那复仇一幕,至今令他魔血沸腾。
不过,他后来意识到圣魔以身作赌,不是为帮他,而是为验证心中的某个疑惑:
——这世间,究竟还值得他再看一眼吗?
那天彻底毁灭的,不只是一座城。
还有一个灭世之魔,仅剩的恻隐。
*
飞
驹凌空慢行如月下漫步。
莺然骑在飞驹上往东方去大花与小黄趴在马屁股上。
大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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