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真便继续挥刀杀了起来。这些男人弱得很,她一刀一个轻轻松松。而她很快看到阿阳还在那儿傻愣愣地靠墙站着,便割断了一个男兵的手,连带着他手中的弯刀一起挑飞,让它落到了阿阳面前。
阿阳被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傅水伤是故意的,实在害怕下一刀就要不小心落在自己脑袋上,可她也不知道该躲哪儿去,只站得更直更僵了。
“捡起来!”傅水伤见她连送上门的武器都不知道去拿,便只好出声指示,“看哪个没死的上去补一刀!”
阿阳正紧张着,听到声音便下意识地顺从。她弯腰把刀捡起来了,可也只会双手紧握着举在胸前,根本不懂得要怎么样才好。
忽然一个男人倒在了她面前。他还在挣扎着想站起来,傅水伤看见了,便冲阿阳道:“快干活!”
“我……我……”阿阳手都抖了。她把刀举起来,又放下。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颤声道,“我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不就砍一刀的事儿么?”傅水伤不能理解。她思来想去,怎么想都觉得阿阳是要偷懒。
毕竟砍人是有点儿累的。
她便举着刀指了指阿阳,道:“你不杀他们的话,我可就得杀你了啊。不然你回头去告我的状,那我可倒了大楣了。砍一刀咱们就栓一根绳上了,快点儿。”
“你是为了救我才杀他们的……”阿阳倒并不害怕傅水伤,只用力摇着头,“我怎么可能反而为了他们去告你的状。”
傅水伤闻言却愣了一下,“啊,你觉得我是为了救你才杀他们的?”
她又很快点头,“不错!的确是这样。”
阿阳也跟着一愣,她忽而悲愤起来,“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救我才杀人的!你——你根本就是为了杀人才顺便救了救我!”
她想要是她落了水,而旁边有几个可以随便杀的人。傅水伤只能选一个的话——她完全不敢想傅水伤会选哪一个!
“都一样嘛。人死了,我爽了,你得救了。”傅水伤也不逼她了。她纵马去追那几个终于看清状况知道逃跑了的男兵,一面道,“大家都很开心,不要在意这些不重要的事。”
“大家都很开心?!”阿阳被她震惊到了,她指着地上的人,“他们也很开心么?”
“我看他们的心挺开的啊,捅一刀过去,心都开成两半了吧?”
傅水伤一边同阿阳闲聊着,一边把往西面跑的几个男人追上了。她不慌不忙地一个个摘了脑袋,又转头去追东面的。
而那被砍了一刀趴在阿阳面前的男人,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握着自己的大刀,看起来有些意识昏沉。用力摇了摇头之后,突然便向阿阳砍了过去。
阿阳靠着墙,并没有躲避的余地。她也只好慌乱地举起了刀,闭着眼乱砍了几下。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绝对砍不中的。即便砍中了,她力气小,恐怕也不会有多大伤害。她甚至以为第三营里这样训练有素的老兵,即使是重伤了,也能夺了她的刀反杀了她。
她举起刀时就已准备要大喊“水伤救我”了。
可她没想到她一刀就砍在了男人脖子上。这男人瞬间血流如注,直接躺倒在地,再无动静了。
阿阳握着刀喘着粗气,鲜血顺着刀身流到她手上,她看起来更加呆愣了。
而傅水伤已把所有男人都砍倒在地。她来回检查了一遍,确定大家死得都很彻底,没有半点复活的风险,便又骑马到了阿阳面前,伸手道:“上来。这边不安全,你跟着我吧。”
阿阳呆呆地伸出手去,被傅水伤拉到了马背上。她一只手抓着傅水伤的衣服,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手里的刀。
风把她衣服上的血迹吹干了,她才忽然开口,“我第一次杀人。”
“嗯。”傅水伤应了一声,“什么感觉?”
阿阳低头看着手上流动的鲜血与凝结的血块。她实话实说,“没什么感觉。这血……好像和我的经血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就像是月经带漏了血,她蹲在茅房里收拾一般。
并不害怕。
只觉得她早就该这样做了。
“本来就是该变成经血的东西,”傅水伤笑了一声,“你帮他们变回他们应有的样子而已,他们该感谢你。”
阿阳没有回答。她抱着刀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以前很害怕他们。”
“我十二三岁的时候跟着一个姐姐,在她那里干活换食宿。那个姐姐是负责给京郊营地送菜的。有一次我们遇见一个第三营的人,他不知道被谁搞生气了,路过时莫名其妙就把我推到了湖水里,我差点被淹死。”
“那个姐姐一生气就和他打了起来,还打赢了。可是没几天再来,整个京郊营地都在说姐姐一个女人,天天往第三营全都是男人的地方跑,其实是在偷偷卖的,就看中了这里男人多好挣钱。还说姐姐十岁出头就和人乱搞生下了我,为了银子带着我这个十几岁的‘亲女儿’一起卖。这些话甚至都传到京都城里去了。”
“然后呢?”傅水伤问。
“然后姐姐往第三营放了把火,直接跑去加入镇国军了。陛下夺位的时候,她还带小队去打了第三营。”阿阳笑了笑,“她现在还在镇国军里,不知道怎么样了。”
笑过之后,阿阳却又抿了抿唇,小声道:“她走时还把她住的小房子留给了我。可第三营那些东西居然找了过来,砸了房子,还打我——我险些要被打死。还好丘大人救了我。”
傅水伤便又问:“丘大人?她怎么救得你?”
那时候丘执玉应当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还和明镜府没有丝毫关系。她又不会武,怎么想都只能一起挨打。
“丘大人把他们都毒死了。”阿阳说。
那傅水伤就不明白了,“我怎么听,该害怕的也是他们吧!你现在好好的,他们可全都死了。”
“又不经杀,又要犯贱来找杀。再有这样的你直接给他们全杀了不就好了?有刀用刀,有毒用毒。就算什么都没有也能踢爆他的蛋。害怕个什么?”
“对……”阿阳也轻轻点头,“我不应该害怕他们的。”
她也有刀。他们能打她,她也可以砍他们。她以前为什么会因为打不过而直接不打了呢?难道自己不打了,他们就也不打了吗?
就要举起刀来,砍死一个算一个!
阿阳渐渐地双眼发亮,又忽然极为期待地问:“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第三营现在有五千多人,我们能把他们杀光么?”
“想什么……以我们的速度,不吃不喝不睡觉也得杀个五六天。”傅水伤已走到了皇宫之前,却并没有进去。她绕着宫墙转了转,略过了羽林军守卫的宫门,停在了第三营看守的一个侧门之前。
她目测了一番。人的确是很多,但并没有弓箭手,也没有什么武功高强之人。那么人再多,能围上来同时和她打的,顶多也就是十几个普通男兵,完全足以应对。
车轮战她就更不怕了。等她杀累了,立刻便把身上的毒、炸药、烟雾弹什么的通通放出来,换个地方拿令牌入宫。想休息多久便休息多久,休息好了再来。
傅水伤便直接冲了过去,“我们尽力,剩下的让给赵得真。赵得真可恨死他们了。”
可阿阳倒觉得傅水伤也很死他们了。她总觉得傅水伤应当也是和他们有仇的,只是傅水伤没有说。
她当然也并不会去问。握着刀心跳不止。
傅水伤已冲到了人群里,先砍出一片空地来,跳了下去。
“你留在马上!”她对阿阳道。
坐在高处对战自然有优势,也省力一些。且傅水伤一眼能看到,有什么问题了便可及时过来。
她直接就开杀了,那些男人一时还未能反应过来,被她砍倒一大片了才终于反击。
阿阳则是在马上乱砍一通。她虽然不会武,但疯了一样地胡乱挥刀,却也并没有人敢随便接近。
可没有人能伤她,她却也同样伤不到别人。阿阳便四处看了看,很快选择跟在傅水伤后面,见她砍完就不管了的人还能动,就策马上去狠踩几下。
她们正在这里开开心心地抛头颅洒热血,忽又听见了远处的马蹄声。阿阳视野更高,看清了来人,便着急道:“是镇国军!怎么办?”
傅水伤杀得正爽呢。她丝毫不觉得累,只觉自己完全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地杀上五六天。她便只是道:“怕什么?她们是反贼。等她们被抓了供认说我们杀第三营——那肯定是狗急跳墙污蔑我们这样忠心耿耿的大好人!”
反正丘执玉答应了的,丘执玉自然有办法让第三营死得合情合理,与她和阿阳毫无干系。
“不是……”阿阳就知道她杀气冲头了便无法思考,只能替她动脑子,“我们可还是陛下这边的啊?她们要是以为我们起了内讧,正是时机大好,把我们和第三营一起杀了怎么办?她们人那么多,好似还是精锐——”
“——我们快跑吧!”
傅水伤一点也不想跑。她好几年没这么痛快地杀过了。自从危鸣晨坐稳皇位……
……不,是自从危鸣晨选择与先皇旧臣和解,不再赶尽杀绝。造反的人便少了许多。
那些人已走近了,的确是镇国军的人。武功似乎都不算差,被她们围住的话可就难脱身了。
……但她们原本都在红溪谷,多少年也不会回京一趟,肯定是不认得傅水伤这么一个普普通通刽子手的。
傅水伤看她们一眼,忽然大喊一声:“为灵晖郡王复仇!”
她砍了一个脑袋,“就是你们害死的郡王?”
又捅了一颗心脏,“你们也配碰郡王?”
再抹了一个脖子,“郡王对我有恩,我就算死也要亲手为郡王复仇!”
她一连砍了十几个,才放下心来。
不错,听到她与阿阳说话的人已全都没了。
她突然间发疯却是把阿阳给吓到了,阿阳便忍不住去问:“水伤,你干什么?”
她未来得及回答,镇国军也已到了。她们显然被眼前的状况迷惑了,但她们也并未耽搁,立刻同第三营打了起来,很快地将傅水伤和阿阳从包围圈里解救出去。
为首的人扯住了已一脸疯癫的傅水伤。她看傅水伤两人平民打扮没有身份牌,连盔甲也没有,刀也破破烂烂,仿佛平日里还要用来砍柴。她便疑惑不解地问:“你们在做什么?”
“为灵晖郡王复仇!”傅水伤早已杀红了眼,看着却好似是悲愤交加的模样。
阿阳不知她想干什么,只敢跟着点头:“嗯!”
“郡王当年救过我们的命……”
阿阳:“嗯嗯!”
“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我一定要亲自为郡王报仇!”
阿阳:“嗯嗯嗯!”
“你们是镇国军的人?当年灵晖郡王的部下?我在宫里当差的朋友说的果然是真的!你们终于要来为郡王复仇了!我苦练多年刀法便是为了今天,让我帮你们吧将军!”
阿阳:“……嗯。”
这首领却看了阿阳一眼,“你……那你怎么把家里的傻妹妹也带出来了?简直胡闹。太危险了,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快回家待着!”
阿阳:“……”
傅水伤便朝阿阳使了个眼色。阿阳不知是如何会意的,纠结了片刻,才勉强下定了决心。
她笑嘻嘻地拍了拍手,又举起刀,哈哈大笑着,“郡王……哈哈哈,郡王……好多人,一定是郡王又回来了!郡王回来了哈哈哈……”
“追随郡王!”她一扯缰绳,又冲到了最前面。
傅水伤目瞪口呆,急忙跟上,“阿阳小心!”
她只不过是想让阿阳解释一下自己不是个傻子而已,阿阳今天怎么这么疯!
但反正结果是好的。她们又继续开开心心地抛头颅洒热血去了。
有镇国军在,她们便更轻松了,累了也不必设法逃跑,只要退到后面去稍歇片刻就好。
那首领虽觉得这两人实在古怪,但傅水伤的确是勇猛,她一人恐怕抵得过百人,又真的只专心对付第三营,甚而还会出手救一救镇国军的士兵。她也就随她们去了。
但她还是趁两人退下来休息时走到了阿阳身边,拿出一条半黑半红的布带来系在阿阳手臂上,道:“这是力有不逮需要帮忙的意思,周边有余力的姐妹看见了会护一护,别摘下来。你们最好也还是回家去。南城已被镇国军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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