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凌晨。
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外面的声音终于消弭下来。
闻颖在小沙发上断断续续地睡了一会儿。
这场动乱远没有周闻褚说的那样简单，他坐在书桌前忙碌了一整夜，直到闻颖醒过来，他也依然还在工作。
闻颖邀请道：“要一起去洗漱吃早餐吗？大哥。”
虽然知道未来的某一天可能降临末日，但是当下，早饭还是要吃的。
周闻褚答应下来，随手将桌面上凌乱的文件收拢整齐，和她一起出了办公室。
一夜没睡，周闻褚却浑身不见一点疲态，依然脚步稳健，透着上位者的清贵。
训练营暂时还没有恢复正常运转。
昨天晚上情况紧急，训练营的教职工也被临时抽调，配合武警小队维持校内的秩序。
现在外面走廊空空荡荡，几乎没有闲逛的学员。
校方在教职工的小食堂为他们提供了早饭，闻颖和周闻褚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已经吃完早饭，陆续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折腾了一夜，闻颖也早就饿了。
可还没吃两口，孔黎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道：“训练营里出了命案，就在刚才。”
周闻褚果断地放下筷子，“走吧。”
闻颖看了看起身的周闻褚，又看了眼手里吃剩的半颗鸡蛋，把它直接塞进了嘴里，急忙跟上。
-
死的人是秋一凡。
今早他的同伴到他的单人宿舍里去找他，就发现他躺在地上。
他的身边放着导致他死亡的凶器。
正是安家公司失窃的失败试验品。
秋一凡被抽取走了全身的生命力和晶体能量，双眼大睁，皮肤失去弹性变成树皮一样的状态。
在机器开机的时候，警方收到了提示。
但是当武警小队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仪器里是空的。
杀害他的人当场将夺取的能量吸走，然后丢下器械逃离现场。
警方和法医勘测完现场后，便开始分别向他的同伴们问话。
几个人大概是吓坏了，将他们做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但是全都咬死不承认自己是杀害秋一凡的凶手。
最后几个人被警方带走了。
他们口述的卷宗被递到了周闻褚的案头。
闻颖看到了，于是主动向周闻褚坦白昨天她偷听的全部经过。
周闻褚：“猜到了。”
他对此反应平平。
闻颖：“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大哥。”
……
自从他们被暗杀到现在，闻颖不知道对他说了多少声谢。
周闻褚轻叹一口气，无奈道：“除了道谢，还会不会说点别的？”
闻颖恭敬轻声道：“您是长辈，说别的我怕冒犯到您。”
要是冒犯倒还好了。
周闻褚心里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句话。
-
发生恐怖袭击的第二天，凶手基本已经抓捕归案。
智者的账号被平台封禁。
训练营门外抗议的人群也被一个个劝了回去，只剩少数性格顽固的还在逗留。
一切都将回到正轨。
闻颖所在的考核培训班课程继续。
闻颖告别周闻褚去参加课程，可是她刚走出办公室，就遇到了前来的总教练石雷。
石雷是专门来找她的，一见面就通知道：“闻颖，你的训练课程提前结束了。”
闻颖愣了一秒。
石雷：“一会儿周会长走的时候，你和他一起去促进会，参加促进会组织的特殊培训。”
石雷在这方面的消息很灵通，他向闻颖解释道：“其实训练营的课程很落后，现在那些世家的培训机构，他们把培训的重点都放在了新的双人模式上。咱们平民学校申请不到新的双人的训练机，就连现在用的训练机也是经过好几手后，被他们淘汰下来的。”
说到这，他苦笑着摇摇头。
因为有《蜉》的存在，导致两个阶层间的差距越来越大，普通人上升的渠道也十分狭窄。
石雷对此深感无力。
“等你到了促进会，就能用最新款的训练机了，也替老师也体验体验。”
石雷看向闻颖的目光十分欣慰，甚至有几分悲情。
在石雷的眼中，似乎闻颖已经踏上了一条无可比拟的捷径。
可闻颖却对此反应平平。
闻颖说：“我想继续留在这里训练。”
“你不能留下来，这是上面的决定。”石雷看起来有一些遗憾，但还是坚决地拒绝了她。
……
又是这样。
没有人过问她的意见。
他们默认这是对她的赏赐，而她应该为这种赏赐而欢欣鼓舞。
闻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依旧感觉到窒息。
本来以为离开周家，就可以摆脱被支配的命运。
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拥有了自由。
可是当她抬头向上看去，却发现头顶那座大山依旧巍然矗立，为她笼罩起深深的阴影，不见天日。
“好的，我知道了。”
闻颖礼貌告别石雷，转身又回到了办公室。
周闻褚和孔黎正在工作。
闻颖回到了那张小沙发上，沉着脸一言不发，尽力消化着胸腔中胡乱冲撞的情绪，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旁边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周闻褚将笔搁下，问：“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
只是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就成了这样。
闻颖看了周闻褚一眼，没心情讲话。
周闻褚抬手让孔黎暂时离开，继续道，“不说我怎么帮你？”
“不用你帮。”
闻颖垂着眸子，闷闷地回答。
她又变成了酒会时那副浑身尖刺的样子。
谈话陷入僵局。
周闻褚向孔黎递了个眼神，后者立刻接受到，转身出去调查和闻颖相关的信息。
没一会儿，孔黎就回来了，俯身在周闻褚的耳边低语几句。
“知道了。”
周闻褚摆手道，“准备一下吧，我们回促进会。”
孔黎领命，麻利地将桌面上的东西收拢好，带着走出了门。
这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闻颖沉默了一下，也道：“我去收拾行李。”
当糟糕的现状无法改变的时候，她就只能改变自己，并且说服自己接受这该死的命运。
却听周闻褚冷声道：“不想去就别去，没人求着你。”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
显然也已经知道了闻颖不开心的源头是什么。
闻颖顿了顿，低头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但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脸色色很差。
闻颖尽力消解着胸口中不断冲撞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和柔顺，用平常的语气说：“我知道了，大哥。我会去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现在的这幅样子看起来更可怜了。
周闻褚垂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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