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收刀入鞘,朝内院走去,谢衔星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确定她已走远,转身时揽月已抵在傅金喉间,问道:“怎么就你,林鹤川呢?”
傅金默言,胸口刀伤洇开一片暗红。
谢衔星换了个问题,剑锋又进半寸,问道:“我问你,这府上可有一个幼女?”
傅金一愣,眼神中染上了一丝惊愕。
小姐绝对不能有事...
谢衔星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瞬时就明白了这个幼女的不一般,继续说道:“说实话,饶她不死。”
反正他从一开始也就没想杀。
傅金闻言,如实回答:“少主今夜入了宫。”
谢衔星眼神一黯:“他为何入宫?”
傅金摇头:“少主做事,从不与我说。”
他假意收剑,手却未离剑柄:“留你一命,等你主子回来的时候告诉他,是我谢衔星一人所作。”
傅金看着他的背影,撑着最后一丝力,握剑向背刺去,谢衔星早就料到如此,旋身避让,揽月剑尖银光烁烁,假意刺向他腰部。
傅金侧闪躲避,谢衔星抬脚旋飞,踢向他脊椎中骨,十成力用了七成,钝痛从傅金背脊中间蔓延。
谢衔星还以为他有什么真本事,没想到不过如此:“若是想活命,现在就滚。”随后就去找那一名幼女。
内院大部分屋子都熄了灯,只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窗户大开,楚玥单手撑着窗檐翻了进去,点地无声,屋子里烛火大亮,却没看见人影。
楚玥环视了屋内,眼神落在叠着的三块地板上,走进后看着渊黑的台阶口,侧身下去。
冰阶寒气侵骨,她握刀的手渐渐发青,最底层,林学文伏在水晶棺上,酒气混着血腥扑面而来。
待到他睁开眼时,就看见楚玥手握带血的刀站在冰室门口,顿时醒神,面上狰狞,腿脚发软,话语结巴:“你...你是人是鬼?”
“我是人是鬼,你今日都难逃一死。”
人鬼杀,善恶鉴,阴阳分隔,以命偿命。
楚玥的面容在冰室烛火的映射之下,显得更加鬼魅,她静立不动,站在原地冷眼看着林学文从最初慌乱惊恐到渐平静。
林学文好似明白了什么,踉跄起身。
“你没死。”
她冷笑道:“你们还没死,我当然不会死。”
“那日挑拨你与世子,看来确实是我愚不可及。”林学文苦笑,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滞,“我这一生,尽是这般蠢事。”
刺骨的寒意不禁让楚玥绷紧了身子,她问道:“这是何处?”
林学文偏头垂目看向水晶棺材之人,缓缓回道:“我妻之墓。”
楚玥皱眉,林学文居然将坟墓建在宅邸之下,这等疯魔之事......
“横竖都是死。”林学文看向眼前握血刃的少女,心中莫名释怀,“不如将真相告诉你。放火一事我确实有参与,但我也是受人指使,幕后另有其人,你心中猜想的是何人?”
“秦砚之。”
“他?”林学文摇头,“他也只是帮凶。”
楚玥紧了紧手中的刀,急追问道:“那真凶是谁?”
“告诉你可以,”林学文淡淡道,“但我有个条件。”
“死到临头之人,也配谈条件?”
“很简单。”林学文轻抚冰棺,“让我死在这里,你出去后,封死地道入口。”
楚玥心中觉得奇怪,这个贪生怕死之徒,此刻竟如此坦然?
“若你说的是真话我会给你一个痛快,”她刀尖轻转,“可若有半句虚言,我便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小年纪,没看出来心肠倒是狠辣。”
楚玥没耐心没时间跟他废话,说道:“快说。”
“秦砚之与我是同窗好友,我科举未成,承家业做了商人,三年前,他找到我,说他已经与北疆结盟,看中了我的粮产,要将我一同拉下水,我不同意,他们就毒死了婉姻。”
“婉姻?”
“我的发妻,”林学文眼神温柔,“她从未嫌我蠢笨,日日陪在我身旁,最后却被我害死。”
“既知是仇人,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他们威胁我...下一个就是乐雪...阳曦那孩子不精文墨,我送他去习武,就是不想他卷入这些...”
楚玥的刀纹丝不动,催促道:“继续说。”
“良田有限,既要供长安百姓,又要暗中给北羌供粮。我向楚家钱庄借债购田,至今未能还清...”林学文苦笑,“你父亲慧眼如炬,定是看出了端倪,派人混入粮队,发现了我的勾当...”
“皇上收到密报,命秦砚之彻查。可笑的是...”他忽然大笑,“查案之人,正是主谋之一!”
刀尖微微颤动,她没想到真相远比想象的更加肮脏。
“你们是如何盯上我阿爹的?”
“你可知秦砚之有一个女婿,名叫王昌迁,他认出那封检举信是你父亲的字迹,我们本是想对楚江舟一人下手,可他却说要杀就不能留活口,让我一把火烧了楚府,再借用叛国之罪将你抓住。”
楚玥心中一惊,瞳孔骤缩,她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可却没想到事实竟如此不堪,背后之人竟然是...
这王昌迁就是一条捂不热的毒蛇,冷血至极。
楚玥强压下翻涌的恨意,问道:“还有什么遗言。”
“三年了...”林学文长舒一口气,“这些秘密压得我喘不过气,如今说出来便舒畅许多...只求你一件事,别告诉阳曦这个地方。”
怀霜刀寒光一闪,林学文颈间绽开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她刻意避开了要害,让他能看着自己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冰棺上。
“婉姻...”林学文用尽最后的力气擦拭棺盖,却让血迹越发模糊,“对...不起...”
楚玥冷眼看着这个可悲的男人。
柳婉姻至死都不知道,所谓的“内火相克”实则是穿肠毒药。
在她死后,林学文总是时不时能看见她的身影,做梦也能梦见她,寻了江湖算命夫子,夫子告诉他这是他夫人的鬼魂仍留在人间,不舍离去。
林学文就用伤身之法伤她鬼魂之心,不知是这夫子所说为真,还是他对她的感情逐渐淡薄。
尝过柳荫嫩芽,失了本心,此后留恋于此。
她转身踏上石阶,身后传来躯体倒地的闷响,上来后三块木板依旧整齐地叠放着,很快就会被烈火吞噬。
在她死后,林学文总是时不时能看见她的身影,做梦也能梦见她,寻了江湖算命夫子,夫子告诉他这是他夫人的鬼魂仍留在人间,不舍离去。
林学文就用伤身之法伤她鬼魂之心,不知是这夫子所说为真,还是他对她的感情逐渐淡薄。
尝过柳荫嫩芽,失了本心,此后留恋于此。
林学文自知对不起她,觉得自己血脏了她的棺材,用衣袖将自己的血擦去,直到断了气。
水晶棺材上鲜红一片。
她对他的过往毫无同情,一个男子连妻儿的性命都保不住,简直就是懦夫。
她在意的是王昌迁,她想不通他与楚家之间究竟是有何深仇大恨,让他竟想出如此恶毒的法子,又是如何与北羌勾搭。
院中,火油的气味已经刺鼻,谢衔星肩上扛着昏睡的女童,萧长庭手中的火把将三人的面容照亮。
楚玥直到走到大门处才看见两人,四下看了看,问谢衔星:“那个人呢?”
“去找林鹤川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谢衔星问道,“解决了?”
“嗯。”楚玥突然伸手,从萧长庭手中接过那支跳动的火把,“让我来。”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两个身旁两个男子不约而同后退半步到她身后。
火把在她手中划出一道赤红的弧线,精准地落在火油上。
只听得“轰”一响,烈焰如猛兽般瞬间窜起,火势如走蛇,冲天燃起。
“走吧,”她转身时,火光照亮半边侧脸,“该收的债,才刚刚开始。”
三人踏着满地的火光碎影离去,身后是吞噬一切的火海。
长安城又一个不眠夜,而有些人,注定要在着如火血色中,偿还罪孽。
三人直接回了王府小院,谢衔星将林乐雪放在内寝床榻上,萧长庭点燃院子里的烛盏。
楚玥独自走向厨房,东川熬好的药汤还在炉上温着,她掀开药罐,干苦气息扑面而来,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指尖轻轻在罐沿试了试温度,刚刚好。
院中,萧长庭见楚玥走远,立刻凑到刚刚出来的谢衔星跟前,说道:“我说,她住在这儿迟早要露馅,何况还出了这种事,不如...”他压低声音,“让她搬去谢稚鱼的郡主府?”
谢衔星闻言皱眉,回道:“稚鱼那丫头...”
“总比在你这里强,”萧长庭打断他,“前些日是姨母,明日指不定是谁。谢稚鱼那儿清净,守卫也多,没人敢查。”
药碗在楚玥手中微微发烫,她走回院子时,正听见两人低声交谈戛然而止。
谢衔星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
“苦吗?”楚玥问,今日的药里多了一味黄连。
谢衔星将空碗放在石桌上,抿嘴回道:"还行。"
萧长庭夸张地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被谢衔星一脚踹开。
萧长庭揉了揉被踹的地方,问道:“你怎么还要喝药了?”
“风寒而已。”他简单回道。
他盯着楚玥,觉得她身上衣服眼熟得很,自己也没给她买过这种衣服,于是问她:“你这衣裳从哪来的?”
楚玥瞥了他一眼,回道:“你的。”
“我何时有过这般尺寸的...”话到一半突然顿住,谢衔星瞪大了眼睛。
倚在树下的萧长庭忍不住笑出声,顺手摘了片叶子叼在嘴里看戏。
“夫人将你十三四岁的衣服拿给我的。”楚玥心想,这没什么好瞒的。
“母亲来过?”谢衔星声音陡然提高,“她为何...”
“夫人来收王爷的家书,”楚玥直接打断他,“正巧撞见我在你衣柜前发呆。”
他借着廊下昏黄的灯光将人从头到脚细细打量。
少年时的衣裳穿在她身上竟意外合身,肩线刚好落在她漂亮的锁骨处,束腰勾勒出挺拔的线条,袖口稍长,被她挽起时露出纤细的手腕。
楚玥不知道他笑什么,深吸了口气:“你笑什么,是你自己说的这个院子不会有人来的。”
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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