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知初见她又是脸红又是摆手,说话都有些不顺畅,心中对程家兄妹在梦竹山庄的处境多少有些了然。
于是她也不强求,只转头对程望说:“程公子,天色不早了,就辛苦你送令妹回去休息吧。”
程望脸上露出一抹犹豫,欲言又止。
“我想同这位晏小姐说说话。你放心,她若出了任何差池,你们三位皆是见证,尽管报官抓我。若不放心地方官府的实力,只管去找她京城的祖父,那位都司指挥使大人,总不会放过我吧?”
越知初戏谑地看着程望,言语中明示,她看穿了程望的担心。
程望果然有一丝羞赧,他连忙低头解释:“我不是……”
不是不放心她,只是恐惧她先前走火入魔时,强大的破坏力。
越知初笑着对李老三道:“李大哥,你介意替我给程公子做个担保吗?”
李老三果断点头,也用热烈的眼光去看程望:“程公子!我相信江医师!”
越知初的做法很直接,她让李老三担保,那便是又多加了一层桎梏,如果她真对晏菱做出什么,后果,就得李老三一同承担。
程望当然也相信,她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更何况,听说江遇的情况已经稳定,越知初也没有了发狂的理由。
晏菱虽然嘴毒……毕竟没有真的动手伤害过谁。
程望知道,再迟疑下去,反而他自己就成了那个“小人之心”了,于是对越知初郑重点头:“我这就送妹妹回去。”
越知初闻言,又体贴地补了句:“放心,我要说的,很快就能说完。不会耽误你回来休息。”
程望带着还在茫然的程旭出去了,李老三也很机敏地跟着池伯杰回到了门口,关好房门,里面就是相对私密的空间。
等房内只剩下越知初和晏菱时,晏家大小姐的气焰显然比先前低了不少。
但她一向是遇事不决嘴巴先动:“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武功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他们怎么想的我不管,我可不怕你!”
自从把慕妧和还在昏迷的江遇托付给裴佑白,来到这间房门外,越知初听她的每一句,都想笑。
但并不觉得生气。
越知初笑着坐到了床边的一只圆凳上,好整以暇地去看,醒来后就一直像只小猫一般,张牙舞爪、龇牙咧嘴的晏菱,心里只觉得她很擅长“虚张声势”,于是,故意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当然,你有那么威风的祖父,还有显赫的家族。”
晏菱似乎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是这样,一时竟没有接上她惯常用来彰显地位的那句,“知道就好”。
旁人当然忌惮她的身世了。
晏菱自从来到这合岐山,就没见过敢对她大声说话的人,更别说反对她、规训她的人了。
就连慕如海那样的禽兽,在试图对她动手之前,都被她家的背景吓得即刻收敛——
他虽好色,但更怕死。
可晏菱总觉得,越知初却不在乎。
越知初说这样的话,比起真心实意地畏惧她的家世,更像是在嘲讽她不过是仰仗家里的权势。
于是,晏菱满脸写着惊讶和狐疑,嘴上却没轻易再说什么。
越知初见她不语,整个人也不似先前那么气势汹汹,忍不住又道:“怎么?我说错了?要不是你姓晏,你敢让我哥给你下跪?”
她说到最后一句,忽然冷笑一声,语气也喜怒难辨,听得晏菱莫名有点发冷。
其实晏菱的脾气,她对程氏兄妹的态度,越知初多少也算摸清了。能看得出,她不是一个亲近随和的人,但也还不至于仗势欺人——尤其,在行动上。
但她的嘴,实在太讨人厌了。
越知初这声冷笑,就是骤然想起了,晏菱对伯杰的那句“给我跪下认错”。
下跪……
真是两个很有“京城风味”的字眼啊。
晏菱听到这句问话,嘴唇微微抖了抖。
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同于以往她见过的任何人——她武功高强,而且……极其护短。
在巷道的时候,晏菱就完全没想到,她只是如实描述了江遇的情况,越知初竟然就差点毁了整个院子。
但无论是作为晏家的女儿,还是只作为一个闺阁女子,她仍然坚持认为她没错:“就算我没有祖父作为靠山,你哥打我在先也是事实!你上来就质问我怎么敢,我为何不敢?他不也就是仗着你们都是习武之人,才敢直接对我动手吗?怎么,就准你们以强欺弱,不许我实话实说?!”
晏菱觉得,尽管人人都以她出身高贵来衡量她的言行,但她在姓晏之前,首先也是她自己。
有祖父、有这样的家族,当然是她的运,也是她的命。
可纵然没有,难道她说的不对么?
越知初眉头动了动。
晏菱的口齿伶俐她已经见识过,可难得的是,她说的,竟然很有一番道理。
“下跪认错”这样的话,总是特别容易激怒越知初,但在养尊处优的晏家小姐眼里,约莫只是她习以为常的命令。
但除此以外,晏菱的话虽然难听,倒也如她所言,谁也没有动手打人的道理。
越知初诧异地发现,她竟然被晏菱先一步,抢占了讲理的时机——而且,还有些被她打动。
但,那也不能改变她盛气凌人、揭人伤疤的行为,先伤害了旁人的事实。
越知初随手理了理她的长衫,故作平淡地道:“诚然,打你的事,确实无礼。他也道歉了,还想让你打回来。要是换了我——”
她抬眼对晏菱微微一笑:“你那么刻薄的嘴,都来不及说出最狠毒的话,我就会让你永远闭嘴。”
越知初觉得有趣的是,这人世间,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许许多多的“道理”。
各种各样,为每个人所用。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池伯杰当然有他打人的道理,晏菱也就有她让人下跪的道理。
可她越知初才不在乎。
她又不是朝廷命官,也不负责断案审案,她要的是“公道”,却未必是每个人心里的“公道”。
这天底下,近千年来,人总是假装自己在乎的是“公理”。
可实际上,人最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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