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亦行听到身后的声响,眼皮一抬,膝盖稍一用力,竟直接从桌沿起身,稳稳站在桌上,他居高临下地朝门口望去,眼神轻佻地看向都头,挥手打招呼:“梁都头,来得这般及时,还真是恪尽职守。”
梁都头见是韩亦行,顿时惊愕不已,从他的角度看去,韩亦行脸色晦暗不明,那语气偏又如此平淡,着实令他摸不清头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话。
好在韩亦行开了口:“你来得正好,去!替我把花漫天找出来,我今日定要她好看。”
梁都头不知前事,握着刀柄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他望着韩亦行尖锐的眼神,竟有些进退两难,心里懊恼着那几人怎不说明白,只说有人在此闹事,却不报上姓名,他若早知是韩亦行,决计不会来蹚浑水,这不是在害他吗?唉,这该如何是好。
他的脸色很是难看,青白交错,半晌后,他才艰难道:“韩大人,小的斗胆——”
“收起你的胆——”韩亦行冷言喝道,“本官做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的都头置喙?”
他一脚踹翻桌上的一应器具,叠放的瓷碗、陶碟接连翻飞,纷纷砸在地上摔个粉碎,溅起的碎片跟长了眼似的,刹那间抵达梁都头眼前,他神色一紧急忙侧身躲避,却仍被尖锐碎片划伤脸颊。
他闷哼一声,只觉有一道粘腻液体顺着脸颊滑下,他心中警铃大作,究竟是凑巧,还是这位韩大人气力了得?他再看一眼细皮嫩肉的韩亦行......应当是凑巧吧。
只是眼下来不及深究,他自知已惹韩亦行不悦,心中惶恐至极,忙不迭跪下认错,身后一众官兵见状,也都吓得脸色惨白,彼此对视一眼后,“噗通”数声齐齐跪倒一片。
满堂宾客哪还敢再留这看热闹,也不知是谁先猛地起身撞倒了椅子,紧接着,整个大堂跟被捅了马蜂窝似的,纷纷起身慌不择路要往外跑。
慌乱中,不知哪位胆大的说了句:“老天爷!这种人也能当知州?我看咱们灵州迟早完蛋!”
怎料伏首多时的梁都头竟猛地呵斥一声:“谁也不许走——”
身后两位官兵反应迅速,眼疾手快起身关了大门,将一众急得要命的宾客统统关在酒楼里!
电光石火之间,梁都头早已打好算盘,他要所有人留下为他作证,今日恶行只是受人胁迫,非他自愿。
立时有人不服,嚷嚷道:“你们这是何意?这里可不是大牢,因何要将我等关在这?快放我们出去!”
梁都头不理会,他眼神如鹰,厉声下令道:“给我搜!不把花漫天搜出来,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官兵们齐声答道:“是!”
他们即刻起身,腰间长刀叮当作响,分散着朝酒楼各处冲去,有的踹开雅间门帘,有的掀翻堂内桌椅,有的抄起名贵酒坛摔个粉碎,总归是得了令的,损坏的财物可算不到他们头上。
转瞬间,酒楼如遭洗劫,一应名贵物件被推倒在地,再寻不见半点灵州第一酒楼的体面。
这些官兵在官署当差久了,也都领会了韩亦行的心思,他摆明了要与花间楼过不去,这番搜查不光要揪出花漫天,还要将这花间楼搅个天翻地覆!
韩亦行仍站在桌上,冷眼看着官兵一通翻箱倒柜,嘴角勾起一抹略带邪性的笑。
而孟阿沅则默不作声溜到韩亦行身后,以免伤及自身。她用只他们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韩大人如此行事,真不怕夜间被人闷黑棍吗?”
她今日真是开了眼了,想不到这韩亦行竟如此荒唐,若没有家族庇佑,估计早被仇杀了吧?
韩亦行低声回道:“这才哪到哪?”他眉眼一弯,笑问:“你想不想做花间楼掌柜?若是想,我现在就把那胖子一刀杀了,以后这花间楼便是你的了。”
闻言,孟阿沅连连摆手以示拒绝:“别别别,我可没抢人财物的嗜好。”
正说着,又听得一声犹如惊雷般“轰隆”巨响,接着是剧烈震动,震得楼身都在微微摇晃,众人循声望去,竟是花间楼镇楼之物——那尊传了三代的三人高的碧玉九天神女雕塑,此刻正从底座上轰然倒塌,倏然间,神女头身分离,碎玉散了一地。
见此场面,掌柜的如遭重击,险些昏过去,身后跟着的官家附耳提醒:“掌柜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快些把那花漫天交出来罢,再迟些,怕是连这楼都保不住了!”
掌柜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跪在韩亦行跟前,“韩大人,收手吧!小的现在就令人把花漫天带过来,任凭大人处置!”他说罢便整个人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腰间肥肉随之发颤。
韩亦行负手而立,随即甩出折扇一展,戏谑道:“早这样不好吗?”
掌柜抬首朝身边人使了眼色,那人领会后立即小跑上了楼。
不出片刻,那人便反扣着花漫天手腕,粗暴地将她拽到韩亦行跟前。
见美人受欺,孟阿沅反应极大,她竖眉冷眼从韩亦行身后闪身而出,使了招擒拿术反手钳住那人,将其重重摔倒在地。
韩亦行眉峰一挑,脸上竟露出一丝欣慰......
“花姐姐,你没事吧。”孟阿沅扶起花漫天,她看到花漫天发红的手腕,顿时心疼不已。
花漫天面容憔悴,似是受了委屈,眼里泛着酸楚道:“无碍,多谢妹妹。”
见人已带到,韩亦行左腿微屈,右脚在桌沿一蹬,整个人便如鹰隼般轻盈跃下,落地时靴底踩在瓷片上,发出“咯吱”一声脆响,面上却从容不迫。
韩亦行迈着大步径直朝大门走去,梁都头则快步为他开了大门。
见状,孟阿沅也搀扶着花漫天跟了上去。
身后只余鬼哭狼嚎的花间楼掌柜,以及瞅准时机急忙奔逃的宾客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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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紫檀屏风前摆着一张花枝长条案,案上那尊洒金青铜饕餮纹香炉笼罩在似雾烟气中,香气霸道馥郁,弥漫至偌大前厅的各个角落。
前厅上首的梁上悬着一方巨大匾额,匾额下摆着两把镶玉金丝楠木太师椅,韩亦行斜倚在右边那把椅子上,左手端着茶盏,右手撇着浮沫。他的左边坐着金万山,此时正拘谨端手垂首默不作声。
孟阿沅抬头望着三丈高的穹顶,低头看着锃亮的青玉雕花方砖,环顾阔气逼人的一应摆设,不禁在心内感叹道:这灵州地段卧虎藏龙啊,看来电视剧还是拍得太保守了。
韩亦行放下茶盏,轻叹一声,金万山立时绷紧,仔细窥察韩亦行的动作。
韩亦行瞥了眼花漫天,才转向金万山,缓缓道:“人我替你带来了。”
金万山立即起身跨至韩亦行跟前,拱手俯身道:“多谢韩大人,金某日后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花漫天也起身,欠身道:“今日多亏韩大人,漫天得以从那吃人窝里脱身。”
韩亦行眼皮未抬,只漫不经心道:“你可要好生待她。”他抬眼用下巴点了点孟阿沅,“孟老板说了,花姑娘在你这若是过得不好,她一定提刀杀到金府。”
孟阿沅嘴角抽搐,心道:怎么什么都往我身上扯,合着我就是工具人呗。
不过她虽没说过这句话,心里头倒真这样想过。
金万山又回身对着孟阿沅,微微颔首道:“请孟姑娘放心,金某定会好好待漫天,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他又补充道:“孟姑娘若是不放心,大可以常来金府走动,也正好陪漫天解解闷。”
韩亦行打趣道:“孟老板可不会跟你客气,你既然话说出口,她便能一日来三回,我看不出月余,你这金府门槛就要被她踩烂了,我看金老板该早日换上铁门槛才是。”
孟阿沅忍不住翻了白眼,正要发作时,花漫天款款走来拉着她的手腕,柔声道:“我与孟妹妹一见如故,日后定要常见面,若妹妹长时间不来找我,我可不依的。”
这妹妹长妹妹短的,听得孟阿沅骨头要化了,她脸上难得露出堪称甜美的笑,同样柔声道:“既然姐姐发话了,那我日后得多来。”
韩亦行看向金万山,给他一个“我就说吧”的眼神。
待女孩子们倾心交谈过后,已到傍晚时分,韩亦行起身,“金老板,时辰不早了,我们就不叨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他说罢便回身要拉孟阿沅,却被金万山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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