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灼灼红梅斜斜逸出,暗香浮动。
有一青衫少年,跪坐其间。
少年用素色方巾束着幞头,面庞白皙,长得异常俊美,眉眼间带着一团少年气。
他长了一双小狗似的大眼睛,眼尾微微下垂,天生自带一股情绪,像含着嗔怒,又像是求取怜惜的可怜相。一双眼眸,瞳色极浅,像泡久了的茶,泛着温润素淡的琥珀色。
少年在这茶室,呆了已有些时间,桌案上放的茶盏,茶水已见底。
他好奇地看着旁边的骨瓷碟,盛的单笼金乳酥,做得像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门口,屏息敛神的侍从,如同木塑,对里面的人仿佛一无所觉。
少年左右看看,想了许久,终于两指捏起金乳酥,放进嘴里。
突然有说话声,从门口传进来。
两三步间,安景王与谋士姜泽语一同进门。
少年吓了一跳,来不及吞咽,酥酪卡进嗓子眼,猛地咳嗽起来。
安景王视线触及地上的糕点碎屑,以及少年狼狈的模样,面露不快。
早听说此人出身不好,上不得台面,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他从未见过哪家贵公子上王府作客,馋那一口糕点吃。
姜泽语清了清嗓子,帮忙打圆场:“是窦家的小子,窦知微吧?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时辰前。”窦知微好不容易找到声音。
姜泽语顿了顿,暗暗想到,这小子真不会说话,难道他在暗示他等的太久?
窦知微连忙抖掉身上的糕点残渣,站起身,安景王行礼。
安景王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我与你家长辈是旧相识,我也把你看作子侄一般,不必客气。”
窦知微点了点头,在原来的位置盘膝坐下。
来王府之前,窦知微跟着窦靖的正妻孙水莲,一齐谒见窦皇后。只因为他是外客,皇后也没有召见他的意思,最后没见到皇后的金面。
这一趟本是窦靖的意思,他希望这个儿子到窦皇后面前逛逛,露个面,算是见过这个人了。
中书舍人的任命在即,窦家上下,除了几个日理万机的窦大人,其他人看不出使力的样子,有些袖手旁观的意思。
偏偏那几位窦大人忙得脚不沾地,窦靖带着窦知微厚着脸皮上门,但几次都没见到人,便出了这个主意。
结果窦知微仍然没见到窦皇后。
不过临走时,窦皇后却安排了一个人出来,让这个人带着窦知微上安景王王府。
那个人俨然是松云雅集上,与安景王私下会谈的神秘人,柴高玄柴公公。
柴高玄话不多,一路上对窦知微客客气气,可惜也没过多透露什么。若是无人引见,窦知微进不了王府大门,也见不了安景王本人。
柴高玄将窦知微带进安景王王府,对他说了一句“若有困难,可与王爷相商”,便自行告退了。
忙活了一上午,窦知微饿得不行,忍不住馋那口糕点。
谁知道被安景王与他的谋士,抓了个正着。
侍女端来氤氲的茶水,放在几人桌案前,又撤去先前空掉的茶盏。
新茶的香气,清雅极了。窦知微还是第一次喝过这么好的茶,他抿了抿嘴唇,究竟没再去碰那茶盏。
安景王沉吟不语,打量眼前的窦家小子。
他见过谢言昭,那是何等光芒耀眼的世家公子,窦知微和他一比,尘埃一样灰头土脸。虽说窦知微长得眉清目秀,可那双圆滚滚的小狗眼,在他一个成年男人的眼里,就是稚气未脱之相。
窦皇后为什么特意着柴高玄领着窦知微,内里的意思,安景王明白。
吏部铨选,是一个有操作性的选拔标准,除了考核人品家世,道德品德以外,重要公卿贵族或是德高望重的人写的荐举书,也是一个增加入选的可能。
既然安景王愿意与窦家合作,窦皇后希望,安景王给他们家的小子,写这样一封荐举书,帮窦知微拿到中书舍人的位置。
安景王见过了窦知微,心里就不大情愿了,要知道荐举书的末尾,要落下他的大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他的保举,至少要被他看得上。
安景王不大看得上窦知微,他觉得不合适。
写这封荐举书,是卖人情给窦家,但他随时都能找到机会回报窦家,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于是安景王微微笑着,顾左右而言他,随口问道:“不知道贤侄到我这里,来做什么的?”
窦知微何等绝顶聪明的人物,他知道窦皇后是什么意思,也清楚,安景王这么一开口,是不想帮他写荐举书。
可能经常被窦家人看不起,窦知微失望得多了,也就习惯了。相比起来,安景王是外人,又是堂堂王爷,人家不愿意搭把手帮他,没什么稀奇。
窦知微微微垂着双眸:“晚辈承蒙皇后娘娘嘱咐,特来拜见王爷。晚辈初涉世事,诸多规矩不懂,还望王爷不吝赐教,多多提点。”
安景王意外地挑了眉,心想,这小子是有股聪明劲儿,能看出他的意思,所以也不提什么荐举书。
这么一来一去,荐举书无人再提。
安景王不用麻烦,心情不错,抚掌道:“好说好说,若是贤侄将来遇到什么疑问,直接来我即可。我叫王府的兵丁记下你的名字,不必通报,直接进来。”
安景王又招招手,叫来侍女:“贤侄喜欢吃的那几味糕点,去打包装好,叫他拿上。”
侍女微笑答应,很快送来几包油纸精心包好的糕点:“都是些精巧玩意儿,公子拿着吃着玩吧。”
窦知微有些惊讶,他确实难见好东西。他亲娘死的早,养在窦靖小妾的名下,那小妾对他并不在意,因此他小时候没人照顾没人管,经常饿得发昏,有贪吃的小毛病。
接过侍女送来糕点,窦知微抱在怀里,抬起眼,对安景王说:“王爷这里的茶叶好香,连茶室也是雕栏玉砌,雍容典雅。想必皇宫比这里,也要差一些。”
安景王喜欢别人夸奖他,尤其是夸他品味好,他笑道:“闲暇之时的小爱好,不值得什么。”
可是窦知微又说:“长安城是全天下最富足的城市,城中的百姓衣丰食足。可这外面的大雪,下了有十多天,路边有了冻死骨。可王爷这里温暖宜人,可见烧的炭火不仅上等,而且富实。”
安景王听得这番话不对,笑容淡去:“贤侄,你想说什么?”
窦知微点了点头:“王爷身份尊崇无比,日常所用之物,无一不是上等品。据晚辈所知,王爷的花销,皆是由玉川郡这块丰饶的封地供奉的。王爷吃穿用度如此豪奢,比皇宫还高一等,钱帛从哪里来?况且今年的大雪,几乎成了灾,玉川郡也冻伤无数,王爷仍不避富,不觉得惹人猜疑吗?”
姜泽语立刻呵斥:“竖子大胆!竟敢妄议王爷!”
安景王渐渐听得认真,伸手阻止姜泽语,面露严肃:“等他说完,贤侄,你这是什么意思?”
窦知微垂首道:“若是王爷信得过晚辈,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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