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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淼淼

“路上出了点事。”阮云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肩头已经疼得有些麻了,这样反倒更好——起码失去感觉比无时无刻的痛感更加方便伪装。

宋祈接过信封,随意地翻了翻——里面是厚厚的一打钱。

他直接把那信封丢给了旁边的胖手下,那人忙不迭地接了住,往手指上吐了口唾沫就开始数。来来回回地点了四五遍之后,那胖手下才说:“确认过了,老大,一共五千,没得问题。”

“干得不错。”宋祈点了点头,冲阮云琛吐了口烟,笑道,“这还没下雨,就把雨衣给穿上了?”

阮云琛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用左手整理了一下衣领,试图掩盖右边肩头的伤口。

好在宋祈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他靠在车门边,懒洋洋地掸着烟灰,目光透过墨镜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将信封甩了过来。动作漫不经心,带着点施舍的意味。

“拿去吧,辛苦费。”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打发一条对他忠心耿耿的狗。

阮云琛接住信封,垂下眼睑,将脸上所有的情绪藏进阴影里。她没有拆开看,只是将它随手塞进外套的口袋,低声答了一句:“知道了。”

宋祈懒懒地勾了勾唇角,没有多说什么。他拍了拍车门示意司机启动车,随即靠回座椅,手指夹着烟,轻轻一弹,烟灰顺着风落到了地上。

阮云琛转身离开,脚步平稳,背影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冷静。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她的外套被掀开一角,露出隐隐透着血的袖子。

她感觉到那里在隐隐发热,黏腻的触感随着动作渗透到皮肤里,但她没有停下。

天色微沉,街道上的路灯昏黄,打在积雪未化的地面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她垂下眼睛,像是专注于脚下的路,但脑海里却回放着之前的打斗场面。刀刃划过皮肉的感觉,男人咬牙切齿的模样,还有最后离开的那一刻,藏在他眼底的绝望和恨意……一幕幕像旧电影胶片,断断续续地闪过。

阮云琛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画面甩开。

她的世界从来不允许这些情绪存在,唯有往前走,才是活下去的唯一方式。

经过桥下时,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冷风从桥洞两侧灌入,吹起几张被遗弃的旧报纸。她抬起头,看向那个角落——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阮云琛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盯着那个角落看。可......

他竟然还在那里。

那个孩子蜷缩在蛇皮袋旁,像是缩进了自己的小小堡垒。

袋子里装满了各种废旧物品,他手里捧着一块被锈迹侵蚀的铁片,用小锤子一点一点地敲打着。每一下都很轻,却带着某种无声的执着。

阮云琛没有刻意接近,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他几秒。

她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见到他在这里了,或许是每周,或许是每天......阮云琛不知道。

街坊邻居偶尔会提起这个孩子,说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就来了这里,没父没母的,每天到处找工地搬砖换点吃的,又或者是卖废品......

可惜收效甚低,赚不到什么钱,也没人敢用他。毕竟禁用童工法刚通过没多久,谁也不敢铤而走险。

大家都说那孩子看着怪可怜,跟......

“跟三楼那俩丫头似的。”一个在楼下面摊吃饭的客人这么说起过。

给妈妈帮忙的程一冉本想制止,可身旁她妈妈立刻就接了话茬:“说起来,三楼那大点儿的姑娘,成天在外头跑,她哪来那么多钱送妹妹上学?”

客人嗦了口炒面,又额外加了两勺醋,吃了一口,满意地砸吧了一下嘴:“听说她妹妹淼淼现在上小学了,学费可不便宜。”

万秀“咦”了声,忽地压低了声音:“要是跑腿打工赚的钱,那也太能干了吧。”

客人摇了摇头,吹了吹面条的热气,一股脑塞进了嘴里,口齿不清地咕哝道:“不会是借的高利贷吧。”

万秀愣了下,忽地一推桌子,假装嗔怒:“吃你的吧。”

邻里的话题总是天南海北的变,但那也不过就是茶余饭后顺口一提的八卦,前脚提起,后脚忘记,没人会在意,也没人有空在意。

阮云琛住着的那栋老楼的破得都快成了危楼,老楼在的街区也早就是警察政府居委会三不管的地界。

脏、乱、差,这三个简单的字眼儿就能形容那块地方。

原本阮云琛的妈妈白清和——起码是她患了病、身体变差之前工作的幼儿园,也早就因为招生数量欠缺而在七八年前就宣告倒闭,愿意留在这边的,更是没有什么人在了。

现在留着的,除了穷得只剩下那套房的人,就只有穷得只能租得起那套房的人。每个人都在忙于生活,每个人都在疲于奔命,又有谁会有那个闲工夫去管别人的琐事。

“......姐!”

“姐!想什么呢!”

淼淼伸着小手在阮云琛面前来回地晃动,阮云琛愣了下,很快回过了神来。

“嗯。”阮云琛尽量放松语气,单手把帆布包丢在地上,另一只手尽量假装自然地按住外套的领口,将肩膀的痕迹遮得严严实实,“吃吧。”

淼淼凑上来,眼尖地看见她身上的雨衣,忍不住嘟囔:“姐,你怎么在家还穿雨衣?”

“别管那么多,大人的事小孩少操心。”阮云琛语气不重不轻,带着几分敷衍。

“你不也才十四岁,还是个小孩。”淼淼毫不留情地拆穿,伸出小手指戳了戳她的雨衣。

阮云琛抬眼瞅了她一眼,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吃饼干吧,别惹我烦。”

“切。”淼淼缩了缩脖子,人是认了怂,嘴上却止不住嘟囔,“你这个小孩还不讲道理。”

好在小孩的注意力总会被新鲜的零食吸引走,那小卖铺里总是锁在柜子里卖的、贵得要死的蓝色铁皮盒子曲奇更是能片刻间就夺走小孩的全部目光。

淼淼迫不及待地打开饼干盒,脸上的笑意顿时停了一下。她抬头看向阮云琛,困惑地问:“姐,怎么少了几块?葡萄干味儿的呢?”

阮云琛微微一顿,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低得像是一片浮在水面的叶子:“大概是少装了吧。”

“噢。”淼淼露出了个夸张的遗憾的表情,随即笑了开来,“那下次买多点。”

“好。”阮云琛笑了笑。

肩膀在隐隐作痛,雨衣下的血迹早已黏住了内衬,阮云琛没有去碰,只默默看着淼淼吃饼干。

小女孩咬了一口饼干,小脸因为满足微微扬起。

黄昏的光从窗外泄进来,薄薄一层打在她稚嫩的面颊上,像一层透亮的釉。

屋里沉默了下来。

淼淼嚼着饼干,屋里的咔哧声和楼下小贩的吆喝声偶尔穿插其中,倒是有些莫名地令人安心。

黄昏渐渐拉长影子,屋里光线暗了些许,阮云琛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账单,眉头微微蹙起。淼淼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角落里翻出了作业本,趴在那儿歪歪扭扭地写着字。

“淼淼,别趴着,坐直,不然眼睛会近视。”

“嗯!”淼淼答应得很快,但依旧没有动弹,像是不想打断自己的专注。

阮云琛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水杯小口喝了几口,却感到胃里像打结一般的不适。

她没有细想,把杯子放回去后坐下开始整理桌上零散的零钱。钱不多,刚好够接下来的两天花销。

夜晚的冷意渐渐渗透进屋子,窗户没有完全关严,冷风从缝隙间穿过,拂动了桌上的账单。

阮云琛伸手按住,目光落在数字上,那些零散的开支和需要填补的学费空缺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淼淼打了个哈欠,从角落里抱着作业本跑过来,站在她面前,仰起脸问:“姐,明天学校有没有饼干卖?”

“你不是还有吗?”

“可这个很快就会没了。”淼淼理直气壮地说。

“明天再说吧。”阮云琛揉揉她的头发,手下触感细软,像握着一片云。

她看着淼淼小心翼翼地把饼干盒收进书包,心里不禁一阵柔软。

……家人。

是有血缘的家人。

这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

夜晚总是静得出奇,窗外的街灯在寒风中微微晃动,昏黄的光线映在剥落的墙面上,像一片碎裂的水渍。

阮云琛等着淼淼慢慢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呵欠,小小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垂下去,终于熬不住睡着了。

她缓缓站起身,单手艰难地把淼淼抱起放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才轻轻地拿起一块旧毛巾,走进厕所,反手锁上了门。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阮云琛的脸色在镜子里显得格外苍白。

雨衣被一层层剥下来,像剥开一层层束缚,她尽量压制着动作,生怕牵扯到肩膀的伤口。毛衣已经和血黏在了一起,撕开的时候像揭下一层皮,疼得她眼前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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